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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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正则抱着胸倚在厨房门口,看着方杳安手起刀落地切菜。他由于“笨手笨脚”被屡屡嫌弃,正是愤懑的时候,想无声表现一下自己的不满,然而方杳安赶着去玩游戏,目不转睛地切菜,一眼不带瞟他的。 水烧开了,方杳安停了手,转过头看他,“来,兑个水,给他冲奶。”又警告,“再跟你说一次啊,别把他抱出来,就扶着奶瓶在摇篮里喂就行了。”季正则不会抱孩子,一抱季迢迢就哇哇大哭,又不会哄,只知道干看着。 季正则备受冷落,走上前把消完毒的奶瓶拿起来,装得心灰意冷地长叹一声,“唉,潘驴邓小闲,我做的最好的就是小了。” 方杳安愣了下,扫他一眼,视线停在他胯下,“小?”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他,“可能吧。” 季正则有点生气,贴在他身后,意味深长地用下身顶了顶他的屁股,“可能?我是大是小你不清楚?”方杳安面皮薄,根本不禁逗,耳根一下就红了,窘迫得很。 季正则的下巴磕在他肩膀上,抱着他轻轻地晃,“小是伏低做小,就是我,家庭暴力里的受虐者,可怜,委屈,没人权。” 方杳安用手肘隔开他,被他逗笑了,“我看你是闲的。” 季正则是真的闲,方杳安休学整天在家就算了,他也成天待着,每天上课出去一趟就回来了。 先不说他们专业的课多不多,季正则是很吃得开的人,交际能力强,不管是集训队还是大学校园,他都有圈子的。 方杳安其实并不想把他完全绑缚在家庭这个方寸之地,季正则是该大放异彩的人,他mama,舅舅,外公,或许还有爸爸,都在他身上倾注了非同一般的心血,他是被当作平天下的栋材养大的,不该窝在家里蹉跎时光。 但说了也没用,季正则虽然没有居家天赋,恋家情节却非常严重,他就喜欢在家里待着,就算看方杳安打游戏,或者听季迢迢哭,他都非常满足。 无事可做到有时候季迢迢睡着了,他会突然把手探到孩子鼻子下面,像见了鬼似的看着方杳安,方杳安生怕怎么了,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半晌后听见季正则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说,“还有气呢,他怎么不动啊,吓我一跳。” 方杳安真想把他一脚踹飞,“又你这么说话的吗?” “我这是合理猜想嘛。”季正则坐在椅子上抱住他的腰,抬起头嬉皮笑脸地看他,“好嘛好嘛,我错了,给小安亲亲。” 方杳安其实也苦恼,他半年多没自己出去玩过了,吴酝好几次问他是不是落到传销组织了,还威胁他,“我告诉你啊方杳安,你再不出来玩,我给你报警了啊!” 怎么不想出去啊?他整天不出门人都闷坏了,以前身上还有点肌rou,后来养久了,浑身软绵绵的,rou都松了,看着像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一拳就能撂倒。 但怎么出去啊,孩子太小不能放他一个人在家里,季正则要是在家,又肯定不会放他出去。每次一说要和吴酝出去,季正则就笑,装模作样地说“好啊好啊”。晚上把他cao得腿肚子抽筋,嗓子都哭哑了,缩在床上流泪,第二天根本下不了床。 每次都气到打人,他舍不得揍多狠,季正则又任打任骂,一点用都没有。只好先斩后奏,趁季正则在书房用电脑,做贼似的溜出门,到了地方才发消息说到超市买点东西。 说完就把手机关静音放口袋里了,站在街边看着来往的车辆行人,长吐出一口浊气,这都让他觉得新鲜。 吴酝从后面拍他,还是张扬意气的一张帅脸,又痞又拽,用手勒住他脖子,恶狠狠地,“给我人间蒸发是吧?啊?消失这么久,还以为你生孩子去了呢!?” 方杳安吓得脸都白了,用力解吴酝勒在他脖子上的手,虚张声势地推他一把,眼神闪躲,“胡说什么鬼啊你?” 吴酝神经大条,摸摸后脑勺,顺势揽住他的肩膀,“开玩笑嘛,走,玩去。” 吴酝迷上了真人密室逃脱,“上次胖子来b市,我们一伙儿还玩了,爽是挺爽的,不过......”他咳了一声,“这次严柏予不在,我们两个这种特困生,”眼睛在自己和方杳安之间扫了一圈,一到上课就特别困的两人,犹豫,“能逃出来吗?” 方杳安对他口中的严柏予格外敏感,试探着问,“那个,严柏予......交女朋友了吗?” “谁?他呀,没有吧?我看他那样,可能就跟电脑过了。上次出来玩,我带了俩姑娘。” “什么?你还带姑娘出来玩?” “没办法呀,外院有个学姐狂追我,带了她一姐妹整天堵我,我跑得掉吗我?”方杳安看他那得意洋洋的脸,半点没有苦恼的样子,“路上那带来的姑娘看上他了,觉得他特别帅,特别酷,老跟他搭话,他倒好,愣是一句话没跟人说,急得我呀。” 方杳安突然有些为严柏予不平起来,讽吴酝,“你急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吴酝说,“我才不急呢,他要是谈爱了跟你一样,一年到头找不着人,我才急呢!对了,你怎么胖了呀?” 方杳安一连被他戳了两个痛处,不想再说,连忙转移话题,“赶紧去玩吧。” 两个人在电玩城浪了一圈,又去吃了顿饭,最后还是去吴酝学校打球了。 他快一年没碰过篮球,手还有些生,但到底好久没出来了,连球场的空气都觉得是自由的。打了几圈也渐渐上手了,而且吴酝老传球给他,生怕他觉得场子冷了。 场上有个人特别高壮,国字脸,长得很猛,是个中锋,因为女人和吴酝有那么一点小过节,打起球来对他们格外凶狠。 方杳安带球过人的时候被那中锋挡了一下,手肘正好撞在他左胸口。他当时就弯下去了,一张脸煞白,那块像被冷针在刺,胸腔内缩,无数个麻人的小点散满他全身,闷疼得简直不能呼吸。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从孕期就一直胸部鼓胀,奶头硬凸凸的穿着衣服也很明显,有时候季正则舔一下都会疼,但不舔又痒得厉害。 被这么一撞简直没了半条命,脑子像被一条闪电斩断了神经,一阵发晕,差点丢脸到飙泪了,身上忽冷忽热的,冷汗爬满了背脊,他低着头痛得一直抖。 吴酝连忙来看他,他一时间疼得说不出话来。吴酝还以为那个中锋怎么他了,上去就推人家,“什么东西?小场你这么玩,脑子里缺货了?还特么甩拐子?” 那人理直气壮地,和吴酝杠上了,他比吴酝还高一些,声音很粗,“我没拐他,他自己撞上来的,哪这么严重?你不如带他去医院看看自己有病没病?” 吴酝满脑子官司,青筋直跳,咬牙切齿,拳头就要往下砸,“孙子诶,你今天算栽老子手......”场上其他人看他们要打起来,连忙来拉。 方杳安好久起不来,“没事吴酝,不小心撞的。”吴酝不是个太平的人,校外打架没什么,但校内打架滋事搞不好要背处分。 他说得艰难,断断续续地用气音说话,眼圈都是红的,他拖吴酝一把,对他摇摇头。跟周围的人说,“没事,你们接着打,我休息一下。” “说了不是老子撞的吧!”中锋更加来劲了。 吴酝松了中锋的领子,比了个中指,又来看方杳安,“真没事假没事?撞哪了?” 地方太羞耻,不可能给吴酝知道。他故作轻松地展眉,“肚子,没事,可能刚吃多了,喝点水就行。” “是吗?”吴酝看着他惨白的脸,“我去给你买点饮料,坐着别动。” 方杳安点点头,看他走了,才把手机拿出来,通知栏里堆着几十个未接电话和短信,他有点内疚,拨了电话,那边很快就接起来了。 “快来,季正则,快来,痛死我了。”他听见季正则呼吸的那一瞬间就要哭了,太疼了。 那边停了半秒,什么也没问,“马上。” 电话一下就挂了,他呆呆地看着手机,好久才想起来季正则没问他地址,又急急忙忙打过去,季正则已经在路上了。 他赶紧说,“我在吴酝学校,你别走错了!” “啊?哦。”季正则像根本没料到他是来说地址的,顿了顿,“好,我知道了,马上就来了,小安不疼啊,呼呼。” “嗯。”他握着手机茫然无助,像个在外头受了欺负等家里人领回去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