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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莫名的欲望让他一反常态,不可理喻,我看得出来。我不明白好战的兄长心中有什么欲望比战争及权力更为强烈,强烈到了如此地步。但若是不满足他,他发作的途径会极其可怕。我无法想像暴怒的兄长会做出什么事。 十一月乙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今天去长乐宫看望兄长,看到的却是因一件小事而被责罚为奴的宫女。我好不容易将兄长的怒气平息,才免了她的罪。但当我不在的时候,又有谁能劝动心坚如铁的兄长?我必须找到原因。为了齐国,为了兄长,我都必须找到解决这场灾难的途径。那大凶之卦始终悬挂在我心底,我试着不去想它,但那会预兆着什么? 十二月辛卯 在我的威逼下,伯期终于隐晦的说出了原因。我震惊得一时回不过神来,无法想像兄长竟会…… 一个男人…… 起源竟会是一个男人!兄长暴躁、愤怒、狂乱的原因,如此强烈的渴求着的竟会是一个男人!我强迫自己镇静,去了兄长的后宫。兄长的妃子们暧昧却清晰的告诉我,全无隐瞒--兄长已有两个月没召见过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就是兄长自赵国回来后开始的。她们冷冷的微笑着,以一种不屑且厌恶的眼神看着我。 我希望这只是个笑话,但很失望的发现它不是。我清晰的感觉到事态在向我无法掌握的方向发展。没有任何书能告诉我,当面对这种事时该怎么做。兄长从未因后宫乱政,也从不曾因任何人动摇他的意志和决心,但若是任其发展,将出现先例。 毕竟,我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兄长。强烈的渴望燃烧着他的心,他在尽力压抑,我现在才看出来。原本我已经他在倾泻的情绪竟是他强自压制后的结果,那个男人的影响力已经达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我隐约察觉到嫉妒的存在。我一直是兄长唯一注视的人,但现在,我成了次要的一位。那个男人比我更重要,比权力霸业更重要,他高于一切。我嫉妒他。 但想这些没有意义。我必须找到解决的方法,再这样下去,兄长会被自身的欲望燃成灰烬。为了兄长,必须牺牲一些东西。 丙子年春正月乙卯 紊乱的思绪终于平定下来。很早便起床,对镜精心打扮了一番。虽然不懂我为什么要精心装扮。然后我去长乐宫,长乐宫的情形正如我预料——狂暴的兄长与哭泣的宫女,但今天还有小满。 小满被父亲吓得嚎啕大哭,我将他抱在怀里,也想发火,看到小满泪痕满面的样子忍住。我将小满带出宫殿,吩咐侍女好好照顾他,才向兄长发火:“小满只不过是个四岁大的孩子,你这样迁怒他人算什么?” 兄长怒气冲冲的看了我一眼,闷声不语。我想他其实已经自觉到错误,但却无法控制。兄长从未为任何事物痴迷到这般地步,这让我更怒不可抑。“你还算是一国之君!连这点魄力都没有!”我用力抓着兄长的手臂,紧到我几乎错觉自己的手指会寸寸断折,“你要想他,就去给我抢回来!你若是个只知道隐瞒逃避的懦夫,你就不配做我的哥哥!” 兄长猛烈的震动了一下,他呆呆望着我,脸上的表情从愤怒与羞惭的交织变为迷茫,最后成为沉闷。“我疯了,”兄长阴暗嘶哑的说,“我马上就要疯了。” 那个男人对兄长来说,会是一柄锐利无比的凶器——这就是大凶之卦。我隐约感觉到不祥,但一切变化得太过迅速,我已经无法阻止了。 二月丙申 终于找到了解决之道,写出这句话时我发觉我在冷笑,镜子中的少女面容晦暗阴毒,不复明朗。我无法宽恕那个导致这一切的男人,是他让一切变得紊乱,脱出常轨。兄长原本是位名君,齐国本来可以君临天下,我也可以永远当一个受兄长疼爱的小meimei,但这些都在那个男人的出现后破灭殆尽。是这怨毒恨意让我变得苍老,惹人厌恶。 解决之道很简单,是我向伯期提出的。伯期赞同了我的观点——兄长的冷静更为重要。他们向赵国提出交涉,要求以赵国公主铮成为人质前往齐国,以作为两国间和平的保证。隐含在正式文件之下的另一个条件,是铮的丈夫,那个男人必须也成为人质。赵国没有选择的权力,没有。 三月甲辰 长久的等待终于到了尽头。赵国公主的车队驶达城门外,兄长的烦躁不安也到了极点。赵国公主和那个男人进宫的时候,我看出兄长用了全身的力气在克制自己。我转头看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垂着头,面容平静祥和,仿佛他并非身为人质,而是雍容娴雅的作客敌国。我呆了很久,满腹的怨毒之意刹那化为乌有。他是那么的……美,我甚至无法用言辞来形容我紊乱的思绪。他很美,不是容貌上的美,而是一种忧悒,愁伤,虚幻缥缈的柔静气质,那么纯净,那么出尘,美丽得让我心碎。我想伸手触摸他,很想,但我知道我不能。 兄长与他站在一起,气质天差地别。他们截然相反,强烈的压迫与柔和的静谧是两个极端,但却又相衬得如此契合。兄长是英俊矫健的王者,如博击长空的鹰,锐利刚烈,习惯于俯视大地;而他却是鹤,飘逸灵动的仙物,以花为食朝露为饮的鹤。 我第一次问及他的名字:“司祁”。一个平凡普通的名字。 八、回忆之章·泠瑛宫笔记 三月丙寅 我还记得他抵达齐都的那天晚上,兄长和我都在长乐宫,还有他和他的妻子铮公主。他和妻子坐在一起,他们的手始终紧紧相握。铮公主是个年龄与我仿佛的少女,气质与祁很像,他们同样的柔静,安祥,文弱的外表藏着坚强勇敢的心。酒宴之后,铮公主回到了她住的照红宫,她的脸色白得发寒,走的时候几乎已经落下泪来,只是强撑着不肯在我们面前示弱。我想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所爱的丈夫将要遭受的命运。我开始踌躇,这诡异尴尬的事件中,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祁站起来,我清晰的记得他的动作那种奇特的优雅,任何人都不可能模仿的那种脆弱却又柔韧的优雅。他走到兄长面前,向他敬酒,然后他微笑——他真的是以一种温柔的微笑表情说的:“今天晚上需要我吗?” 兄长和我都愣住了,兄长从未经历过让他不知所措的局面,这就是了。他手中的青玉盏掉在地上砸得粉碎,我逃离了长乐宫,深夜的寒风吹在我发烫的面颊上,才让我怦怦乱跳的心恢复平静。 我以为就会这样发展,但我又错了。祁从来不曾说过什么,他柔顺的接受了他的命运,却以一种沉默的方式来抗拒。他从不曾走出长乐宫的房间,我每次去看他时,他都只是静静的坐着,我试着与他谈话,他的思绪却不曾停留在我身上半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