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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点闲磕牙的力气,就在这儿好好给我哭太后!要是没有力气,就闭上嘴巴给我滚!” 一时间灵堂内一阵静默,贤妃忙拉了宣惠跪下来,对着太后的灵位又大声哭起来。 等太后的丧事办完,京城已入了深秋。一场秋雨一场寒,承乾宫的院子里满是被雨点打落的叶子。多半是黄叶里夹杂着几片半黄不青的叶子。 从那件事情之后,贤妃就把宣惠禁在了承乾宫。太后已经薨逝,皇后重新被禁足,宣惠也不用出去给什么人请安。人虽然不能出去,可外面关于西北、东南战事的消息却源源不断地传进宣惠的耳中。 先是裴敏中在福健打了个大胜仗,他将一个靠海村落的百姓悉数迁入城中,让士兵扮作村民,男女皆有,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普通的渔村。这倭寇最难打之处在于他们以海上船只为据点,从不在陆地上多做停留。一旦劫掠完毕,就回到船上,而水波无痕,追踪极其困难。 裴敏中这个局就妙在将倭寇诱入村落,直接打击,从追着他们打变为守株待兔。这样一举歼灭敌人五千,大大地挫伤了他们的锐气。 ------------ 第九十二章 绝望 而西北叛军的气焰却越来越盛,刘广胜虽然只是一介书生,连举人的功名都没有,但他胸中却极有韬略,俨然是个儒将的风范。这不免让元和帝心生感慨,若他科举顺利,一路举人、进士考上来,是否就没有如今这场祸事了? 这一日贤妃念完经,从承乾宫正殿东厢房的小佛堂里出来,和宣惠坐在一起喝茶。自从西北叛军起事,杀了承恩公世子祭旗后,贤妃便命人从报恩寺请了一尊观世音菩萨回来,供奉在小佛堂里,每日念经焚香祷告。成国公、太后相继去世后,她花在菩萨前的时间就更多了。 “裴世子好歹算是把这场祸事躲过去了,报了父亲被杀的仇又把成国公府的亲兵握在了手心里。只是不知道金陵他的家中怎么样,父亲去世,连办丧事也不得回去。”贤妃捏着茶盅上的盖子,忧愁地说道。 宣惠没有做声。昨日的战报传来,西北叛军攻打开封府,何南都指挥使虽然没有开城投降,却使出了一个昏聩无比的招数。他在城中和附近州县征集民夫,连夜掘开了黄河河道,企图淹死叛军。然而今年自入夏以来,何南及北直隶雨水颇多,黄河河道水位很高。这一掘之下,浑黄的河水肆意席卷周围府县,开封府下辖的十八个县和四个散州悉数被淹。 可让人绝望的是,叛军派来的本就是一小拨军士,为的是佯攻来打探城中虚实。刘广胜现在手下已逾七十万众,这点损失他当然不放在眼里。可大周这边生生把二十几个州县变成了重灾区,而比这个更可怕的是失去了人心。当百姓觉得朝廷不能为他们提供保护,民心向背的转变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而让京城贵人们没有想到的是,黄河的决口促使刘广胜重新考虑叛军该往何处去,而他新的目标直指京城。 原本刘广胜的计划是拿下开封府这个地处中原的要塞,然后挥师南下,夺取大周的财税重地——江南。他早前已派人去和王锦堂接洽,希望他能行个方便,让叛军借道湖广。结果黄河决口,六十万大军不可能迅速便捷地通过这道天堑。 同时,越来越多的人来投奔刘广胜,粮饷的问题让他头疼不已。如果进行北伐,攻下京城,皇宫本身就是一座宝库,再加上京城里达官显贵无数,粮饷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近日朝臣已经有人提出迁都,建议元和帝从天津走海路去金陵。那里是成国公府经营百年之地,士林之气又盛,民心思安,不会有改换朝廷的想法。 元和帝在奉先殿枯坐了一夜,看着列祖列宗的神主牌位,想着已经丢掉的西北,还是狠下心坚守京城。 他把心中的胆怯全部化作了愤怒,将提议迁都的人革职下狱,言明再有动摇人心者杀无赦。 此刻又有人提出将辽东军调回京城,以防叛军兵临城下。元和帝左右为难,虽然大周已与海西订立盟约,然而从前海西不顾协议南下掳掠也不是一次两次。 此时的大周已是危在旦夕,如果将田登文撤回,而海西来犯,两相夹击之下京城一样保不住。 况且,京城有三大营戍卫,未必就输给了西北叛军那帮乌合之众。心念及此,元和帝便下旨京城开始宵禁,三大营加紧cao练,各个城门的守卫增加三倍,并派了乾清宫总管太监高全德去做三大营的监军。 这几日河南北直隶没再传来城池失守的战报,元和帝稍微松了口气。他晚膳过后去承乾宫看贤妃,贤妃便说起了和靖:“如今时局不稳,她自己一个人在南苑,估计也害怕。您就把她接回来吧!论说这是后宫的事,不该这个时候来烦您。可臣妾跟贵妃一起理事,那一位凡是臣妾提的,一律都要驳回。若因为这个意气之争耽误了孩子,可怎么好!” 元和帝正要说话,外面传来高全德带着哭腔的声音:“圣上,奴才无能,辜负了您的嘱托,来给您请罪了!” 元和帝皱着眉说道:“有什么话明早再说!” 之前几乎一天一个坏消息,元和帝的心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如今刚好了些,高全德又来,这让他心烦不已。 贤妃忙道:“您派了他去监军,可不要是三大营出了什么差错。皇上您还是叫他进来问问吧!” 元和帝心中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旌云打了帘子让高全德进来,他甫一进来看清楚了元和帝坐在临窗的大炕上,便扑了过去跪倒在地上,嘴里哭道:“圣上,奴才今天才弄明白,三大营名册上有将近十五万人,这里头吃空饷的足足占去了一半!” 元和帝像是被人重重地脑袋上敲击了一下,脑中耳中尖锐的金属声鸣响不止。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才把心神稳住。“你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高全德匍匐在地上,急急地说道:“自打奴才领了旨意去监军,三大营提督傅恩就一直跟在奴才身边。但凡奴才说要去练兵场看看,他就推三阻四的。今日奴才自己悄悄地去了,五军营名册上有十万人,可奴才粗粗一算,满打满算不过六万人。三千营和神机营也是一样,两边加起来至多两万人!且神机营的火器大多年久未好好保养,有的膛口都生锈了!” 贤妃听见这话,心不住地往下沉,想的只有一个念头:大周怕是要完了!她转头看向元和帝,只见他想要喝口茶,手却把茶碗抖得乒乒乓乓直响。贤妃更觉得绝望,她上前把茶碗从皇帝手里拿了下来,喂着他喝了一口,然后强作镇定地说道:“圣上不如去请了阁臣、兵部、五军都督府、三大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