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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李泉误杀了谢骏,此重案经大理寺审查定刑后,需由刑部复核,而刑部尚书又是……”侯誉风的话点到为止,但意思已经是非常明显,“这些虽是孙儿推断所得,但望祖父慎而虑之。” 他留有上一世记忆的事无法直说,无论多确定也只能以猜测告之祖父,祖父是明理之人,自然会提醒李明正多加小心的。 “唔,容我再缕缕。” 李明正为官多年,一直公正严明、清廉务实,万没想到有人竟从他的亲儿下手,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要老一辈的人大义灭亲,那简直是要命的事啊,以侯老爷子对这位至交的了解,为保儿子做傻事也不无可能,届时再让有心人加以利用,拉垮一个刑部尚书有何难? 侯誉风也耐心候着祖父,并不催促,只是手上沾的糖浆粘粘的,干掉后裹着指尖有点绷,叫他不由得搓揉几下,想起某个正睡得香的小姑娘。 糖葫芦有什么好吃的他不清楚,反正她要吃,他就给掏银子买了,仿佛今日叫她生过气,做什么事都有些理亏。都说孩子忘性大,他便想着顺她的意哄好了人,把先前的不愉快忘个干净。看着她小口咬着那红通通的山楂,看着她犯困趴在自己肩上迷迷糊糊地睡,竟没来由觉得安慰了。 于是糖葫芦也不舍得扔掉了,一路帮她拿着回来,把人放到床上躺好后,又吩咐丫鬟去寻个盘子来装,待她醒了也还能再吃。 “……行,这事儿我会与老李提的,他那小崽子野得够久,也是该管教管教了,否则难保没有下一回。” 侯老爷子叹了口气,抬眼看看自家的孙儿——相貌好、品行佳,办事沉熟稳重有主见,还洞察力过人,除了性格太冷不讨人喜欢外,几乎没旁的缺点了,跟老李那小儿子简直是天造地设……呸,是天差地别,咳咳,忽然便心生感慨,难得好声好气道:“佑之啊,侯家有你在,老爷子我真的放心了,日后如若有……臭小子,你那什么表情呢?又皮痒了不成?” “……”侯誉风默默收起略显诧异的眼神,似欲言又止,半晌才迟疑道,“祖父……近来身体可好?” 侯老爷子:“……”怎么,他是多久没夸过人了,难得夸一回还被自家孙子当成是遗言?亲生的吗??? 侯誉风还在兀自担心:“若祖父有何事,请切莫瞒着孙儿……” “滚,谁有病了?”侯老爷子一恼便恢复了平日的没好气,真是嫌弃死孙儿的这张嘴了,话少便罢,说出来还没几句好的,不如不说,“你祖父我身子好着呢!管好你自个儿行了,多什么嘴?” 侯誉风:“……” “哎,出去出去,别在这儿碍我眼了。”侯老爷子摆摆手,深感自己难得的一腔情真意切都被他这一打岔给糟蹋光了,既懊恼又尴尬,不耐烦地赶人以作掩饰。 侯誉风向来说不过自家祖父,只好闷声吃了这哑巴亏,躬身道:“孙儿告退。” 侯老爷子懒得看他,扯了书卷翻阅起来。 侯誉风直起身,既无事便转身往外走,正要踏出房门时,身后那让他滚的谁谁又叫住了他:“……回来。” “祖父何事?” 侯老爷子捏着页脚摩挲几下,又清了下喉咙:“后日打算去百香楼?做什么?” “带侯苒、侯禹去用顿饭……祖父如何知晓?” “咳,你一进府便派人出去,我叫回来时顺口问了。”侯老爷子今儿怕是喉咙不好,说什么话都得咳两下,“百香楼的老板与我是旧识,有个包间专门留着我用的,往后你要去也不必定位子,到了直接报我的名头,会有人带你进去坐的。” “……多谢祖父。”不料有如此内情,侯誉风心下一动,接着便道,“明日也可?” “哪日都行,只要不碰上百香楼休息或歇业。不过听你祖母说,明日玉茹……就是景王妃,要带苒苒入宫探望贤妃娘娘,还是后日再去吧。” 贤妃本名唐玉岚,与景王妃是亲姐妹,自打数年前失了孩子便一直郁郁寡欢,甚至意图削发为尼,景王妃心疼亲妹,上回特地登门求侯老夫人帮忙想想法子,侯老夫人便让她带上侯苒一同去,兴许能聊以宽慰。 “好。”侯誉风也晓得此事,于是未再坚持,问过祖父无事便离开了书房。 第20章 不过说是翌日进宫, 其实景王妃要午后才来,一大早没什么要紧事,于是赖床的侯苒照旧被自家大哥哥拎起来洗漱用早饭, 然后牵着去练武场, 一路上边走边眯着眼打盹儿,直到被台阶绊了一下才猛然吓醒, 揉着眼老老实实看路走。 侯禹也在练武场等,看样子是练武后换了身衣服出来, 汗湿的发梢还挂着透明的水珠儿, 不知是忘了擦还是站在这儿等他们来给热的。 “二哥哥,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风筝吗?” 侯禹点点头:“大哥让我拿过来的。” 他? 侯苒抬头看了眼那人,记起前两日他莫名其妙地问她和侯禹喜不喜欢放风筝,然后说了句更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是要一起放风筝的意思? “嗯。”侯誉风松开她的手, 取过弟弟怀里的风筝,问,“会放吗?” “我……不太会。”侯禹挠了挠头,平日总缩在那小小的兰苑之内, 哪来的地方让他放风筝,有些不好意思。 “无事。”侯誉风又看向旁边的小姑娘,问她会不会放。 “会呀会呀, 苒苒可会放风筝了。” 上辈子侯苒曾在村里住过一段时间,没少与孩子们放风筝玩,这辈子自个儿当了小孩儿,又老被荣安郡主拉着去, 简直快放腻了。 “嗯,侯禹过来。” 侯禹立马走过去接住大哥递来的线轴,看来是要教他怎么放了,侯苒本就兴致缺缺,这下正好乐得空闲,便往那树荫下的石凳一坐,晃着小腿看兄弟两人扯着鱼线满场跑。 侯禹倒没什么,反而像侯誉风这种淡定如风的人,突然跑了起来,双手还抓着只色彩鲜艳的“花蝴蝶”挡在胸前……真是怎么看怎么违和,侯苒看了都忍不住想笑。 不过说实话,侯誉风寡言少语,似乎对谁都冷冰冰的,待小辈们却是真的好。 就说她吧,先前因荣安郡主一事被他误会,为搪塞胡乱扯了谎,他当时不说,事后却每日皆来陪她,读书练字也好,陪她玩乐也好,事事亲为,不会便手把手地教她。对侯禹更不必说,教他习武,教他抬起头做人,连放个风筝也毫不嫌弃地教,倘若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想必他会待他们更好吧…… 思绪不知不觉便扯远了,目光也随之跑到了天边,直到肩膀被人轻拍一下才回神,心道肯定是侯禹过来了,不然那谁都直接提她后领子的,看也不看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