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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4

    让我一定要把经文送与中正。这隔离之法,也是子熙先点明的。他曾说过,救人如救火,若是不拆屋隔火,岂不要把一片房舍烧成了白地?还望中正深思啊!”

这话不由让王汶一怔。他当然也知道,想要救火就必须拆除火场附近的房舍,才能阻止大火蔓延,烧毁更多房舍。但是从未想到,防疫也要如此才行!看着纸上优雅舒展的字迹,他心头不由有些迟疑。若是真如梁子熙所言,他是进言还是闭口不提呢?

眼见王汶有动摇的意思,姜达赶紧补上了一句:“其实侍疾也可以征召病患亲眷。若是有孝贤子孙愿意侍疾,大可把他都招进隔离区域,照顾亲人的同时,也帮助其他病患,这样岂不全了孝道,也积德行善?”

“这倒是个好法子。”王汶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只是隔离的病患,要安置在哪里呢?”

“僻出一坊,或是找间大宅?”姜太医道,“只要勤加消毒,屋内是不会留下疫物的,但是务必要宽敞才行。”

王汶迟疑片刻,突然道:“也许我能借到城西怀恩寺的僧房。”

怀恩寺是晋阳一座大寺,并州胡人众多,佛法兴盛,寺庙的规模也很是不小。王汶本人也经常在寺中布施。若是能以僧房为医寮,那么肯去就医的,应该也会多上不少。

姜达双眼一亮:“那就更好了!疫物一事本就是佛祖指点,若是有能借到僧房,岂不暗合了天理?而且僧人亡故,似乎都行火化之礼。若有人病死,也可借佛名,火葬尸体和遗物,这样疫病更容易得到控制!”

“如此甚好。”当发现此事样样都暗含佛缘之后,王汶终于不再推拒,拍案定道,“你二人也要尽快拟出章程,供东瀛公参详。若是真能阻止大疫,也不枉这一遭佛祖点化。”

姜家祖孙相视一眼,都松了口气。他们并不怎么信佛,但若假托佛名能救治生民,也不介意用上一用。只盼这次,能多救下一些性命……



宽敞的僧房内,檀香缭绕。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低垂眼帘,看着面前那卷经文。虽然品目不全,但是经文确实字字珠玑,他早年还曾听过一位西域僧人讲述过类似的经句,不过用的是梵文,而非汉语。

一个从未离开过中土的弱冠青年,能默出这样的经文,实在不可思议。沉默片刻,他问道:“那位梁施主曾梦到过半是黄金,半是泥土的婆娑雅园?”

王汶微微讶道:“难道真有此园?”

“那应是祗园精舍。原属舍卫国祗陀王子,后给孤独长者为迎奉佛祖,向他求买。祗陀王子提出用黄金铺满地面,给孤独长者便散尽家财,取金铺地,最终点化了祗陀王子。两人共建此园,献与佛祖。故称为祗树给孤独园。”

老僧用指尖拂过经卷第一品里,那行娟秀字迹。这样的故事,并不存于经书之中,却有人能够分毫不差的描绘出来。就算是他,也不敢矢口否认佛祖入梦一事。

过了片刻,他又道:“不知梁施主所谓的疫物,是否真能防范?”

“据姜太医所言,前往疫区泼洒石灰水的杂役,无一人感染伤寒。此事我也上报了东瀛公,他大为支持,允诺发下钱粮。若是真能控制住疫病,还有重赏!只是隔离所用的医寮,实在难寻……”王汶咬了咬牙,“若是主持肯借出僧房,我愿奉上三十万钱,为佛祖重塑金身!”

谁料那老僧却摇了摇头:“此事既是佛祖点化,贫僧自当行方便之门。”

闻言王汶不由大喜,双手合十道:“多谢主持慈悲!等明日,姜太医就会带人来寺中,打扫僧房,清理屋舍。此一善念,必能救万千性命!”

老僧微微颔首:“此乃贫僧功德,亦是本寺法缘,多谢王施主慈悲。”

以慈悲谢慈悲,短短对答,亦深含佛理。王汶此刻哪还有不信之理?满心欢喜的再次拜过,他才依依惜别,离开了怀恩寺。

等客人走后,一直坐在老僧身后的僧人皱眉道:“师父,把僧房当做医寮,万一寺内僧人染上疫症,可如何是好?”

“若畏身死,又何必修行?”老僧淡淡道,“既然此事因佛祖点化为引,不如顺水推舟。若是真能防治疫病,并州信佛之人,必会倍增。这才是真正的缘法啊!”

那弟子恍然大悟。并州虽然佛法兴盛,但是信佛之人依旧以胡人居多。高门之中崇尚老庄,天师道更是信者甚众。若是能以祛疫为由,广播佛法,信佛之人必会激增,说不定就连东瀛公也开始崇佛。这样的大好机会,如何能错过?!

面上露出了些兴奋之色,他双手合十,道:“弟子必会尽心配合,宣我佛名。”

“嗯,你去吧。”老僧的目光再次低垂,落在了面前的经文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防疫隔离,东汉就有记载了,不过是强制关坊。晋代也有不让患者家属上朝的规矩,到了北魏就有专门的医院。麻风病则是各代都有“疬人坊”。古代也是很重视疫病的,只是隔离不是非常彻底罢了。

至于火葬,佛教徒是必须火葬的,只有火葬才有所谓的舍利子。汉代佛教传入之后,平民也渐渐有了火葬的习俗,宋元以后火葬就开始多了,不过后来理教盛行,才有了官方禁令。所以晋代借由佛名火葬,应该还是可行的。

东瀛公也就是司马腾,现任并州刺史,宁北将军。咳咳这时候显贵的官方称谓会很多,大家表被弄糊涂啦

第40章枝繁

“窑主,可以开窑了!”一夜过去了,窑温终于降下,老练的陶工用手试了试外壁,对江匠头说道。

“开!小心些,莫让热气冲了。”江匠头咬了咬牙,用力一挥手,几个陶工立刻围上去,小心翼翼的用木铲挖开封好的窑门。

站在外面,江匠头有些焦躁的搓着手掌。这次可一定要烧成啊!纸坊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试制出了新纸,木坊和铁坊也不消停,奖钱奖人。唯独他的陶坊,折腾了一个多月,还没烧出新瓷!

为了这事,江匠头的头发都快愁白了。风箱虽好,但是火力不好掌握,他先后两次改建了窑口,又费尽心力研究怎么添柴封窑,废瓷烧了一窑又一窑,也亏得如今木坊的活儿多,他们能趁着弄些木材,否则光是伐木,都要累掉半条命去!

如今终于自觉把一切做到了极处,这次开窑,老天爷该赏脸了吧?!

陶工们手脚相当利落,不一会儿,窑门就被铲开,呼的一下冒出股热浪。江匠头大声道:“散开,都散开!让窑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