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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另一人浓眉大眼原本看着一股子乡下汉子的憨直之气,可在听到那人说的话时,一个横眼过去,竟让人感觉整个人的气质大变,不再是那乡下田间忙碌的汉子,而是征战沙场饮血的悍将,尤其是眉骨间渐渐淡去的一道疤痕又突显出来,使得整个人的面目狰狞起来,煞风阵阵,让人无端地颤栗。

    被扫了一眼的汉子马上改口:“咱这就回家,看热闹的都是哥儿,咱汉子不跟哥儿一般见识,快走,大哥,是哪一家快给我指点指点,还有大哥,真的不跟你家人说说大哥如今的身份?”

    那大哥收回了眼神,又恢复了原样,转头看向村里,目光深邃,说:“等到了那里你就知道我为啥不说了,你要守不住就赶紧地滚回去。”

    “当然要守,大哥吩咐小弟焉有不从之理。”这汉子也不是光会说话的,越接近这平山村他走在大哥身边感受到的压力越大,再没有心眼也猜出大哥回到家里只怕是不被欢迎的,当然这是在不说出实情的情况下,大哥只怕也是试一试这家里的人吧。

    想当年,大哥可是被谎报了年龄送去边关的,一晃数年,大哥却凭着一股狠劲闯下了一番功业,别人看着风光,可一直看着大哥一路走过来的他却知道,大哥那是几次在阎王爷那里留了名的,他硬着头皮跟了过来也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家让个没成年的汉子就去服了兵役。

    唐春明在去赵家的路上还碰到了从别人家出来看热闹的原身的哥么,赵家的大夫郎王春花。王春花看到是唐春明时先是惊讶,接着就阴阳怪气地看着唐春明的肚子说:“弟么这运道让哥么怎么说呢,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偏偏来了,这不成心让阿嬷为难么?阿嬷还不是看你一个哥儿家的艰难这才舍下脸面让你在热孝里头嫁个会疼人的汉子,真是不识好人心,还不快去给阿嬷道个歉赔个错,阿嬷这几天可都被你气得犯了心口疼躺上炕上呢。”

    唐春明理也不理王春花,脚下却加快了步子,这王春花原本就跟明哥儿不对付,成日里没少在赵阿嬷跟前使坏,他敢打赌,他跟林哥儿现在面临的处境绝对少不了这人的撺掇和背后推手,他现在只要拿捏住赵阿嬷就行,管他是哪个哥儿哪个哥么的。

    唐春明不理他,旁边的人却有话说了,什么叫疼人的汉子,王春花怎不自己去试试,这事情都发生了两三日了,什么内情打探不出来,所谓疼人的汉子不仅跛脚还是个会窝里横的,前一个夫郎就是受不了一气之下投了河,留下了两个孩子成日里邋里邋遢的,眼瞅着大了还是个不务正业的,整日在村里偷鸡摸狗的,这好人家的哥儿根本看不中这样的,谁不知道赵阿嬷是看中了那汉子出的银子才会把明哥儿往火坑里推。

    况且那样的人家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还不是为了娶哥儿四处借过来的,一嫁过去就背了身债,还疼人?天大的笑话。

    再说赵阿嬷的心口疼,乡里乡亲的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可也免不了放在心里嘀咕,这老赵家的可是常常会犯心口疼的,可就算这样,自家汉子没了,正直壮年的儿子也没了,可他一个老嬷还活得好好的,平时骂起人来那喉咙不要太响亮。现在前脚没能逼得明哥儿改嫁,后脚就犯病了,还不是想要耍手段来拿捏明哥儿让明哥儿做低伏小。

    不用唐春明分辨这些哥儿就七嘴八舌地让王春花说不出话,不过他向来厚脸皮只管往赵阿嬷身上推:“我这还不是听阿嬷说的,我们赵家可都是听阿嬷的。”

    张秀脚下快,从后面赶上来正好听到王春花这话,当即大声囔道:“哟,我怎么听说这汉子还是你王春花回母家打探来的,难道那汉子不是你母家那边的人?这村里的哪个不知道你成日里败坏明哥儿的名声,说什么他好吃懒做不顾惜当家的汉子,你王春花下过一天地?大虎打回来的野物都进了谁的肚子里?看看这吃得红光满面的再看看明哥儿跟他家小哥儿,呸!也好意思说别人好吃懒做!”

    众人一看可不是,王春花可有明哥儿两个大了,王春花被臊得慌,立即脚底抹油,可这嘴上也不放过:“这话可不是我说出来的,再说了,赵家我可做不得主。”

    “那天我听到大伯么跟阿嬷说要把我送人,可以换十两银子的。”赵林小哥儿虽然懵懂,可凭着孩童的直觉也觉出此刻的不同,有这么多人为阿母说话,于是壮着胆子又狠插了王春花一刀。

    溜得贼快的王春花身子一晃,恨不得回头骂死那死孩子,可也知道形势对他更不利,只得再快一点赶回去,他一向是躲在赵阿嬷背后的,有什么让阿嬷往外面冲就是,他跟在后面沾便宜。

    唐春明却停下了脚步看向怀里的孩子,他从记忆里看到那日与林哥儿去赵家,他在厨房里忙碌,林哥儿突然哭着跑过来说赵阿嬷和大伯么要把他送人,这才让他跟赵阿嬷闹了一场,却是不知道原来林哥儿也是被卖银子的,好啊,唐春明心中对无耻的赵家更恨了!

    “阿林,你伯么和阿嬷真这么说了,说是十两银子?”

    “阿母,他们说了,他们还骂我是赔钱货。”赵林小哥儿委曲道。

    唐春明两眼一眯,嘴里却哄着说:“不听他们的,阿林是我的宝贝,我最喜欢阿林了,谁也抢不走阿林的。”

    “阿林乖,还有舅舅呢,舅舅会保护我们林哥儿的。”唐春嵘也气得眼睛发红。

    这下谁也不会怀疑事情的真相了,有时候孩子的话最真实,何况看明哥儿的意思还不知道哥儿也被人卖了换钱的,声讨赵家人的声音更大了。

    一大群人继续往赵家而去,张秀看情势不错,拐了个弯就往里正家的方向脚下生风快步走去,王英跟在队伍的后面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唐春明,眼里有些困惑,莫非这继子真变了?换了以前可没这等的心机,虽说不喜欢,可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可对这个继子再了解不过。

    倘若真的换了性子,对阿嵘也是件好事。

    再说王春花一溜回家就关了院门跑回自己的房间,家里的汉子还奇怪夫郎怎这么早就回来了,向来是到了吃饭的时候才舍得回家的,而在正房里的赵阿嬷以及在专门辟出来作书房的房间里的赵平川,还不知道一大波人由唐春明打头领着正浩浩荡荡地向他们这边来。

    这时节正是闲得发慌的时候,有热闹看大家都愿意凑个趣,何况这赵家阿嬷和赵家大夫郎本就不受人喜欢,一个刻薄,一个喜欢搬弄事非,往日看在赵家出了个童生还有大虎老实本份的面上,大家伙儿也不愿意过多追究。

    大家伙一走到赵家院前就看到院子大门紧闭,顿时有人叫道:“这王春花不是刚回去了吗?我看他这是心虚了吧,明哥儿,要不要我们帮你叫门?”

    “我来,这是我自己的事,大家伙能跟过来做个见证已经给我面子了,这事怎也不能再劳烦大家了。”唐春明站出来摆了摆手,一手抱着林小哥儿就走上前用力砰砰地敲起门来。

    十数声后有声音响起来:“这谁啊大白日里的把门关上了?老大,老大家的,还不快去看看外面谁来了?不知道这会耽误你们弟弟看书吗?”随后又低了声不知道骂了什么。

    赵家老大听到阿母的叫声就要起来出去开门,还奇怪王春花怎回来时把院门就给关上了,乡里人家大白天的少有这么做的,却一把被王春花拉住低声道:“别出去,你那好弟弟的哥儿可是拉了一大帮子人来家里找我们算帐来了,你这时候出去可不是被人指着鼻子骂的。”

    “不能吧,”赵老大叫赵大牛,他爹在的时候最不喜欢这个喜欢偷jian耍滑的老大,说真是误了大牛这名字,赵大牛也就破罐子破摔越发懒惰,与王春花这哥儿真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他爹去了后靠着王春花在家中的地位反而超过了老二,让他越发对王春花看重了。

    ☆、007 命门

    原本赵家阿公在的时候虽说三儿子念书上进让他颇为看中,但心里最喜欢的还是第二个儿子赵大虎,赵大虎最像他做起农活来又最地道,因而那时赵大牛在家里是最没地位,赵大牛虽然乐得弟弟把活都揽过去让自己轻松自在,但也因为有这么个弟弟做对比让自己不讨阿爹的喜欢,心里还是对赵大虎存了看法。

    因而赵大牛在阿爹去了后冷眼看着赵大虎把家里的重担都挑了过去半句话都没有,他可是知道自己的阿母不见得有多喜欢这个儿子,包括自己在内,看中的只有老三,等赵大虎娶了个阿母不喜欢的哥儿后他的地位更加低了,反而他因为自己的夫郎会看阿母脸色行事在家里也能说上话了,赵大牛更加不会多说一句,乐得见赵大虎在阿母手上吃苦头,甚至暗地里笑话赵大虎死脑筋,真以为阿母有多看重他,殊不知他累死累活还被家里的那两人看不上眼。

    赵家老三他那好弟弟眼睛可是长在鼻子上的,随着待在学堂的时间越久,越瞧不起自家两人地里忙活的兄长。赵大牛可不管他瞧得上瞧不上,只要他是自己弟弟,他就赖定了。

    大虎家的也不如自家的哥儿有眼力劲会讨阿母欢心,赵大牛冷眼看着阿母怎么磋磨弟么,弟么也不敢反抗甚至不敢在大虎面前声张,所以这会儿根本不相信王春花口中的事情会是性子老实又柔顺的弟么能做出来的,乖乖地蹲在家里守孝更合他的性子。

    “我还能骗你不成?这家里谁能对你掏心掏肺的,我就知道,你是嫌弃我没有弟么那好颜色,正好,现在你兄弟也没了……唔……”话没说完就让人将嘴捂住了,王春花瞪着眼睛就听当家的连声辩解:“这话你也敢瞎叫囔囔,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了,我在这家里还不是都听你的,银钱也是都抓在你手里,你说不让我去开门就不去,小心让阿母听到了又没完没了的。”

    赵大牛连哄带劝的,王春花这才称心如意,甚至得意非常,长得好看又怎样,还自家汉子都拿捏不住,又生不出小子,他在这一方面一向得意,也不认为唐春明今天就真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自家阿嬷的厉害他岂会不知,等阿嬷冲在前面打头阵,他再在后面再煽风点火几句,要让唐春明吃不了兜着走,最好气得把肚子里那个孽种流掉,这下再没借口不改嫁了,于是王春花任由外面赵阿嬷叫骂,凑在赵大牛耳边嘀咕起来,赵大牛听得连连点头,自家的夫郎果然贴心,这都是为自己考虑打算呢。

    赵平川一大早就在书房里用功了,他对这次院试极为看重的,就等着机会一展多年所学,让人刮目相看,从此平步青云。

    却在这时,院子里院门外吵囔个不停让他大为恼火,阿母也真是,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这样的阿母他都不好意思让同窗见识到,因此招待同窗向来是在镇上或是县城里。

    赵平川“啪”的一声将手里的书扔在桌上,起身大步走了出去,朝着赵老大住的屋子方向吼了一声:“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静心温书了?”阿母有错他做儿子不能说道,可对家里的大哥大哥么他就没好脾气了,这些人往后还不是要靠他过活。

    赵阿嬷一听坏了,只顾着骂得爽快忘了小儿子还在家里温书,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走出来,脸上堆满笑容:“平川啊,都是阿母不好,你大哥大哥么一个个的都是懒胚,阿梅那个贱胚子也不知死哪里去了,影响了平川温书,看我等下怎么整治你们。平川,你回屋继续温书吧,我这就去看看谁来了,也不嫌闹得慌。”

    阿梅是老大家的小哥儿,本该在家里忙活会去开门的,可这个时候他却去了河边洗一大家子换下来的衣裳,至于大孙子,早不知跑哪里玩去了。

    “行了,”对着阿母赵平川也不耐烦,冷着脸说,“看看这院子里闹得,哪还静得下心来,我去开门吧,看看是谁这么折腾。”院子里鸡叫个不停,猪也在猪圈里叫唤个不停,这让赵平川越发觉得该搬到镇上去,忍受不了这样的环境,改日让阿母掏些银子到镇上租个房子定心温书,要不直接住到县城里好了。

    “好,好,平川,阿母给你整顿好吃的补补身子,看这身子都瘦了。”赵阿嬷心疼道。

    赵平川今年也有一十七岁了,原本早该相看人家,可他自认不会一直困在这乡村里迟早会跳出这个囚笼,怎么也不愿意娶一个如大哥么这样的粗俗不堪的乡村哥儿,至于识字的老童生家唐升家的哥儿,居然这么没眼力相中他那莽夫一样的二哥,真是白长了那样的样貌辜负了识文通字的能耐。

    不料这一开门,眼前正举手还要用力敲门的正是脑中刚刚闪现过的哥儿,当下冷下脸,果然跟二哥待一起时间长了也失去了原来的教养,与这些乡下哥儿同流合污了,不快地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刚丧夫的哥儿不在家蹲着跑出来丢人现眼,要说赵平川对唐春明的看法,那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也有少年怀春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唐春明非常符合他对哥儿的幻想,那时候他对自家二哥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下定决心苦读将来有一天将唐春明救出苦海。可他为唐春明如此努力,唐春明却渐渐地褪去了原来不同于乡下其他哥儿的光华变得一样的愚昧无知不可救药,赵平川一心认定是唐春明辜负了他,原本有多看中现在就有多厌恶。

    相反,唐春明看到这人心中一乐,嘿,等的就是这人,省得他大闹一通才能将这人闹出来,当即将怀里儿子往边上一放,双腿一弯就给结结实实地跪了下来,唬得赵平川和唐春嵘以及跟来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这是作啥?

    唐春明是在乡下混着长大的,老爹没多少时间管他,要管也是棍子侍候,所以他在乡间没少看妇人的吵架,那可真是唱作俱佳,他就算学不来也能照着描画不是。

    于是,唐春明不等唐春嵘的手伸过来要拉他起来,对着一头雾水的赵平川就拉开了哭腔:“他叔,我今天带着你侄儿来求求你了,这么些年大虎他挣下的大部分银钱都供你念书了,现在他都没有了,求求你给我和你可怜的侄儿留条活路吧,求求你跟阿母说说不要卖了我跟阿林,你要多少银子,我马上去卖房卖地把银子给你,我们母子俩哪怕出去讨饭也不想进那火坑啊,他叔……”

    赵林小哥儿一看阿母哭了,顿时也大哭起来:“我不要被阿嬷卖了,我要跟阿母在一起,小叔,你要十两银子等阿林长大了给你挣来,哇哇……”

    为了将戏演得更加真实,唐春明可是动了番脑筋,他在袖口上涂了姜汁,这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抹眼睛,那眼泪水就像水笼头一样哗哗地淌下来了。他与儿子抱成一团哭得唏里哗啦,一边还偷偷瞄了眼赵平川的脸色,那黑得跟煤灰也差不离了。

    该!让你跟你老母欺负人,老子今天不弄死你老子就不姓唐了!

    为了这场戏,他连宝贝的林哥儿都贡献上了,就为了增加这份苦情戏码,儿子哎,这是最后一回了,以后阿母绝不再让你受委曲了,他是假哭,儿子可是真哭。

    而且儿子说出的话真是给力啊,绝对又狠狠捅了他小叔一刀!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王英看到这一幕嘴巴都合拢不上了,擦了擦眼睛,他没看错吧,这还是他继子吗?难道嫁了人就能把人完全改造成另一副性子?要说他这继子,可是最要面子的人啊,换了以前怎么也不可能这样不要脸面地哭嚎的。

    不过抬头看到赵家老三的神情,他现在明白了这继子的路子,不是他说,这回倒真让他找对方法了,赵老嬷再撒泼,这回也让他继子找到了命门,今日要是赵老嬷不把这事给解决了,以后赵家老三就甭想再把这书念下去了,这读书最要紧的可不就是个名声。

    人们总是喜好同情弱者,何况这跪在地上哭成团的母子俩与赵家相比更衬托出他们的可怜凄惨,已经有人忍不住数落起这赵家和赵家老三起来。

    “赵老三啊,未来的秀才公,虽然你哥没了,可明哥儿怎么说都是你哥么,林小哥儿也是你亲侄子,你怎么忍心这么逼迫他们!”

    “赵家可是村里的上等人家,难道这去赶考的费用还得逼迫人家孤儿寡母的掏出来?这样的读书人我家宁可不要,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可不是,赵老嬷成日地在村里炫耀他的小儿子,难道赵大虎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林小哥儿虽然是哥儿那身上好歹流的也是他赵家的血啊。”

    “这也忒狠心了,大过年的真不人活了。”

    ……

    赵平川抬眼扫了一圈围在门口的人,大部分人眼里都透露着鄙夷与看不起,对跪在地上哭泣的母子则抱以同情怜悯,赵平川顿时眼前一黑身体打晃,此刻他掐死唐春明的心都有了,他什么时候逼迫过他了?逼迫他的从来都是阿母和大哥么,真正有辱斯文!

    张秀脚下生风地赶至里正家,里正和他夫家一个姓,李,李家也是平山村的一个大姓,村里唯一的祠堂也是李氏家族的,只是后来随着战乱与逃难迁徒来不少外地乡民,平山村才逐渐地成为一个多姓氏混居的山村,但李姓依旧是该村的大姓,历任里正都是李家人。

    ☆、008 吵闹

    张秀的丈夫李大山与里正是出了五服的关系,但与其他人家相比关系依旧是比较近的,进了里正家门就扯开嗓子叫了起来:“大伯么,大伯他在家吗?”

    里正家的房子是村子最好的,全部是青砖瓦房,看上去整齐又宽敞,前院还种了棵枣树和象征多子多福的石榴树,等到开春天气转暖,这院子里会更添生气。这时堂屋里走出一个中年哥儿,面目慈和,一看到来人就先笑了:“是大山家的阿秀啊,这是怎么了,风风火火的,火烧屁股了不成?”也是关系好才拿小辈开玩笑。

    “可不是火烧屁股了么,”张秀一脸真被你说中了的表情,“大伯他在家吗?赵家的闹起来了,快让大伯赶去救人,否则这明哥儿母子俩都快被赵家的蹉磨死了。”

    “呸,大过年的什么死啊死的。”正月里还没出,说个死字总会不吉利,不过另一边却扬声朝里面喊道:“当家的,这赵家的闹起来了你要不要去管管?前两日可都传开了,这赵阿嬷逼着明哥儿改嫁换银子呢。”正是农闲的时候,村里有什么事情传得飞快,里正的夫郎也早被相熟的人家告知了。

    话音刚落,里面又走出一位神情严肃的中年汉子,看上去就比普通农家汉子多了份威严:“这赵家的也太不像话了,走吧,一起去看看,别正月里就闹出人命来。”真出了人命那可是他这里正的不是了,这是在给平山村抹黑呢。赵老汉是个好的,可他没娶个好夫郎,这人没了夫郎却越发闹腾个不停,要不是看在赵老三读书人的面上,里正也受不了这样的老嬷。

    “去就去,别人怕赵老嬷耍横撒泼我可不怕,这种人就属那滚刀子rou的,阿秀,咱们先走,让你大伯在后面慢慢走。”李夫郎拍了拍袖子白了自家汉子一眼就抬脚往外走,他也知道这汉子不耐烦与那老嬷打交道,所以非要把自己拉扯过去,不过他可不怕。

    “好咧,大伯您可不能真慢啊,最好把其他族老一起叫上让大家评评理,省得以后赵老嬷再折腾你这个里正。”张秀欢喜应道。

    里正的夫郎怪嗔了张秀一眼,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这心眼也耍到他当家的身上了,不过算了,他也知道秀哥儿是一片善心,说实话,当家的看中赵老三,他却看不上这么个穷酸,他家的两个小子虽然也念着书,可该干的农活一样都不能少,庄户人家出身的就算走到天边也不能忘了本。

    村西赵家门口的动静太大,就连汉子都被惊动了过来围观。

    当张秀和里正夫郎以及后面慢了一步的里正赶来时,就听到赵阿嬷撒泼的哭嚎声。

    “……当家的你怎么死得那么早,留下我一个老嬷子受人欺负,我这累死累活的都为了啥,天打雷劈的,到头来还让儿么欺上门来,当家的你睁开眼看看,这日子还让不让人活下去了,不如我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这扫把星克死了他生母,克死了阿爹,我赵家好心把他娶过门,不成想没几年把我家老二也给克死了,他嫁进我赵家门做过什么?不孝敬老人不说,还勾得我家老二跟家里人离了心,你们看看就算现在他这贱人也不安分,不好好守在家里过日子逼到嬷家来,你个天打雷劈的搅家精。”

    赵阿嬷瘫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两头散乱,身上也粘着灰,一边哭嚎着一边用手拍打地面,两眼凶狠地盯着唐春明,恨不得吃他的rou喝他的血,敢欺到他的命根子头上。

    赵老三脸也涨得通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无知哥儿,难怪圣人都听唯哥儿和小人难养也,你羞辱读书人的名声不要紧,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可你不该不孝敬长辈,还不快快给阿母赔礼道歉,虽说兄长不在了,可阿母既然是长辈,阿母便做得你的主。”

    “三弟说得有道理,弟么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把阿母逼到什么地步了?你对得起阿母苦心把大虎抚养长大对得起一心奉孝老人的大虎吗?阿母,你还有我和大牛,还有三弟,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弟么,你还在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把阿母搀扶起来,你的心怎就这么狠呢!”王春花不知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一脸愤恨地指责唐春明,仿佛他要逼死赵阿嬷似的。而赵家老大却缩在屋里,弟么来闹,他出去不管说什么都会惹得一身腥。

    “也就大虎把他当个宝贝,不想想连母家都不跟他来往的,可见这人啊……啧啧。”边上看热闹的李从根家的夫郎也闲闲地来了一句,谁都知道,李从根家的夫郎和王春花走得最近,这意味深长的啧啧声和意犹未尽的话语让人不由自主地展开联想,唐春明与母家关系不好那是众所周知的,不会有人说后母的不是,那么,明哥儿莫非真如此不孝?

    这些声音让赵阿嬷在地上越发打滚撒泼起来,嚎得更加声嘶力竭,一些过来的年纪大的汉子哥儿也不由觉得唐春明做得有些过分了,这都把老人逼到什么程度了,要是村里的年纪轻的汉子哥儿都学了这种风气去,以后谁还照顾孝敬他们这些老的,此风不可长!

    于是就出现了一些偏向赵阿嬷的声音:“明哥儿啊,虽然大虎走了,可你还是赵家的人,有什么事一家人不好关起门来有商有量的,看看这老人都啥样了。”

    “是啊,一个哥么对着小叔子又跪又求的,这像什么话,也不知道避避嫌。”

    赵阿嬷和王春花听到这些声音眼中越发得意起来,今天就是要把唐春明这股风煞下去,以后在村里和赵家这哥儿还不任他们磋磨,哼,翻了天去了!就算翻上天也得把这人给扯下来!

    不过一些年轻的汉子哥儿还是偏向唐春明母子的,怎么看这两母子都瘦弱得快要晕过去了,哪里比得赵家人一个个脸红扑扑的,尤以赵阿嬷和王春花为甚,那身上的肥rou哦,都一颤一颤的,平时不知塞了多少rou进肚子里了。

    唐春明对村中老人的反应丝毫不觉得奇怪,他也是农村里长大的,一些老家伙就自恃年纪大倚老卖老,无理也要搅三分,要把家中和村里小辈的气焰给压下去,否则一个个跑到他们头上去他们老的说话还有谁听?在家中和村里还有什么地位?

    唐春明偏偏不信这个邪,他今天要不把关系扯清了以后就甭想过安生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