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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要擦眼泪,可手头的帕子已经沾满了灰土。 谢怀轩瞧在眼里,从她手里把脏的那块拿走,重新递给她干净的帕子。 文珏用手捏着他给的帕子却不擦,鼓起勇气抬头望着他:“怀轩表哥,我想和你说几句话,才拦在车前的,你别怪我……”她轻轻咬唇,“……鲁莽。” 谢怀轩微觉讶异:“你要和我说什么?” 文珏用手扭着帕子:“我希望你别太难过了,要保重身子……” 谢怀轩眼神一黯,脸上的笑容骤然淡去,连文二娘都知道了…… 文珏见他神情黯然,心中一痛,劝慰的话说得更急切也更语无伦次了:“你晚上别想太多,想太多会睡不着,你也别不吃饭,不吃饭会生病的,你千万别借酒消愁,会伤身的,我……我……”她想说我也会伤心的,想说我也会难过,想说阿姊不喜欢你可还有别的人喜欢你,可却难以说出口。 谢怀轩望着她,她虽然头发蓬乱,姣好却尤带稚气的脸庞上,还有没擦净的灰痕与泪痕,一双大眼睛哭得红肿,眼神却真挚而恳切,充满着同情与关切。原来她巴巴地赶来拦他的车,差点被马踩伤,是好心来安慰他的。 他竟然可悲到了如此地步,连她的meimei,一个十多岁的小娘子都会担心他,因为情伤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还担心他会借酒浇愁。 可偏偏被文二娘说中了……若无她冲出来,他还真的有这想法去大醉一场。 他苦涩地道:“我答应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去买醉。” 文珏酝酿了半天的我,被他这句给挡回去了,只能朝他点点头,懊恼地垂下头去。 车很快到了医馆,谢怀轩跳下车,回身问她:“你自己能下来吗?” 文珏刚想点头,慌忙又改了摇头。谢怀轩便朝她伸出手:“来。” 文珏伸手过去,他便托着她的前臂,扶她下车。文珏心中羞喜,脸都红了,不敢给他看见,低头小心翼翼地下车。 谢怀轩扶着她进了医馆,请大夫为她看诊。大夫问下来她并无外伤,又搭了脉,已无大碍,虽然心跳极快,应是仍处于惊吓之中,便开了两帖安神宁心养气的药,让她回去后煎汤服用。 他放了心,又请医馆内的侍女带文珏去内室稍作梳洗。文珏脱去身上的棉布襦裙,洗干净了脸,侍女替她把头发重新梳过。从内室出来时,除了双眼略显红肿之外,已恢复她平时模样。 谢怀轩看着天色不早,便吩咐车夫往文府去,送文珏回家。只是越靠近文府,他心中就越是难以平静。 他望着车外,文珏终于能大胆正眼瞧着他,却见他朗如秋月的脸庞上神色渐渐落寞。她心中难抑悲怜与不甘,一路上反复在心底翻来覆去的那句话,一次次到了嘴边,又一次次咽了回去。 眼看着马车转上小横桥巷,很快就要回到文府了,她若是不说,以后未必还有机会再与他单独相见,文珏终于鼓足了勇气,朝他说道:“怀轩表哥,你是个很好很优秀的郎君,你才学高,马术也好,击鞠、射箭样样精通,阿姊她不懂你的好,可心仪你喜欢你的人还有很多。我……我也……” 他转头朝她看过来,俊秀的眼眸一对着她,她就不自觉声音微颤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微含愁绪的墨瞳,一鼓作气说了出来:“我也喜欢你!” 谢怀轩起初听她说了许多劝解的话,他只在心底苦笑,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才学也好,骑射也好,一个人再好再优秀,也不见得就能被自己中意的人喜欢。 这世间唯有情之一物最没有道理,有人一见钟情,有人日久生情,有人多情空余恨,有人处处留情其实却最薄情。唯有两情相悦最是难得,这一世能求得一心人,便以无憾。偏偏他是求不得。 但他完全没想到,最后会听见她说出这句话,不由愕然。 文珏鼓足勇气才表白出来,却见他望着自己,眼神中只有惊讶而毫无情意,不仅连感动都没有,甚至还有几分尴尬与无措。她的心有如荡到最高处的秋千,紧接着便直往下坠,眼眶中不由浮起泪水,视线变得模糊。 谢怀轩一刹那间的惊愕之后,忽然明白了她为何会急急赶来国子监,为何会冒险拦车,为何会担心自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借酒浇愁伤自己的身子。 他感动于她对他的心意,但她对他来说,就如六妹一般,他由衷地喜爱她,关心她,希望她喜乐平安,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他温柔地望着她渴慕而惶惑的双眼,缓缓摇摇头,怜惜道:“二娘,我心里先有了别人。我一直做你的哥哥好不好?” 一瞬间文珏的心从高处落到地上,彻底碎成了齑粉,却不愿在他面前再次哭出来,低下头来强忍眼泪,好不容易才勉强吐出一个“好”字。 第139章 车上两人都陷入沉默。只听得马蹄嘚嘚地响着, 车轮辘辘地转着。 谢怀轩见文珏闷闷低头,抿着唇勉强忍泪的样子,犹豫了半晌, 还是递了块帕子给她。文珏却一动不动, 既不接也不拒。 谢怀轩暗叹一声, 将帕子放在她面前茶案上,回头看向车外, 见夕阳余晖已尽, 暮色四合,怕是文家人都在着急找她, 便催车夫加快些车速往文府赶。 他吩咐车夫的话音刚落, 就见对面来了辆车, 虽然天色暗沉,他还是认出了单家的马车。他回头看了眼仍然红着眼圈的文珏,还是决定不叫住对面的单向彦了。 对面那车的车夫却呼喝着:“吁——”停下车来。车帘掀起,单向彦探出头:“怀轩!你让我们好找!停车!快停车!” 谢怀轩无奈命车夫停车,他只身下了车,把文珏留在车上。 单向彦早就跳下车,迫不及待走过来, 朝谢怀轩的车里看了眼, 但隔着车帘, 暮色深浓中根本看不见车上是否有人,便小声问他:“文二娘在?” 谢怀轩不答,却问他:“你在找她?” 单向彦语气急急地道:“何止我在找她啊!文小娘子都快急坏了啊!二郎也在帮着找, 她义兄也在找。二郎让我送文三郎回家里,又不能让文夫人知道文二娘不见了,可真是把我为难死了!”说着就是满脸苦色。 单向彦本就没什么城府,是个直来直去的。文瑜得知是单向彦送他回家,就问他两个阿姊去了哪里。但文瑜毕竟年纪小好糊弄,单向彦只说她们先去别处办事,含糊带过,接着就去买糖给他吃。文瑜也就不细问了。 在回文府的一路上,单向彦终于把理由想好了,就说文珏要买笔墨文具,文玹陪她去选了,怕文瑜肚饿就先送他回来。 到了文家,面对讶异的文夫人,他把一路上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