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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朗声道:“成大人,你来看看这里。” 成然匆匆进屋,见孟裴负手立在一旁冷冷看着,只觉后脊梁一阵发凉,硬着头皮上前:“文小娘子有何事吩咐?” “成大人,你看看这道缝隙。” 成然注意力被这道缝隙吸引,仔细看了看,便命侍卫将床移开,顺着缝隙翻开地板,赫然见地板下方挖空,是个大约七八尺见方的密室。 密室中四个孩童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皆被紧紧绑着不能动弹,双眼被蒙,口中塞布,耳朵眼里亦塞了棉花团,让他们听不清外间的声音,不敢胡乱挣扎,亦不敢随便出声呼救。 侍卫跳下密格,将孩童一个个抱起来,送上地面。四个孩子都吓得哭了起来,其中一个孩子穿着红色衫子,姜黄裤子,文玹帮着把他抱出来,借里侍卫的刀割开绑住他手脚的绳索,拿下蒙眼布与塞口布、棉花团。 这孩子抽噎着,困惑地眨着眼睛,眸中仍带惊恐之色。文玹朝他微笑,柔声问他:“你是不是叫郑大郎?” 第129章 这孩子点点头, 瑟缩地环顾四周,终于有点明白过来:“姊姊,你们是来救我的?” 文玹微笑道:“是啊。” “我想娘亲!”郑大郎说完, 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 “好的, 好的, 姊姊马上带你去找你娘亲。”文玹摸着他的头,柔声安慰。 孟裴望着她脸上温柔的表情, 眼神也不由变得柔和起来, 只是一待她转身看过来时,便敛去了这一抹笑容, 恢复了淡漠神情。 文玹脸上的笑容也在一瞬间淡去:“孟公子, 这孩子的娘亲还在等他回去, 其余几名孩童就麻烦你带去开封府,寻找他们的父母亲人了。” 孟裴点了一下头:“自该如此。” 接着他就转身吩咐侍卫将屋里一切恢复原状,并派几人留守屋中,一样点着中间正屋与东次间的灯,另有侍卫隐蔽院落内外布网。若还有同伙归来,便将其一一捉住,斩草除根, 令其不能再在京中猖狂害人。 文玹暗暗气恼, 他说完这四个字就把她晾在一边, 还真是连多一句都没有! “小娘子!总算赶上你们了,大郎找到了吗?” 文玹闻声回头,就见阿莲面带喜色匆匆进屋, 便点点头:“找到啦!没想到还有好几个孩子,这伙子人是惯犯,怕是害过不少人家了。” 阿莲起初跟着文玹与孟裴一同寻找,却跟不上他们的奔行步速,渐渐落在了后面,孟裴吩咐一名侍卫留在后面陪她,两人直到此时才过来。 “太好了!小娘子还有孟公子你们太厉害了!这可是件大好事啊!”阿莲不知方才的惊险,见到他们救出数名孩童不由欣喜又钦佩,又见几个孩子都惊魂未定,哭泣不止,便抱过一个哭得最厉害的,柔声安慰着。 · 一行人将四名孩子带出院落,先带郑大郎返回潘楼街寻找他的娘亲,其余几个孩子则先送往开封府,由开封府查明他们父母名姓家住何处,再通知其父母家人。 那几名拐卖孩童的汉子与妇人,也一同押往开封府关押起来,留待明日再审。 文玹一路上抱着郑大郎,小声和他说话逗他笑,偶尔转眸,貌似不经意地看一眼孟裴,却每次都只能看到他沉默的侧脸,如漆墨瞳冷漠地直视前方。 她渐渐失望,他根本不想解释,也不想与她和好。 他起初骗她与之同行,又极力拦阻她的冒险之举,当她责问他“不是你说你心意变了吗?!”的时候,他似乎有所意动。她还以为他会找机会解释,说他之前真有不得已的苦衷。 ……还是她想太多了吗? · 从幽暗的小巷进入潘楼街的一瞬间,真的有种骤然回到繁华尘世之感,熙攘的人群,吟唱的商贩,不知哪儿传来的笑声与欢叫…… 郑大郎的娘亲还等在潘楼街,真的见到自己儿子被找回来,不禁欣喜若狂,当即便向文玹拜下,不住地磕头谢恩。 文玹急忙让开,放郑大郎下地。郑大郎扑过去,抱住伏地磕头的母亲号啕大哭。 年轻妇人也哭,跪坐在地上抱紧了失而复得的大郎,不停地喃喃自责:“是娘不好,娘没看好你,娘以后不会了,娘回去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娘都给你做……” 文玹低头望着这对母子,也觉鼻梁酸涩起来,不由想起自己到东京第一次见到卢筱时的情景。 阿莲本就爱哭,见此情景更是眼泪汪汪。 “阿玹!” 文玹闻声抬头,就见谢氏兄妹穿过人群,朝他们大步过来了。她朝他们笑着挥挥手。 谢怀轩快步走近,见年轻妇人拥抱着郑大郎,脸上浮起欣慰的微笑:“幸好找到了。”再看向文玹,视线扫过她裙角,见撕破了个口子,不禁变了脸色,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含莹亦道:“阿玹你头发有点乱。” 文玹摸了摸头发,她自己抓松的发髻,在与阿莲重逢后让她重新梳过了,但毕竟匆忙梳就,这一半边的发髻显得有些毛糙,不似原先那样梳得油光水滑。 她笑了笑:“是我毛手毛脚地,只顾找人,没留意把裙子勾破了,发髻也松了。” 谢怀轩这才释然微笑:“既然郑大郎已经被找回来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你住得远,我和六妹先送你回去。” 文玹亦朝他笑了:“好。” 她忍不住又瞥了眼孟裴,却见他面无表情地向成然吩咐着什么,根本没往她这个方向看。她忽然觉得仍抱着希望的自己真是有些傻气,收回目光转向谢含莹:“走吧。” 她们一行走出十数步了,孟裴才回过头看着她背影,眸子里浮起一抹淡淡的寂寥。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于街道中纷杂的人群中,他转向成然时,目光已经变得冷静坚定起来。 · 文玹在回程的马车上一直默默不语。 谢含莹小声问道:“阿玹,你和孟二郎是怎么了?”她问三哥,三哥又不肯说,真把她好奇坏了。方才见了阿玹与孟裴相处的情形,两个人目光就没对上过,像是发生过什么大事。 文玹摇摇头:“我也不知是怎么了,他一直避着不见我,我去找他问,他就说心意变了。” “奇怪……什么事都没,他为什么会变心?也没听说他家里给他议亲啊!”谢含莹琢磨着道:“你没再问过他吗?” 文玹摇摇头没说话。 谢含莹讶然道:“为何不问?” 马车正驶过旧曹门,车里暗了一阵,又亮了起来。 “他不会说的。”文玹看向车外,出了旧曹门便是外城东厢,街道两边还未关门打烊的商铺就变少了,一路繁华喧嚷的街市与吟唱叫卖之声都被留在了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