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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才刚回来,我们俩睡一个屋,我天天晚上看他想外公想得睡不着觉,连做梦说梦话喊的都是让外公来接他回家。” 叶春拿纸巾替我擦掉眼泪,我抬手抹了一下,缓一缓,继续说:“他以前打我的时候我不敢还手,可那天看他把我弟打出血来,就什么也顾不上了,抓着铅笔就上去攮他的胳膊,他特别生气,转头过来抽我,力气特别大,我才被抽了一下,眼前就发黑。” “一树有你这个jiejie,真是他的运气。” 叶春伸手想抱我,我摇头,挣脱他的怀抱。我嘴巴里讲着这些事情,身体怎么能接受跟人的接触? “一树疼晕过去了,也可能是吓的,他醒来的时候我爸已经出门了,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可他还是小小声地说话,生怕惊动了打他的人。他的手小小的,抓着我的胳膊问我是不是跟他一边儿的。叶春你听他问的话,”我吸了一下鼻子,“一树他在外公那里只知道玩,这些阴暗的事情他一点也没接触过,这种时候竟然问我是不是跟他一边儿的!” “他本来也不该接触那些事情啊,你也不该。”叶春伸了伸手,没敢落在我身上,“你mama呢?她去哪儿了?” “谁知道她去哪了!”我冷哼道,“不是给她老公买酒,就是买小菜吧。就算她回来又能怎么样呢?就只会抱着满头血的一树哭,我说‘你跟他离婚吧’,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妖怪似的。如果她肯离婚,我跟一树的日子肯定好过得多,就算吃糠咽菜也比现在好!”我听出自己话里的怨气,可是却刹不住车,“一说让她离婚,她就说不离婚是为了我和一树好,说我们不懂没有爸爸mama孩子的苦,我真不明白,有个那样的爸爸,我和一树到底哪好了?叶春你说……” 看到叶春僵硬的脸,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身体转向他说:“叶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他冲我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面色实在称不上好看。 我双手拍头,后悔道:“我光顾着说自己伤疤,却不小心去揭你的伤疤,我这个人,真的是糟透了!天天还劝自己要再狠心一点,说什么我要努力做个坏人,其实哪里需要努力啊,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没有,你是个好人。”叶春扯住我的手,“花花你忘了,以前人家骂我‘野种’,都是你替我打回去的。我小时候又矮又瘦,谁都打不过,都是你替我打回去的啊。” “我那是心里不平衡!在家里挨了打,心里老是憋着气,总要发泄出去,就算不是替你打,我也会找其他借口打架的!” “可是你就是替我打了呀。”叶春把我的手贴在他脸上,耐心地说:“花花,我以前是个小孤儿没错,可是我后来就有爸爸mama了,我爸妈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这你也承认的啊,你不用觉得在揭我的伤疤,我早就没有伤疤了。” 叶春的脸贴在我手心里,五官依稀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可是眼神坚定又温暖,再也没有了往昔的怯懦萎靡。他这双眼睛我看了二十年,里面什么样的情绪我都见过,他大体上是一个有些阴沉的人,可是只有对着我时,才会在眼神中夹裹着这股恰到好处的暖意,不躲闪、不灼人,如清风过岗,如春日暖阳,如他自己的名字——叶春。 我突然觉得,爱上叶春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 “叶春,”我伸出右手拇指,按按他的鼻子,“你爸妈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 “我的名字?”他抓着我的手放下来,却没有松开,“你尽尽责多翻两页我的日记就知道了。” “我尽什么责?偷看别人日记的责吗?” “那当然,既然看了就看到底啊,这么做才是对单恋你多年的痴情少年的最大体贴啊!” “我怕看到辣眼睛的东西。” “我妈不是替你趟过雷了?” “你mama雷点跟我肯定不同啊!听说你还被叫过‘yin贼’,我怎么知道你日记里有没有写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你看你名字都这么春意盎然。” “以己度人!”叶春抓着我的手亲了一下,“我的春是生机、开始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所以你爸妈的意思,是从你叫这个名字开始,你就有家了,从此以后就能生机勃勃地活下去?” “是啊,我喜欢你也是从那天开始的,花花,我现在只想跟你一起生机勃勃地活下去。” ☆、亲密关系恐惧症 有一天下班,陈莎莎在楼下等我,说要找我一块吃饭,等我跟她到了地方,才看到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孟书也在。我觉得很尴尬,想回去,却被陈莎莎一路推到孟书面前。 “这是你欠我的,”她摁着我的肩膀坐下,不满道,“之前我费多少工夫帮你牵线搭桥,结果老薛你不要,孟书你也不要,你折腾我就算了,连你家叶春也拿我开涮!” “我不是请你吃饭,还给你买包赔罪了吗?”我争辩道。 “怎么?”不想她的声音愈发高昂,“一顿饭、一个包就要把我打发了啊?许一花我跟你说,你今天就老实给我坐到结束,想吃rou还是想喝粥我都不管。”她话锋一转,指着孟书说:“孟书,人我给你带到了啊,下次别再来缠我!”后者冲她点头笑。 “你要走?” 我跟着陈莎莎起身,被她摁了下去。“哎呀,老薛找你你不理,我能怎么办啊?”她眉头一皱,嘟着红唇道,“许一花,还不都是被你坑的,要不然至于老薛一个电话,我就得巴巴赶过去吗?” 等陈莎莎走远,孟书把眼睛收回来,见我盯着他,颇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但只一瞬,便笑着道:“这么着把你骗过来,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之前几次没把话说清楚,也怪我,早就该正经找个说话的地方跟你好好聊聊。” 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一紧,回道:“也怪我态度不好。”说话间,眼睛便越过孟书,打量起餐厅来。 这是一家提供简餐的咖啡厅,环境幽静,店里没有大桌,都是适合两三人围坐的小圆桌,被大盆植物和假滕帘隔开,灯光特意调成暖黄色。眼下正是饭点,入眼处却只有两桌年轻的情侣,拥着小圆桌,坐得很近。 “莎莎说这里的海鲜烩饭还不错,”孟书凑近些,他身上的陌生香水味一并传了过来,令我不由紧张起来,“你们俩常来,你应该比我知道,”他翻着菜单,指给我看,“我点两份这个可以吗?” 我点点头,看着他招呼服务员来点餐,又目送服务员抱着菜单离开。 “你不上班吗?怎么又有空过来?” “我本来就是两头跑啊,再说了,这不也是特意来见你嘛!” 我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说:“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