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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谷底。 ☆、第34章 早春的狂风大雨,总是来得突然而猛烈,窗外新绿受不住,纷纷被打落。 病床上的宋瑜,面色苍败,就像到了头的残烛,微弱而稀薄,颤颤晃动着,即将枯灭。 距离十天期限越来越近了,仍旧没有找到合适的供体,姜昕感到无比的绝望。这种感觉,就像行走在夜晚的萧索而孤冷的大漠里头,顶上是黑寂的天,伸出手,凛冽虚空钻进掌心里,又从指缝中溜走,什么都抓不住,一星希望都没有。 她害怕的要死。 病房门被推开,宋尹裹着朔朔冷风走进来,他脸上一片白。姜昕看向他,不用问什么,答案都写在他光色黯淡的双目里。 宋尹朝着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姜昕笑不出来,她偏过头,努力收回泪花。 病房里日复一日的沉默,越加压抑,闷重与微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形成强烈对比。又如一声高一声低的鼓点,击在心坎,令人发慌。 姜昕觉得胸口被堵住了,她喘不了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然有敲门声,姜昕心头猛地缩了下,她感到无比的恐慌,难道还有更坏的消息吗? 宋尹已经朝门口走去,鬼使神差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住他,并说,“小尹,等一等。” 她理了理宋瑜的被角,深深看了她眼,迅速起身。她站到了宋尹身前,保持镇定,拧开门把。 是个完全陌生的中年男人,他却认识她,颔首道,“姜小姐,您好。” 他看到了宋尹,露出笑来,才礼貌的对她说,“姜小姐,我们借一步说话。” 姜昕的心情很奇怪,她知道一定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这种感觉很莫名,但却极其强烈。 她的目光掷向这个衣着规整且态度友好的陌生男人,在宋尹欲言又止的表情中,轻轻点头。 离开病房,到了扶梯口,他才开口,“谢总要见你,他可以帮你。” 似乎在汪洋大海中抓住了一叶扁舟。 姜昕满手心的汗,“你不是坏人,对吧?” “当然。”他说,然后拿出一张名片,“这是谢总给你的。” 姜昕双手接过,手指发抖,她只看到了烫金的名字。 谢柏衡。 竟然是那个云端高处的男人。 电光火石间,姜昕全身一僵,又抑制不住轻颤。因为昨天,她躲在医院的楼道拐角里抹眼泪,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给了她一张手帕,皱了下眉,说,“不要哭了。” 他就像云一样,轻轻浮过来,留下点余影,又轻轻飘走。 姜昕认出了他,可在那样的时候,确是半分近距离接触男神的激动都生不出。她很快忘了,继续沉浸在恐慌和悲伤之中。 此刻,手里质感清透的名片却又提醒了她,想到这里,姜昕把手揣进衣袋中,指尖碰触到柔软的帕,那股好闻而淡淡的烟草气息仿佛萦绕在鼻尖。 她定了定心,踏上扶梯,“走吧。” 那人不可能是坏人。 他真的可以帮她吗?他为什么要帮她? 姜昕想着这两个问题,跟着中年男人走进了一家餐店,他领着她上楼,在廊道尽头的那扇朱红色门边停下来,“谢总在里面,我先走了。” 他转身,向着廊道,走远消失。 姜昕衣袋里的手捏紧了帕,她吸了口气,吐了口气,抬手敲门。 “进来。”低沉冷冽的声音。 她闭上眼睛,过了五秒中才睁开,拧着门把一推,走进去,回身关上门。 姜昕再回身,不由呆滞,那人隐在氤氲热气之中,根本看不清楚。 姜昕感觉得到他正在看她,他说,“过来坐。”不过声音确是好听,尽管冷硬了些。 姜昕走过去,低着头看他,“谢总,您好。”她极快的撇开目光,不敢直视。 谢柏衡嗯了声,“坐。” 姜昕原本想坐在远一点的距离,但他已经替她拉开了身边的椅子。 “吃点东西暖暖。”他语气不容置疑。 她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在他的注视下拿起筷子,伸进热气腾腾的锅里,挑了一个水晶笼包,咬进嘴里。 谢柏衡笑了声,陪她一起。 吃得差不多了,她停下来。 他问:“不吃了?” 她点头。 他也放下筷箸,又问,“合胃口吗?” 她继续点头。实际上食之无味,只是吃着吃着,全身都暖了,肌肤温热,不复冰冷。 谢柏衡慢条斯理的拭嘴,紧接着,他衔上支烟,抽了两口。 “美国心脏移植中心找到了KIDD血型的心脏,明天下午便会送到A市中心医院。” 她懵了,紧接着,便是如同巨浪一般席涌而至的惊喜。姜昕清晰的听见自己咚咚咚有力起伏的心跳,以至于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他,“真的?” 谢柏衡没有回答,他定定的看着她,双目星辰般明亮,染起细碎的笑意。 姜昕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们素不相识,他总不会平白无故的帮她。于是她忍不住又咽了一口口水,“谢总,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她听见那人低低的笑声,姜昕浑身发紧,出了一身的汗,连脚心的袜都被浸湿了。 姜昕思来想去,都想不通透,像谢柏衡那般如现实神邸的人,她能给他什么? 她便认真的看向他,看着他碾灭烟尾,看着他喝掉一碗热汤,看着他慢条斯理解开衬衣领上的扣子。 “跟我在一起,这颗心脏送给你。” 姜昕只觉得不可思议,她奇怪的看着他,无法理解。 他继续说,“当然,我并不勉强,你完全可以拒绝。不过KIDD血型系统的心脏在美国也极其珍贵,它大概会被送回去。” 她怯怯的提议,“你把它卖给我,行吗?” 谢柏衡觉得好笑,“我不认为你买得起。” 她的声音更小了,“能分期付款吗?我多付利息。”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但却让她愈加心慌着急。 “我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其他女人,你跟着我,不违法,也不违反道德。” 姜昕一瞬面红耳赤,她方才还云里雾里懵懵懂懂的,他这样一说,便再明白不过了。 “我不做买卖生意,如果想要这颗心脏,你必须跟我。”他回答了之前的问题。 姜昕心里有一只缸,哐当一下碎了,荒唐,简直不可理喻。但她脱口而出的却是,“谢总,您不能够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他眯起眼睛,似在反问,又似单纯的重复。 他挑了下眉,“姜昕,我是个商人。” 这还是见了面后他第一次说出她的名字,声音不算重,却用了力,带给人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