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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96

    “我们逃难而来,没有什么东西可拿来送你的,就只能借花献佛了。好在那位前辈心地很好,又十分爱护晚辈,想来她应当会喜……”

    “承明。”

    卢景琮无奈地打断了姜云舒的废话:“你不必如此。”

    姜云舒蓦地停住脚步,默然良久,轻声说:“你……往后会很辛苦。”

    卢景琮愣了愣,失笑:“这是我自己所选之路,我会很好。”

    “不是这样,”姜云舒抬头认真地看着他,“眼下看起来还算风平浪静,但……恐怕已经不会平静太久了。你资历太浅,此时接任家主,会让许多人觉得有机可乘,到时候会很……”

    这一次,她并没有说“辛苦”,而是斟酌着换了另一个更加严重的词:“会很危险。”

    卢质就在不远处,虽然让开了一点空间让两人说话,但也把这些话收入了耳中,他神色轻轻一动,许多隐约的预兆与看起来孤立的风波又一次一件一件地闪过他心底。

    卢景琮却镇定道:“放心,卢家不会乱。”

    他略作思索,将素问剑抱在怀里,低头轻轻笑了笑:“修者一世,总有生死波折,谁也逃不掉,你不也刚在宁苍城遇险么?更何况,若是早就有暗潮涌动,让他们措手不及,总比等到他们准备好了主动发难要好些,你不必为我担心。”

    姜云舒叹了口气:“我这么多年也没几个朋友,所以你可一定要小心,要活着,只要撑过最初,天下正道同气连枝,绝不会隔岸观火。”

    卢景琮便又笑了起来:“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的名字就注定了要写好多暗线和伏笔,设定的时候挺爽,写着好无聊,好在很快就要换地图了。

    第90章 画蛇

    卢氏重诺,翌日清晨,果然就将厚厚一摞书卷送了过来。

    这些古早时候的手记足有二三十册之多,上面未有封印者不过十之一二。

    姜云舒刚按照虞停云所授之法把封印挨个解开了,就见叶清桓没精打采地伸了个懒腰,不幸扯动了伤口,不禁一皱眉,而后眼神才漫不经心地飘过来:“今天卢家有大事,虽是私事,但也是不好装作不知道,你替我去吊唁一番吧。”

    他居然也知道了如何体谅别人,这可真是件怪事,姜云舒刚要说话,就听他又说:“其他在此养伤的人大约也会去,场面还是要做的。何况……”他微微一叹:“何况逝者本是我师尊的旧友,是个好人。”

    然而,这个好人却终究还是死得不明不白,直到神魂远走二十年后,才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让后人晚辈为他哀悼一回。

    他郑重得异乎寻常,姜云舒一怔,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一边替他梳理长发,一边想了想,新找到了个不那么让人忌讳的话题,说道:“对了,昨天实在有些奇怪。”

    叶清桓心头一跳,表面却不动声色:“嗯?”

    姜云舒从后面单手环住他的脖子,把脸凑过去:“‘嗯’什么‘嗯’,你别蒙我!卢前辈昨天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提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当时听着像是碰巧,可我越想越不对劲——他是什么人,且不说执掌卢家数十年,就是过去也早就声名远播了吧?这么一位前辈高人,怎么会突然一改常态地拿我这样只见过几面的晚辈开起玩笑来!何况还是在探病的时候,他是生怕气不死你么?”

    叶清桓:“……”

    见他不出声,姜云舒愈发觉得自己没料错,狐疑地打量着他:“你们不是早就谋算好了,就打算逼着景琮下决心吧?”

    “呸!”叶清桓干脆地否定,“我吃饱了撑的,帮那老混蛋谋算别人!”

    然而,义正词严地说完这句,终究还是露出了一点心虚似的神色,别过脸去补充道:“不过我听他开了个头,就大概知道他的打算了。”

    “可你就这么顺水推舟了?”姜云舒十分讶异。

    叶清桓看起来有些不快,冷哼道:“不然如何?向你那位至交好友解释清楚,然后再等着他继续和你黏糊着?”

    姜云舒哑然,觉得他真是想多了。

    过了好半天,她干咳了声:“你……这是拈酸吃醋呢?”

    叶清桓苍白的脸上倏地泛起了一丝不甚明显的血色,依旧板着脸不去看姜云舒,正经道:“反正那个小子早晚要迈出这一步,眼下风云渐起,正如他自己所说那般,总有他没办法掩耳盗铃的时候,与其等到措手不及时,还不如自己先做应对!你别看他好像还在犹豫,其实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也好,姓卢的老混蛋也罢,都只是顺势推他一把而已!”

    “哦。”姜云舒面无表情地听完这一篇看似有理有据的解说,认真点了点头,总结道,“你还真是在拈酸吃醋啊。”

    她话音一落,就撒开手,兔子似的弹了起来,三两步窜到门口,闪开了飞过来的一只犀角梳,回头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美人,别害羞嘛!”

    叶清桓:“……”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可再怎么做出生气的表情,他脸上那点血色却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直蔓延到了耳朵尖。

    姜云舒便心情很好地换上了一副吊唁的肃容,溜达着去道恼了。

    虽然说是道恼,然而无论是卢质兄妹几人还是卢景琮,心里都知道那位“闭关”的家主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此时即便仍难免感到沉重,可当时小心翼翼不敢显露于人前,只能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品尝的悲痛与苦涩大约都早已沉淀了下去,余下的,或许就只是些怅然怀念罢了。

    故而,在姜云舒一本正经地与在此养伤的其他数人一同感慨昨夜突现的异常“天象”,哀悼亡者“意外陨落”时,她便毫不惊奇地在卢景琮脸上分辨出了一点神游天外的痕迹。

    她清了清嗓子,放重了一点声音:“城主节哀。”

    卢景琮一怔,茫然了一瞬才把这个犹显得陌生的称呼与自己联系起来,涩然牵了牵嘴角,微垂下眼:“多谢你……与各位同道。连日来家中多事,连累诸位未能静养,在下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他姿态放得低,旁边众人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连忙出言安慰。

    姜云舒摸了摸鼻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卢质这个时候慢慢地走过来,先在灵前上了柱清香,低低叹了口气,这才说道:“多谢各位厚意,卢氏铭记在心。”

    又向姜云舒轻声道:“家主哀伤过度,怕是又不好与我们这些长辈说,姜小友既是家主挚友,可否请你……”

    他看起来忧心忡忡,言辞恳切,姜云舒却心道:“信你就有鬼了!”

    但口中还是诚恳地应承:“何敢当一个请字,晚辈必定会好好劝他!”

    便好声好气地把卢景琮“劝”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