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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约是真的没甚么感觉,他对身边哭喊叫唤的声音都无动于衷,那些悲伤恐怖的情绪,沈约好像什么都没感受到,除了沈约淡漠的同理心外,还有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的缘由。 沈约实在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分开了不过短短介个月吧,沈约却感觉好像隔着整整一个时间的长河一样,看到的那个人从心里跳出来。 是季寒。 季寒在疏导这村民避洪,甚至还被不甚理智的村民推推搡搡,“你干吗拦着我?我的儿子!你陪我儿子!” 沈约没好气地快步走到那个推搡季寒的人边上,不冷不热地刺道:“你儿子是他弄不见的吗?要不是他拉着你,你和你儿子都要去见鬼去,你好意思吗?” 那个人一下子被呛住了,只是焦虑地看着山下。 季寒好像没有认出是沈约,他还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只是也是知礼温润的,沈约觉得这样玉一样温润的人有些陌生:“季寒?” 季寒明显顿了一下,然后道:“这位公子,认得季某?” 沈约一下子呆在原地。沈约想象过很多次两个人再相遇的场景,想着第一个说话的人会是他还是季寒,会想季寒会不会说“好久不见”,他或许还会回一句“甚是想念”……. 但是季寒竟然认不出自己了。 奚盐走过来,瞥了一眼季寒,来到沈约,小声道:“哥哥,你们怎么怪怪的。” 沈约低了低头,道:“没甚么。” 季寒看着眼前的两人明显金贵、不似寒山村民,于是礼貌地问道:“多谢这位兄台出言,只是寒山百姓恰逢大水之痛,失了一些理智的也都是有的。” 沈约压下心中滔天的怒气,然后挤出一个笑来:“你倒是通透。” 季寒微微一愣,笑笑道:“过誉了。在下寒山人士,辞官归家,恰逢洪水,我姓季,单名一个寒,字薄山。” 沈约闻言愣住了。 季寒,季薄山? 那…….不是孙府季寒的字吗? ☆、以德报怨 不对。 沈约刚刚有意识无意识地将这人与自己心上的季寒相提并论,但是却忽略了这人的年纪。 那人面如悬玉,但是面容上已经有了几分倦色,双眸明亮沉稳,即使是面对寒山大水、面对村民的乱骂,但是却是从容平淡的。 这人看上去显然已经有了些阅历,想是沈约远远比不上的,而自己认识的季寒比沈约自己还年纪还小,这人,想必不是自己认识的季寒。 “季大哥好。”沈约微微一笑,又道,“这寒山大水来的急促,季大哥也需好好留心才是,切莫伤了自己。” “寒多谢……”季寒顿了一下,问,“不知公子贵姓?” 沈约缓缓道:“我姓沈,单字一个约,字拾得,如果不介意,大哥唤我拾得就好。” 季寒的眼眸颜色沉了沉,还是一脸平静:“那便多谢拾得了。” 奚盐走过来,一脸的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人:“奇了怪了,这是怎么了?” 沈约和季寒都看向奚盐。 沈约下意识地拍了拍奚盐的背,道:“他叫奚盐,是我的弟弟。”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把这个莫名其妙来的小竹灵看做是自己的弟弟,沈约心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奚盐乖巧地看向沈约,然后也乖巧地道:“我叫奚盐,字……”,奚盐顿了很久,然后道,“我不记得了。” 沈约随口编了一个:“小弟年少顽劣,不喜人唤他小字,小弟小字无盐。” 季寒闻言,眼里看着明显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沈约,唇角微微扬起,平静的脸上终于不再是冷漠的表情。 “哥哥!”奚盐有些怨恼,“你说什么呢,我怎么——” 沈约笑道:“貌若无盐,但是却心性良善,实在是在夸你。” 奚盐恹恹道:“哥哥你还是老样子,就喜欢捉弄我。” 季寒有些冷淡的声音响起:“令弟与其兄一样,都是心貌两全之人。” ?? 沈约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三十出头的季寒,忽然有着一种他和三年前那个少年季寒穿透时间对话的感觉。 奚盐却是毫不留情面地笑了起来。 此时正是大水减弱,众人歇息之时,但是却隐隐有一阵哭声。 沈约不由地回头去看那哭泣的女人,竟然是刚刚讽刺过那阿婆的那个妇女。 那妇女看起来很是不好,嘴里一直念叨着:“我的茹茹,啊,我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哭的很是狼狈,连本来的花布衣都脏了。 这女人刚刚还跟着一个小女孩,想必是那孩子出了什么事了。 奚盐走到那个妇女身边轻声地安慰着,竟然还落了泪。 沈约实在决定这个小竹灵善良得过分,因为他心里还记得这女人对那个阿婆的讽刺,决定去看看那孩子,他转头想要去山下,却被季寒拦住了。 季寒道:“拾得,你想要去山下?不行,虽然这大水暂时是停了人,但是按照近两年发大水的形情,这大水一日之内肯定会反复,你现在下去,太危险。” 沈约挑了挑眉,道:“谁告诉你我要下去找人?不是我说,季大哥,我们素昧平生,你不必管的那么宽。” 这话实在是不识好歹了,但那女人却闻言扑了过来,哭得脸发青,一边抽着泣,说:“这位公子,你要下山吗?我和你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