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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说话,岚姑常在旁陪着。这般温馨的情景暌违太久,而今重温,叫伽罗空悬多日的心总算踏实了许多。 靠在外祖母肩上,心里也有了底气,仿佛碰见再大的难关,都不会害怕。 伽罗唇边笑意更深。 谭氏常年礼佛,性情平和,也不着急,见伽罗关心淮南的事,怕外祖父和舅舅执迷不悟,更加触怒新帝,便简略告诉她淮南情形。 自伽罗离开后,高家很是过了阵提心吊胆的日子。 昔日为难过的人陡然成了皇上,任是谁都害怕寻仇。高探微仗着原先永安帝的恩宠,在淮南过了数年威风八面的日子,陡然换了君王,便心中惶惶。 伽罗走后没多久,京城的徐公望就派人来了淮南,所说的事,也在谭氏意料之中。 徐公望派来的人说,虽说端拱帝入主皇宫又立了太子,但他父子二人根基不稳。他同意扶立新帝,是没防住姜瞻那老头子的谋算,被摆了一道,迫于无奈只好答应,算是虎阳关之后的权宜之计。然而太上皇还在北凉,朝政的大权依旧在他这经营数年的相爷手中,但凡撑过议和的关头,由他慢慢安排,总能寻到机会迎回旧帝,重振昔日威风。 而高探微要做的,便是扛住端拱帝的压力,会同地方诸位官员,借他一臂之力。 高探微彼时正自惶恐,被徐公望的亲信一番忽悠,意有所动。 谭氏却觉得太上皇大势已去,而新帝能入主皇宫,绝不可能是靠姜瞻一己之力。她与高探微毕竟不同,谢珩父子形同囚禁的那几年,高探微想的是如何奉承皇帝,她虽居于深宅,却留心琢磨过谢珩父子—— 那般惨败屈辱之下,能够忍辱偷求生,其心志、城府、耐力,岂是旁人所能及? 而今的情势,瞧着像是端拱帝父子走运,平白得了帝位,却未必不是草蛇灰线,数年筹谋安排。 那位太子的呕血而亡和小皇子的暴毙,便是例证。 当年惠王夺嫡失败,是因上头还有睿宗皇帝,其间夹杂的,不止是魄力、手腕,还有情分、出身。而今没了睿宗那只翻云覆雨的手,便只剩兄弟二人真刀真枪的较量。 谢珩父子能在全然颓败的情势下扭转乾坤,其手段又哪会逊于徐公望之辈? 迎回太上皇,拱走谢珩父子,说来容易,哪会轻易实现? 徐公望若当有那等周密手段,哪会轻易损了永安帝的两位皇子,却束手无策? 当时谭氏便心存疑虑,劝高探微先敷衍过去。 高探微被她说动,又怕端拱帝寻仇,私心里指望着太上皇能回来,举棋不定。 及至议和结束,谢珩安然归来,却无半点太上皇的消息,高探微才算明白,太上皇回来的事希望渺茫。哪怕往后能够回来,徐公望要等到何时,才能迎回他,再将谢珩父子拱出去? 以端拱帝对淮南旧事的仇恨,在他即位之初就已有所表露。恐怕没等到徐公望迎回太上皇,他高家满门,就得偿还昔日的债务。 果不其然,没多久,高探微便等来了贬官的旨意。 高探微在房中坐了三天三夜,犹豫权衡。 局势已定,端拱帝携雷霆之怒而来,俨然是决心要为长子报仇的架势,他已回天乏力。倘若他不做抗争,以命抵债,平息天子之怒,或许能为高家女眷换来一线生机。倘若他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届时等待他的,恐怕就是高家满门的问罪斩首。 最终为女眷的性命考虑,高探微放弃了挣扎,孑然贬谪赴任。 彼时伽罗的大表哥高文焘还关在狱中,前途未卜,谭氏上京途中,才得知他出了狱。只是毕竟牵涉命案,又是端拱帝深恨的高家人,终被除掉了监生的身份,以旁的罪名发配充军——当年为难谢珩父子,高文焘掺和的最多,甚至谢珅的死,与他也有干系。 这般结果,已然比谭氏预料的好了数百倍。 至少长孙从监狱里走了一遭,没丢掉性命,其他的孙子也幸免于难。 她原本还悬心,以端拱帝的失子之痛,恐怕会先拿高文焘开刀。所以听到那消息时,竟自转忧为喜,暗暗念佛。 谭氏徐徐说罢,叹了口气,“如今那座府邸是住不得了。你外祖父去任上就只带了两个人,还不知后头还会折腾到哪里去。你两位舅舅……嗐!好在文焘捡了条命,军中虽苦,熬上几年,还能有个盼头。” 伽罗靠在她怀里,低声道:“表姐们呢?我怕她们也受牵连。” “她们倒还没事,只是各自随着你两位舅母,往她们外祖家去避避。” 淮南富庶,两位舅母娘家都是当地颇有点根基的人家,只要不被牵连为难,照顾几位落难的姑娘,并不费事。 然而毕竟寄人篱下,又逢家道剧变,哪比得在自家府中松快? 伽罗为表姐们叹口气,贴在外祖母的胸前,抬头道:“话说回来,这回外祖母能进京,全是太子殿下的安排。甚至大表哥充军的事,也是他有意放条生路。” 说到这个,谭氏颇为讶异,“他求情?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何会住在东宫?” 伽罗才要说话,忽听外面扣门。 岚姑过去开了,外头却是宋澜身边的管事宫女,后头两位侍女,各提食盒。 “太子殿下赐膳,命典膳局送了午膳过来,傅姑娘请用膳。”管事宫女跨进屋里,朝伽罗屈膝行礼,旋即命后面的侍女上去,将食盒中的饭菜摆在桌上。 六样菜,两份汤,外加两碟饭后甜点,皆十分精致。 谭氏大为诧异,瞧向伽罗,却见她并无异色,只说谢殿下赏赐。 屋门敞开,管事宫女退出,只留两位侍女站在外面,等候差遣。 伽罗瞧着满桌美食,也觉腹中饥饿,陪着外祖母用饭。 只是有外人在场,不好说体己话,加之谭氏满腹狐疑甚少开口,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却格外香甜。 饭后伽罗瞧着外祖母面色疲累,便先请她歇午觉,待她醒了再说。 谭氏却等不得那么晚,拉着伽罗入内,要她细说经过。 伽罗遂如实禀报,将北上议和、鹰佐索要长命锁、她如何查探、面圣、拜见鸾台寺高僧等事皆说了。只是为免外祖母担忧,将谢珩逼供、西胡数次劫夺等事略过去。至于谢珩平白无故示好送礼物的事,更是半分都没好意思提起。 这一说,直至后晌才算交代完。 谭氏听得容色渐肃,疑惑更甚,却因路途劳累,满面倦色。 伽罗也不急着一时半刻说清,便先请她睡下,慢慢再说。 * 将近晚饭时分,谭氏才睡足起身。 她毕竟上了年纪,先前途中染上风寒,虽已痊愈,却未能好生调养。这一路马车颠簸,途中虽未苛待,却也不算礼遇,一把老骨头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