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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琉璃打磨得极薄,碎裂后的边缘或锋锐如刃,或尖如匕首。 “把这东西放下!”惠文帝怒喝一声,死死盯着她手指缝间落下的血。 碎片可伤人伤己,她还未伤到别人,先伤了自己。 崔元梅摇着头,她已不知要如何收场,只是不想他靠近自己。这么多年,她终于发现,除了恨,她还害怕他。 “你真想弑君?你考虑过后果没有?”惠文帝无惧她手中利物,一步一步逼近她。 心被愤怒与疼痛塞满,似要炸开。他疼她手中之血,伤于她下毒之心,怒她弑君之意……她真的想杀他?! “你走开!走开!”崔元梅退到墙根。 “元梅,把东西给我,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要做傻事。”疼意似乎超越了怒火,他看着她手不断涌出的鲜血与惊兔似的表情,不禁放缓了语气。 “不会……伤害我?”崔元梅却似乎听到天大的笑话,不可扼制地笑起。 惠文帝已离她很近,他缓慢的脚步与动作骤然快起,伸手要夺她手中利器。她虽笑着,却早防着他出手,人往旁边一闪,脚步不太稳,撞向了身后的多宝格。 “元梅,闪开!” 宝格之上的青瓷瓶被撞得摇晃不已,眼见从多宝格上滚下。 崔元梅就站在那青瓷瓶下。 他伸手想拉她,她却误以为他来夺她手中之物,还要往后退。 惠文帝心里大急,冲上前去不由分说拽了她的袖摆就往自己怀里扯来。因怕她又不管不顾地后退,他的力气很大,崔元梅被扯得身体不稳,重重扑进他怀中。 他抱着她,朝后倒下。 “砰——” 又是一声瓷碎之响。 广胜这次再也忍不住,破门而入:“皇上!” 惠文帝躺在地上,崔元梅趴在他胸膛上。 听到广胜的声音,她挣扎着爬起,而且,眼眸骤睁。 血一滴一滴落下,分不清属于谁。 她只看见他胸口的血色染红明黄绸衣,冷锐的碎片……扎在他心口中。 她竟真的杀了他? 他睁大了眼,看她。 “元……梅……”他唤了她一句。 “不……不会……”崔元梅看看他胸口的血,又看看自己的手,唇颤抖着,语不成句。 “皇上——”广胜尖叫起来,才要呼人。 “广胜!闭嘴!”惠文帝用尽全力喝止了他。 力气越来越少,连说话都觉得累,这一次……他真的无法再护她了……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不要……慌……广胜……去把长宁叫来……”惠文帝一动不动平躺着,“不……不要叫长宁!免得叫她看见你我相杀的模样。还是叫孩子们留点好的画面……去把……铮儿媳妇叫来!” 霍汶不在,霍铮不在,江婧太柔……只剩下…… 俞眉远。 ☆、第170章 驾崩 俞眉远把厚厚几页信纸折好,小心翼翼地塞进信封,以火漆封缄,在封口处盖了朵漂亮的玉兰花图案,她的心情便好了。 一封信斟酌了几天才写好,她最终还是选择将京中复杂的情况告诉给霍铮。虽也怕他挂心京中局势,然事关他母兄,她想他不希望自己被瞒着。 按照路程,他应该已经到了鸣沙关那里,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俞眉远一边想着霍铮,一边将信压到书下,预备晚些叫青娆拿给福林送出宫去寄了。 午后她照例要小睡一会,寝殿里没用冰,只是把四周的窗子打开。昭煜宫四周都是花树,风一过便沙沙作响,颇为阴凉,再加上青娆命人在屋外洒了水,热度消退,以俞居远目前这身体情况,便不觉得热了。 她才褪下外袍,便听到外间脚步匆匆而来,停在她寝殿入口处。 “王妃,皇上身边的小林公公求见。”青娆在殿外道。 “何事?”俞眉远便又披衣下榻。小林公公?她有些印象,是跟在广胜公公身边的小太监,也是皇帝身边的人。 “禀晋王妃,皇上请王妃速去玄天阁。”小林公公弯腰回话。 珠帘一阵颤动,俞眉远掀帘而出。 “小林公公,可知皇上请我去玄天阁所为何事?” “小人不知,请王妃速随小人过去。”小林公公摇头。 俞眉远见他满脸是汗,说话间还急喘着气,脸颊发红,显然是一路急来。看他那模样,莫非发生了何事?可到底出了何事要召她去玄天阁呢?要知玄天阁那地方是皇帝的书房,他私下见臣子,批阅奏折、处理国事都在那里,后宫平时除了皇后偶尔会踏足之外,再无人可进。 心里虽直犯疑,俞眉远也不再多问,只随小林公公朝玄天阁行去。 …… 午后阳光炽热,没走两步路就叫人浑身汗粘。俞眉远跟着小林公公走到玄天阁的入口处,远远地就看到大日头底下站着的广胜。 他也不往树荫下避凉,就守在玄天阁入口处,毒日头晒得他满头满脸的汗雨似的滚下,衣裳背上也湿透。 “广胜公公……”俞眉远上前几步,打了招呼。 她心里更加怀疑。广胜是皇帝跟前的老人,做事稳妥内敛,可今日不知怎的,竟一脸的慌乱,脸色更是煞白,整个人魂不守舍似的原地直转悠。 “小林子你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进来。晋王妃,请速随咱家来。” 才见到她,广胜连礼都顾不上行,更不顾身份地拉了俞眉远的手腕就往玄天阁的三层殿冲去。 俞眉远这才发现广胜在发抖。 …… 惠文帝怕热,玄天阁里冰块放得多,俞眉远才踏入就被冷得一哆嗦。屋里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熏炉弥漫出的淡香中掺了些异样的气息,她嗅了一口,以为自己错觉,便揉揉鼻再嗅一口。 不是错觉,这屋里弥漫的是血腥味。 俞眉远不禁蹙了眉头。 “皇……皇上……晋王妃来了……”广胜绕过大殿才进次间的书房,他就“砰”地一声跪到地上,颤抖着开了口。 俞眉远听出他声音里的泣音,心头疑思正慢慢扩大,待她也一样进了次间,正要行礼,那声“父皇”死死卡在了喉咙了,她连礼都惊得忘了行。 眼前这一幕让她如遭雷殛。 高大的紫檀木书案四周散落了满地的纸页与破碎的琉璃和瓷片,一人高的座钟砸在地上,上面的精致小件零落滚出,而在这满室狼藉间,惠文帝平躺于书案旁边,绸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