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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盐摇摇头,道:“哥哥,我陪你去。大姐,你还是在这里待着吧,这里比较安全。” 沈约道:“你去了只会分我们的心,等下你女儿找不到,你又出事了,怎么办?” 这话有些很刺耳,季寒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季寒用温和地好像在照看自己的后辈一样的口吻说:“拾得,你说的对,但是这还是有些危险,我去,我会弄水。” 季寒觉得这两个看起来就锦衣玉食的人不会弄水。 奚盐还没有回过神来:“什么弄水?” 沈约道:“就是凫水。” 决定好了,季寒下来去山脚。沈约总觉得不踏实,沈约其实是会凫水的。寒山三年对于他一个从小就锦衣玉食的高门子弟来说虽然日子艰苦了些许,但季寒在身边,那次看完他去凫水采莲后,沈约就经常缠着季寒,下的水次数多了,沈约在季寒的悉心教导下,很快就学会了凫水了。 但是季寒明显就不想他下山,沈约再拖下去,那女孩子就不用救了,所以草草地答应了。 反正沈约长在一双腿,谁也管不了他是上山还是下山。 …… 寒山偌大生长着许多的狂玉树,这狂玉树树如其名,根系发达的很,树叶的表面是碧色的,而树叶的背面则是白色的,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结晶状,坠着一个个乳白色的结晶状的东西,因此得名狂玉树。 这狂玉树竟然俨然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洪水给连根拔起,在滔天的黄黑色洪水浪面起起伏伏,沈约很担心自己的那条船会撞到那些树。 天地茫茫,在洪水的巨浪面前,他像个弱小的兽。 数不清的农家人的织布、木桩、用具或是浮在水上,或是在混沌的水里沉着,那些寒山村民辛辛苦苦忙碌了大半辈子的梯田,在这场洪水中,所有凝结的哭笑都付之东流。 虽然人们叫着自己是世间主宰,开垦荒山河田,但是,神不过是动了动手指,一切都毁灭。 沈约极目远眺,意外地看到远处的一块很大的木桩上一只手死死地扣着。 那只手上遍布着发白的狰狞的勒痕,那指尖被那块木桩凸出的利刺扎着,已然出了殷红的血。 那双手下面越过那漂浮的木桩上露出一双疲惫而平和的眼睛,是一张苍老而慈祥的脸,一个老阿婆在挣扎着,好像另一只手还死死拽着什么往自己没有水那边扣。 沈约定了神看,是那个阿婆! 阿婆跟着他们到山上后,沈约他们就没有注意,没想到,这阿婆竟然又跑下来山下了! 沈约脑子一疼,他连忙加快了划船的频率,火急火燎地往那边划去。 “阿婆,撑一下!我过来了!”沈约朝那边喊着,船也是很争气。倒没有多久就到了那阿婆旁边。 那阿婆看到沈约,有些欣喜,但是手已经无力地往水下划了,那阿婆颤抖着唇,好像要说什么。 沈约见状赶紧往水下跳,穿过寒冷的水,抓住了那阿婆的手。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将阿婆的后背转到自己的面前,但是沈约的目光却落在阿婆的另一只手上,刚刚因为角度的问题沈约竟然没有看到,阿婆的怀里还有一个女童! 那女童好像已经晕厥过去了,全靠那阿婆往自己怀里拉的那股劲儿,不然那女童早就往水下沉了。 这个阿婆已然年迈,竟然还分了力气去拽着女童,还要有只手搭在湿滑的木桩上,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约赶紧将两个人拽上船。 过程很痛苦,沈约差点被反拉下去。但是拉了半天,才将两人拉上去。沈约扭了扭自己酸疼的手,转过头去看那两个人,忽然发现那个阿婆的手指似乎有些冷的奇怪。 覆指上去,发现这阿婆……竟然早已没了气。 “拾得!” 季寒的声音将沈约拉回现实,沈约喊道:“人找到了!但是情况不太好。” 季寒冷静地落下他的船,然后三下五部地给阿婆做基础的清除口腔杂物工作,随后沉默了,停止了手上的工作。 沈约急忙问:“怎么不继续了?” 季寒站起来,将自己的衣袍解下来,搭在沈约身上:“你刚刚入了水,小心着凉。” “谁要你这个了!“”沈约皱眉问,“为什么不继续?” 季寒顿了一下,一双冷静却显得寡情的眼眸看着沈约:“阿婆没有呛过水。她的心脉已经停了,应当是……力竭而亡。” “……” 沈约沉默了好一会儿,指着那个女孩,说:“这个孩子还有气儿在。” 季寒将那女童检查了一下,道:“没事,她也没有呛到水,应该只是累晕了。” 那女童的母亲很快也落在了船上,她将女孩子抱在怀里,边哭边笑,边念叨着:“幸好,幸好,茹茹呐我的茹茹!” 那女童时而转醒。她扑闪这一双葡萄一样的眼睛,只有无措与刚刚的恐慌,她扑到母亲的怀里,抽泣起来,声音破碎:“娘呜呜呜!!我害怕!!” 那妇女抱着女童扑的一下跪倒,对着季寒沈约便磕头便道:“谢谢两位大善人!!谢谢两位大善人!!我以为我的茹茹也要像徐二一样被河神吃了,多谢两位大善人!” 沈约听到她提起那个为了救阿婆而死的徐二,心里闷得很厉害的东西一下子炸了,他嘲讽一笑,话很凉薄:“你该谢的不是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