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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可以一剑杀掉见过他相貌者,却独独不能废人四肢五官,除了新月坊那日。并肩蹉跎岁月,萧煜常叹,容若狠则狠矣,却到底不足。狠不尽,仁不足,终难全。怕是仇多友少而自身又不能摄人,招致祸害。正因如此,萧煜不知不觉间,竟渐渐护起他来,直到某一日,内心的哈哈镜轰烈崩塌露出了他内心面目,方终于明了所有守护只因他是李容若,与他的狠、他的仁并无很大关系。“此等五石散真可算是上等了,”李容若心中冷笑,大袖下的双拳握得逼仄,“草民能有此等荣幸,是托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的鸿福,草民铭恩于心。”“那么,常公子可否告知本太子你是如何与安王爷相识的?”“相识?怕是太子殿下误会了。草民只是安王爷在民间找来为皇上贺寿用的罢了,草民自知身份,岂敢有相识一事?”“哦?那为何要救父皇?”萧澈眼中精光直冒,咄咄逼向李容若。“皇上身系万民福祉,草民所为,不过是义务罢了。”“官家来看,说得挺在理,只是私下,本太子不说常公子亦明白。本太子还有一事不解。”萧澈忽然站起身,嘴角如刀刻般无情扬起,“那些刺客行刺时机,可是你控制?”李容若心思暗自澎湃了一番,否认道:“太子殿下可抬举草民了,草民何德何能又有何胆子敢如此?望太子殿下明断。”说完,竟倏然跪下。一向不守宫礼以孤傲闻名于宫内的李容若,破天荒如此一跪,倒吓了萧澈一番。“起来吧,谅你也不敢。”似乎真被吓懵了,一阵无言,萧澈终于走了。离开了锦乐宫,萧澈方发觉所有合理背后的悬疑。只是时机未到,又无凭无据,若是要造些证据来,又要一段时日,因而短期内也不能就此定罪。无奈中,只得思索着计谋渐行渐远。李容若拂了拂衣袖,站在窗边望着东方蔚蓝天际。风撩起白纱,沉静、淡漠,心绪飘远。他是否该感谢萧煜出现得及时?否则若真如萧澈所言那般与萧商行了那事,他李容若算是彻底废了。如此想来,萧煜亦算是帮他一回。奈何,终究是宿命不容,大婚之礼,即便是他的恩人,亦要照送不误。否则,他如何对所有死去的魂灵交代?至于董流菲与萧澈两表亲……李容若又笑了,依旧是清清冷冷。何时,他才能扬起温暖细腻的笑容?他轻叹一声,自知不该奢求平民百姓轻易而得的笑容,转过身便拿过案上书卷心思浅浅看了起来。夜月升了起来,原本清亮的如水如霜大地,忽而映出一片摄人火红。“来人啊,清心阁走水了。”“快,快。”“那边,快传水。”匆匆忙忙纷纷碎碎的脚步,叽叽喳喳瑟瑟缩缩的语声,冲不破道不尽宫闱内所有阴谋诡计留下的肃杀森冷。锦乐宫内,李容若望着渐红的天空,嘴角噙笑。那误闯的禁地小楼,原是清心阁,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罢。只是一日未找到那什物,便一日不可松懈。既然在阁中遍寻不得,便逼一逼那位帝王罢。敌人若无破绽,便为他创造破绽,岂非有趣?李容若看了一眼手中他所绘制的宫中地图,后伸手便将它埋没在烛火中。出奔“皇后表姐,你……”看着董流菲贴身宫女领命出门,萧澈忍不住皱眉欲阻止。董流菲轻蔑扫了一眼萧澈,道:“今夜便是绝佳机会,本宫要令那常戚戚再无有戚戚的机会。”“莫非,这火……”“瞎说什么?明知皇上亲自下令清心阁为禁地,本宫岂会愚笨到真以为小楼普通?冒险放火去烧只为杀一个常戚戚?”“表姐,臣弟觉着,这火蹊跷,不可妄动。”“哼,又不是我俩放的火,不过是借场火杀一个琴师罢了,难不成皇上还能因此削我后位?难不成皇上不要朝中大半大臣?”“表姐,此等话不可乱说,请切记。”董流菲叹了口气,深深看了一眼萧澈,笑得欣慰,道:“澈儿,你终于长大了。”萧澈笑笑,暗自沉默。白日时,去李容若那处后他便去了御书房,并在御书房中见了萧商。现下想来,他发觉自己其实远远未曾长大。在浮华的人耳里,蝉鸣是聒噪的。御书房外的蝉鸣,别有一番耐人寻味。“父皇,难道你不觉常……公子很可疑?”萧商沾了沾笔墨,头亦不抬,顺口接道:“的确可疑。”“既然觉得可疑,父皇为何仍旧要亲近他?”萧商笑了笑,继续埋头,道:“澈儿,你不懂。”萧澈一屁股坐在椅上,深深看了萧商几眼,欲言又止,还是萧商感受到不对劲让他说他方支吾着:“父皇,难道是……对他……生情了?”萧商一顿,黑墨沿着笔尖滴了一滴在纸上,随即缓缓晕开。黑墨滴落,一刹那措手不及,一刹那又沉静优柔,恰如此时萧商的心境。“煜儿,你终究还是不够沉稳多谋。”“父皇,如若并非如此,你为何宠着那常公子而不去严刑逼问他?毕竟他藏了五石散。”萧商“啪”的放下笔,严正盯着萧澈,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的把戏,抛却你们的利益诉求,即使是为朕好,朕亦不能让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中。你们好自为之!”萧澈吓得呆住了,直勾勾傻呆呆看着萧商,许久不能反应过来。萧商瞧他模样,轻叹一声。澈儿终究比不得煜儿啊,奈何答应了燕儿让澈儿当太子,而此时煜儿又相当于废了,澈儿不当太子谁能当?衍儿?还不如澈儿来得好些。今日田地,已然不能令他乃至他们父子有回头路可走。“父皇只是欲擒故纵罢了。”萧商如此说着,内心却明显底气不足。可他又分明清楚,若是有何人何物会威胁到他大曜王朝,一经发现他便一律斩草除根绝不姑息,哪管自己或他人是有情还是无意。当理智遇到情感,谁又能保证仍记初心?人类的情感,明明一无所用甚而成为负担羁绊,却总有那么些身不由己,终究令自身捏着自己的情绪爱好去取舍,所谓利或不利、该或不该,早已抛诸脑后。因而,切勿轻视所有的交往,尽管有些仅仅是匆匆擦肩,重视并且暗自依据现实观照来采取行动,方是能护佑渡船驶向上游的正确做法。奈何人终究是感性的。萧商又拿起毛笔,静静描绘着文书上的大曜山河,嘴角拉起一抹志得意满的嘲讽的笑,约摸是想到了那个令他生疑又不愿割舍的清冷男子了。初夏甲子酉时,清心阁失火,帝急调御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