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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 厅中,那穿的破破烂烂的怪道士正摸摸这个,瞧瞧那个,似乎是第一次进人府门一样,满眼都是好奇。茴香和从阳有些尴尬的立在一边,他们与赤焰道长是认识的。可这赤焰道长一进门就以这副熟稔的口吻与他们二人攀关系,却是有些不自在。 谢景行一行人来到厅中的时候,赤焰道长正准备把一尊花瓶上仙鹤的宝石眼睛扣下来,还问茴香道:“这个贫道能不能带走。” “赤焰道长!”罗潭一见他就喊了起来。 赤焰一瞧见是她,笑道:“罗姑娘啊,许久不见了。” 罗潭心中暗自思忖,分明没过多久,不过眼下也顾不得其他,就道:“您过来,是不是知道我小表妹出事了,特意来为我小表妹改命的?”罗潭虽然觉得这个赤焰道长很是刁难人,但好像也有些真本事,否则沈妙也就不会这么相信对方了。 赤焰道长看向罗潭身后沉默的谢景行,笑道:“贫道不能改命,只能算命。这位小哥,你以为如何?” “我不信天道。”谢景行道。 “天道本无信,人又为什么要执着与从天道中寻求答案?”赤焰道长摇头晃脑道:“这位夫人的命格奇特,旁人本就无法捉摸,全凭她自己选择。你和我,都奈何不了。” 罗潭听不懂赤焰道长这神神叨叨的话,只急忙追问:“道长,我小表妹现在到底应当如何?” “我当初赠与她的灵草可还在?”赤焰道长问。 “咦?”罗潭疑惑:“当初我们回来的时候,亲王的毒已经解了,那药草自然是无用,不知道被小表妹放在了哪里。” “奴婢好像知道!”惊蛰道,又带着众人去了沈妙的房里,果真在梳妆台下头找出一个落满灰尘的匣子,打开来看,里头躺着一株看起来并无甚特别的药草。 罗潭眼尖,道:“就是这个!” “拿去煎了吧。”赤焰抚着胡须。 “等等。”谢景行看向怪道士:“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贫道,但你也没有别的选择。”赤焰道长长叹了口气:“这药材是这位夫人所寻得,可当初寻得之时,贫道就说过徒劳二字,即便没有这株药草,你也会安然无恙。你的命格里,并没有这桩劫难,她的所作所为,本就是一场空。” 众人听得怔住。 “不过,倒也不是一场空。”怪道士面上又显出些欣慰的神情:“爱人者仁恒爱之,救人者人恒救之。倘若当初在山谷里,她有半分不诚,半分敷衍,就不会得了这株灵草,也就不会有今日。这灵草是以救你之名,其实是在救她,她为你而付出,其实是在自救啊!” 罗潭这会儿却是隐隐听出了一些端倪,问道:“意思是,您早就知道这灵草不会用在亲王身上,而是用在我小表妹身上了。您算过小表妹会有这么一遭生死劫,所以让她交换药草,其实为的是她自己。” 怪道士看着罗潭,笑眯眯道:“孺子可教。” 谢景行盯着他:“你让她做药农?” 那眼中却是有杀意,道士后退一步,躲到了高阳身后,轻咳两声,道:“她的命里有此一劫,贫道已经将那劫难化作最小的了。比起性命来,做药农岂不是要轻松得多?” “可是她为什么还不醒?”高阳疑惑:“我也是医者,查看了她的病症,却是怎么都找不出源头,看起来无甚毛病。今日就应该醒来才是,可是迟迟不醒,这又是什么缘故?” 道士道:“贫道说了,这是她命里注定的一劫。” “什么劫来劫去,倒叫人听不懂。”罗潭道:“您不妨直接告诉我们,我小表妹吃下那株药草,什么时候能醒?” 赤焰一笑:“那药草不是给她吃的,是给另一位伤者吃的。” 另一位伤者,莫非是裴琅么? 谢景行低声道:“你敢装神弄鬼,我现在就能要你的命。” “戾气太重了。”赤焰摇头:“那一位为了夫人舍弃性命,却是因为命里的一些纠葛,这位夫人求得药草,恰好可以了却这一段亏欠。” “那我嫂子怎么办?”季羽书问。 怪道士看向躺在床上的沈妙,她神情平静,仿佛睡着,然而脸色苍白,倒有种不真实之感。 “她在我山谷里为我满山的红袖草挑出虫子,可是却挑不出自己心里的虫子。” “这段劫难对她来说是幸,也是不幸。” “贫道与她有三面之缘,两朝牵挂。与她这最后一面,就是为了这一段缘分。” “人间事自不圆满,有遗憾,有不甘。她想要求得一个答案,却没有人告诉他。”怪道士眯了眯眼睛。 “如今,她找到了法子,她正在追索的答案近在眼前。没有人可以帮她,你不能,她不能,贫道也不能。” “所以,耐心的等吧。”道士看向谢景行。 “那就是你的缘法。” ☆、第二百一十三章 前世(上) 黄沙漫漫,风卷旗扬。沿途多风霜,日月星辰也不过是点缀。 护送的侍卫都是零零散散的,对着马车里的人也不甚尊重。 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从车队的后头走过来,跳上马车,递给里头的人一碗粥,道:“娘娘,粥有些凉了,不过还能吃,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您还是吃一口吧。” 那马车中的女人年纪尚且年轻,只是神情却十分憔悴,穿的倒不甚精致,仔细一看,还是几年前的款式,甚至因着瘦削而有些不合身。她撩起马车帘,问道:“现在到哪里了?” “再走一段路,天黑之前能上官道的。”白露笑道:“奴婢问过那些人了,五日之内,定然能够回到定京的。” 霜降也跟着笑:“待回了宫,娘娘就苦尽甘来了。” “苦尽甘来。”沈妙苦笑一声:“折了的人却是回不来了。” 她说的是惊蛰和谷雨,闻言,白露和霜降也眼露悲伤,不再言语。 惊蛰为了拉拢权臣而自甘为妾,在沈妙刚去秦国的第一年就传来消息,被权臣的妻子寻了个由头杖责而死了。至于谷雨……沈妙握紧双拳,却是为了保护她而死在了皇甫灏的手中。 五年啊,整整五年。在秦国的五年,将她身上最后一点子骄矜也磨得丝毫不剩了。她咬着牙委曲求全,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回到故土,与她的一双儿女重逢。然而这其中付出的多少惨重代价,确实不能为外人所道出的艰辛。 这一路有多难?连护送的侍卫都并不多,单看这车马队,谁能想到这是一国皇后的仪仗?当初她带过去秦国的那些人马,也早已在五年的时光里不是死就是散,离得也差不多了。就如同这一路回国之途,若非有莫擎护着,她定然是不能活着回去的。 沈妙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