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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的那只铜壶。殷淮安估计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他不慌不忙地从嘉荣身边走过去:“忘了嘱咐你,你就不知道把茶壶里的水倒出来?”嘉荣支吾着说:“这个,是我考虑不周……”殷淮安的嘴角微微勾了一小下,他好像很喜欢嘉荣犯傻的样子……片刻后,他的声音恢复了清冷:“行了,这没你的事儿了。去,把杨大夫叫来,让他给钟先生涂药。”哎?银叶眨巴眨巴眼睛,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的伤。其实不算什么伤,就是被滚水烫红肿了一块儿。银叶自己都完全没感觉到,他心里一暖,继而才感受到手背上火辣辣的疼。嘉荣看看殷淮安又看看银叶,低头应道:“哎,我马上去。”.银叶扶着殷淮安走到房间门口,然后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殷淮安抬腿就往里面走,银叶一把拉住他:“少爷你先别走,站着等会儿,我去去就来……”银叶先把地上的碎瓷片扫到旁边,然后扶起翻倒的两只椅子,将半块儿撕破的毯子踢到一边之后,捡起滚落在地上的花瓶。瓶瓶罐罐胡乱地扔了一地,银叶把它们堆到一个角落里。银叶这才返回门口,扶着殷淮安走进屋去。地上还有不少水果点心茶叶什么的,银叶一边走一边踢,心里还一边想着:这二少爷的酒疯撒的,委实有些可怕……殷淮远斜躺在客厅的一角,一个人占了三把椅子。他笑嘻嘻地举着一把小酒壶,正在往嘴里倒酒。壶嘴儿随着他的手颤抖着,酒水顺着他的脸颊汇成一股儿,全流进了衣领里面,反正没一滴酒进了他的嘴。见到殷淮安进来,殷淮远微微坐直了身子,他直着眼睛,打着酒嗝,拉着阴阳怪气的调子:“大哥——回来啦,可让我好等——”殷淮安自若地坐在银叶搬过来的椅子上,优雅地接过一盏茶,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你少给我装疯卖傻。”☆、撬开你的嘴听大哥这样说,殷淮远继续装疯卖傻。他可能觉得不能白白地醉一回,非要把酒疯耍够了才罢休。“大哥你——你是不是不——不不想见我,我来找你,你就走——走了——”殷淮远说的每个字儿都走了音。他握着酒壶,胡乱地挥舞着两只胳膊,像是要拽住眼前的人,但是什么也没抓着,只有壶中的酒洒了他自己一身。他的一条腿从椅子上面翘起来,软软地耷拉在地上,想要坐直身子站起来。可是他胳膊一使劲儿,另外一把椅子“咣当”一声翻在地上,殷淮安重重一摔,下巴着了地。他双颊上有两块儿对称的酡红,眼睛半眯半睁,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哥”。殷淮安彻底不耐烦了,他一扬手,将还没喝完的半盏清茶尽数泼在了殷淮远的脸上。银叶不由自主地半张开嘴:这殷淮安对他弟弟……挺严格的。嗯,严格。还别说,这个管用,殷淮远被哥哥泼了一杯茶,醒了酒。他稍微消停下来,不再大声嚷嚷了,银叶这才敢蹲下来扶住他。殷淮远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抵着腰,在银叶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乖乖地站在殷淮安面前。殷淮安放下手中的空茶盏,声音中蕴着一丝威严:“你闹够了?终于醒酒了?”殷淮远从凌乱的地上扶起一把椅子,自己坐下,他埋着头小声说:“我一会儿让阿江把这屋子重新置办一遍……”“用不着你,嘉荣已经去办了。”“我错了哥,我以为你故意不见我,把我一个人晾在家里。”“我就是故意不见你,好好晾晾你。”殷淮远无辜地瞪大了眼睛。殷淮安把刚刚从万钧丞那里要来的货单摔在殷淮远面前。他的声音慢条斯理,平和的很,但是一点儿也不温柔,反而像刀子似的:“你自己说说,干了什么好事儿?”殷淮远委屈地耷拉着眉毛,眼角垂下去,声音小的跟蚊子嗡嗡似的:“这不要了一晚上的帐……”“要了一晚上?你要着什么了?”“你看我喝了这么多酒……”殷淮安拧起眉毛,声音升了好几个调:“还装!”“我没有——”殷淮安声音中有几分好笑:“这是在高陵城,不是在柴郡,多给万钧丞两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灌你的酒。”殷淮远沉默地低着头。殷淮安轻叹了一口气:“说吧。”殷淮远眼神中有几分慌乱:“嗯,说什么?”“你喝酒,不是因为万聚阁吧?”殷淮远急促地笑了两声,但是他越伪装,那笑声就越不自然:“那还能因为什么?你知道的,我又不爱喝酒。”殷淮安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最近,你和谢秉言,走得挺近?”“是呀,这人生中难得的大喜之日,我这做朋友的——”殷淮安打断他:“不是说这个。”“那是什么?”殷淮安眉尖一挑:“我问你,你们两个,私底下有什么交易我不知道?”这句话问得直白,让人猝不及防。此句一出,殷淮远的笑意僵在嘴角,他猛地抬头,惊讶地盯着哥哥的脸。一瞬间,他眼中闪过震惊、焦虑、不安、慌张、怀疑、迷惑、不可思议与怨恨。平日里深深隐藏的种种复杂情绪一下子显露在那张脸上,竟是可怕至极。银叶低着头扫见他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阵发寒。这殷淮远,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心思。.一阵沉默后,殷淮安张开眼睛:“看来,我没说错。”殷淮远回过神来,他声音懵懂地问:“小侯爷——他怎么了?”殷淮安不轻不重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殷谢两家的关系敏感,平日里玩乐也就罢了,其他事情,你少和他接触。”殷淮远愣了一下,然后继续用他醉酒的声音为自己开脱:“哥,你说什么呢!谢小侯爷从来都没去过柴郡,我和他能有什么接触?”殷淮安轻笑了一声,拿空寂的眼睛对着弟弟:“这样啊,玄昭没去过柴郡?”殷淮远脸上复杂的表情还没褪去,此时冷不丁对上殷淮安冰冷的眸子,他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有些害怕。他的手有些颤抖地伸过去,大着胆子在哥哥眼前晃了晃。殷淮安盯着那近在咫尺的手掌心,眼睫也未颤动一下。殷淮远试了两下,确定哥哥是真的瞎了。因为他没注意到,注视他的那一只左眼,深黑的瞳孔中,几不可见的一下微缩。忽然一只冰凉的手缠上了殷淮远的手腕,力道不大,但是将他钳制得不能动弹。殷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