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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等荒唐。翌日,朝臣在宫城下满面忧色默默将令弘都一行人送走。凡是行军之前,国君或是将军皆要激扬士气,而御马此次,却静静出行。今日更是连兵马将军都不曾露面。李容若抬眼望着街道尽头,他似乎看见了御马兵马在渐渐悄悄逼近虚若谷。如此看来,萧煜离虚若谷亦不远了。他忽而想起一人,四顾却不见其身影,气管中便似塞满了石头,呼吸挤困着为萧煜安危提着心。转眼二十日过去了,山谷这头,早已埋好伏兵。而山丘平缓处,总有不少百姓在开荒耕耘。一路上,令弘都算是安分,只是时常言语羞辱。而面对这些故意的挑事逗弄的行为,李容若通通以冷漠回应。令弘都一直撞钉子,奈何终不愿强迫他。他似乎心里有一股志气,非李容若心甘情愿而不愿越雷池。只是路上闷气受得多了,恰巧遇到一个稍有姿色的乡野男子,便二话不说强纳入车中,伴了一路。男子无名,却令人心生同情。同行的赵司马见此情形,将一切归于李容若。他与朝臣多次冒死进谏,进言令弘都杀了李容若,不料令弘都非但不依更是将得到李容若挂在心头,甚而今日伏兵皆将李容若带在身旁。他深信,令弘都定然亦知晓作为太昊国士的李容若身在战场的风险,他却不明白令弘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赌博偏要以国来做注。自以为封一个尚官便可将其纳为御马朝臣,令弘都何时变得如此天真?奈何他刚愎不听贤言。赵司马一眨不眨地怨怒着盯着李容若,李容若感受到他的目光,朝他若有若无看去一眼,便又低头抚着那匹认定他的踏雪马马脖,气定神闲宛如尘世事不关己一般。“陛下,太昊拔营了。”令弘都欣喜不已地扫视山坳里藏着的将士,最后将得意而笃定的目光投向李容若,却不言语。同时将目光投向李容若的,还有赵司马与他身旁的几位将士。那是一种冷酷而阴骘的目光,埋藏于浪涌之下不愿被人发掘,却亦能将艰难维持冷静的李容若刺得千疮百孔。李容若手里的马毛变得坚硬,踏雪马似是感受到他的心情起伏,喷了喷气,转过头去将脸蹭在他手臂上。“陛下。”“白军师,可到了。”令弘都看来人一眼,又将目光定在李容若那随着语声一僵的背影里。争魂(一)是夜,月儿飘飘忽忽躲在薄云之后。夏虫开始在树丛与浅水里鸣唱,吱吱吱吱……周遭显得过于安宁。营帐里,淡淡的烛光在桌上摇荡,桌前一人站着,桌后一人坐着,皆肃然。“赵司马,李公子安寝了?”令弘都单手撑在桌上,眼神狠绝中忧愁暗生。“回陛下,李尚官已安寝,一切准备妥当。”令弘都朝着营帐幽暗处走去,卧下,独自思量。而另一头,萧煜带着兵马停在离谷口一里处歇息,蓄势待发。萧煜在昏黄里坐着,手中龙泉剑跃着的光,一点一点游遍剑锋。他抬头,看一眼面前全身漆黑的人,询道:“有何异样?”那人拱手,露出锐利的眼,冷然却又恭敬。“禀陛下,无甚异样。”他一愣,似是意料之外般。随即又缓缓擦拭起龙泉。“容若可还好?”“李国士一切安好,只是……”他看进那人欲言不言的目光里,挑眉示意那人说下去。那人道:“属下无能,无法查到千机台苏末去向。”苏末向来是随着李容若的,现下却了无踪迹,如何能不令人怀疑?萧煜放下剑,起身负手睥睨着他,道:“你隐术虽了得,只是令弘都并非傻人,又岂会轻易让人摸清谋划?可知苏末何时失去踪迹?”“约摸两个时辰前。”“漆月,吩咐……”营帐外忽而传来急急地通报声,将他的话打断。“陛下,探子有报。”萧煜挥一挥手,漆月了然,倏地便没了身影于营帐漆黑的角落里。探子一身平民打扮急入,见了萧煜便躬身跪叩,低头说道:“陛下,谷旁小丘有一民居起火,火势甚大,无人伤亡。”“无甚可疑?”他偏头问。探子抬头,目光坚定,“无有可疑。”萧煜斜勾嘴角,自得一笑。将他挥退,朝暗处的漆月说道:“最是无疑便最是可疑,传信宫将军。”漆月领着一道密令在云月下林中穿梭,须臾便消失了踪影。在营帐里的萧煜,抬眼望着那一轮皎洁凸月默然。翌日一早,萧煜便派了十数人探路,这一探,便是一日。到了第二日,萧煜依然另派十数人探路,这一探,又是一日。到了第三日,连令弘都在暗处瞧着都开始烦躁起来的当儿,萧煜依旧派人探路,越探越远,直到二更才回营。谷旁埋伏的将士,愤懑又无趣地听令歇息去了,剩余些守卫强睁着眼隐忍着蚊虫滋扰在值夜。十六的三更,月亮最是圆满最是光亮,夜虫在月光挑/弄下吱吱不烦。草丛间有几只野萤点亮肚子飞舞,神秘而阴冷。静谧的夜空下,萧煜带着兵马连营亦不拔便偷身进入虚若谷中,悄悄地,不愿他人发觉地,如夜下西瓜地里的黑影一般。到了谷中,未及最狭窄处,他们听得许多窸窣响声,立即警惕起来。草木皆兵凝神屏气,许久过后,无甚动静,林山宏往前一招手,众兵士又踩着轻轻细细的脚步往前赶。赶不得多久,便又闻得一阵响声,似是山石滚落而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担惊受怕的声音,只是更细微些。众兵士停下了脚步,无力地看着山谷两旁渐渐燃起的火把。火把一排一排往下涌,除了险陡之地外,几乎连绵了整个山谷。等到火把足够多而把兵士微微照亮时,他们眼中却充满了莫名的神采。萧煜轻踢马肚,白马踢踏出列停在林山宏前方,环顾四面摄人的昏黄。他从不曾试过,在这低处遭火光侵害。仰起头,寻找着那个与他为敌的身影。果不其然,他在一棵瘦弱的树下寻到了那一身白衣。他微微笑,朝白衣嚷道:“白公子,又当军师么?”白子君却不语,横过去看了一眼旁边另一棵树下的令弘都,踢了脚下一颗小石子滚下山谷,对萧煜的言语挑衅视而不见。倒是令弘都来了趣味,笑道:“国主今夜又与白军师打对台,不知此番会孰胜孰败?”萧煜伸手摸着剑鞘,面无惧色,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国主何必过于在意?”“国之存亡,今日你或可看见,莫非仍不在意?”“太昊既有天佑国祚,朕只需当生之人杰便是,何需在意他国之存亡?”他朝他露出个得意得显得异常骄傲的笑容。令弘都不怒反笑得更为开怀,然而这笑在萧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