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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狸子仙,却不知狸子仙共有两人,当日滂水河激战,双方人手尽出,本来双方便是底牌尽出,那日呱我便在水底观看,李家众人虽是法宝频出,但哪里是一班妖仙的对手,各个被抓破了脑壳,死在当场,只是李长眉搏命一击,让六仙始料未及,顿时便受了重伤。本来如此也无事,调养数日便是了,只是当时另有一队人,乃是身着金衣道袍的道人,一出手便制住了将要透体而出的六仙呱,幸得狸子仙中的兄长机敏,自爆了魂魄与rou身,偷偷放走了他的弟弟才不至于全军覆没,但饶是如此,剩余的五仙,与他们的徒子徒孙,都被生生炼出妖丹,成了梁氏一脉的补药,魂魄被拘走,不知所在何方,空余rou身,和李家众人尸首一并丢入滂水河中,若不得我收容,大概便要喂了湖鱼河虾了,呱。”沈约默然,却不曾想到其中有这般曲折。更是没有想到,这件发生在七十年前的旧事,居然与太平道仍能扯上关系。而提取魂魄,催动大阵,更是太平道的拿手好戏。沈约轻声问道:“那李鹿是谁人?”蛙君沉思了片刻,才说道:“呱,李鹿乃是李家上代家主,呱,此人乃是个庸才,不过守成则是绰绰有余,此人更是李家大长老李长眉的长子,呱。”龙君说道:“蛙君,你与狸子仙还有来往罢?”蛙君说道:“呱,龙君所说正是,他每年都会来水府过年,他如今孤身一人,可是可怜得紧,呱。”蛙君似是也想到了什么,他叹了口气,说道:“呱,我等神明地仙,本就是受人香火而壮大,六仙原本在北地香火极盛,纵横无忌,到处都是教徒。呱,可自七十年前,一场变故,各家各户所供奉的六仙牌位一时之间,香火俱灭,从此北地之中,六仙遭劫之传闻不胫而走,呱,六仙之香火也随之跌入谷底,这里各处的六仙庙,有的被改成了梁氏宗祠,有的早些年被改成了三公庙,供奉的乃是太平道的三位妖师,也有的人改信了胡佛,或是信了三清道祖,六仙之名,沉于过往,不大提起了,呱。”沈约见得蛙君也有些感伤,不由得走上前,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只觉得入手之处,满是黏液。蛙君“呱呱”一笑,倒是一下子舒爽了起来,沈约尴尬地看了他一眼。这时龙君开口道:“这事情,你可是明白了?”沈约回过头,正看到他灼灼的目光,他脸上发烫,说道:“倒是明晰了一些事情,只不过,阵眼还未有眉目,想必,还得在城中查探一番。”龙君点了点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思索了一番,在袖子之中随手一抓,似是抓到了什么,而后往地上一掷,一个滴溜溜如同西瓜一般的东西,便滚落到了沈约脚边。沈约满脸问号,低下头去看。只见是一个长着血盆大口,满嘴獠牙的狰狞人头!上头的鲜血已是干竭,他本来头顶曾生有双角,如今也被尽数折断,成了这般凄惨模样。他抬起头来,看着龙君,龙君却是已是转身往门外走去。沈约看了许久,这才认出此人便是当年道法初成,在西海游历之时,遇到的一位妖王。他对着龙君的背影喊道:“师父?”龙君的声音遥遥传来:“途径西海,随手而为。”却有一个熟悉的女声也飘了过来:“沈约你别听我哥瞎掰!为了这混球,我哥都将西海的大大小小的妖王杀绝了,其中有几个还是孟章君的亲信,两人闹了个不愉快,呜呜呜呜……哥,你让我说完啊,哥,呜呜呜呜。”龙君微不可闻的声音似是在说,若是下回再多嘴多舌,便不让她使用什么法术云云。声音渐行渐远,沈约远远地望向那个水蓝色的身影。旋即,却有一个什么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此处事故一了,便早些回龙府来,骏台与龙四都说,于你十分想念,而我……”最后半句已是淹没在了滚滚的滂水浪声之中。他往怀中一摸,那一块不翼而飞的小石子,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捏了捏,却是傻笑了起来。……辞别了几次三番留他于水府做客的蛙君,与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水府千金,沈约便回到了那处神祠。不过蛙君倒是说了一件实事:梁氏不知为何,道门大会第一日的夜里,便要举办誓师大会,自是要准备诛杀沈约了。他总觉得,他应该找个机会说明缘由,若是继续如此恐怕当真得坐以待毙了。他一到门口,便看到急的如同热锅上蚂蚁一般的小公子,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小公子此时也看到了他,连忙走上前来。“只是出门一趟,怎么这般紧张?”沈约笑了笑,便往门内走去。小公子却一把抓住他的肩头,说道:“我还道你是不告而别了,北川我人生地不熟,如何自处?”他说的情真意切,沈约反倒是笑着说道:“我说了将会送你回株洲城,便是作数的,我沈约向来说话,说一不二。”小公子却不去看他,只是看着远方。似是呢喃,“也不知,是送我回去,还是送我的骨灰,尸骸回去,这两又有什么区别。”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一下子颓然地坐在了神祠门口。“道长。”“嗯?”沈约应了一声,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抱着怀中剑,不知说什么是好。“我听说半妖的寿命,和人类等长。”沈约补充道:“和道人差不多,比凡人还是要长上些许。”小公子并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我娘从前和我说,这头白发,这对耳朵,乃是上天给的运气,让我能看到很多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可能别人庸碌一生,所不得的一切,我便能得到,能触及,能感受,我原本也有着这样那样的期待。”“只不过,到了如今,我并不想看到。”他望向远方,随后,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又转身往屋内走去,好似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娃娃一样。沈约并没有去管他,他虽不是一个人情冷漠的人,但小公子不过是他生命之中的一个过客,他太过于矫情了。沈约并不想如此评价他,只不过,他的所作所为,无论如何,都难以让他产生一丝好感。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