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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9

    会时遇到太傅,答不出里的话,被他一顿好批;说平哥哥脸上时常都有笑了,想必王嫂对他极好;还说……

“那日偷跑出宫,去栖霞山上和一群文人玩那流觞曲水的游戏,回程时天黑了,路过贵府,立时便有些想你。重画了一幅墨梅,比当年可有进步?”

苏晏看完最后一句,捏着信封一端倒了倒,果真又从里头掏出一张纸来。

这梅花比当年的还要敷衍,从写形转为了写意,几个墨点子逍遥地分散开,端的是一个恣意自在。苏晏心念一动,将梅花铺在桌案上,略一思忖,寥寥几笔,在旁边添了两句话。写完后苏晏端详许久,整颗心被不知名的欢喜充盈得发酸。

而下笔的字与萧启琛的画配在一处,倒真有了几分稚嫩的天长地久。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第10章帷幕

当天夜里,平远侯、辅国大将军苏致亲自去了关押那几个突厥人的地方。可能十五年前突厥部族联盟被骁骑卫蹂躏得哭爹喊娘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护卫一报出“这是我们苏大将军”时,领头的突厥人登时脚一软。

大将军一挥手,让旁边的副将沈成君上。

此人生得文质彬彬,又总是笑眯眯的,温柔和善样,总适合此类沟通工作。但骁骑卫中人尽皆知,沈成君是个标准的笑面虎,生平最擅长之事,其一是捅软刀子,其二是捅完软刀子恶人先告状。四个副将中数他年轻,也数他最不好敷衍。这些年沈成君在军中名声之恶劣,直追大将军本人。

沈成君领会了苏致的意思,让他安静地当了一炷香的吉祥物。待到突厥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涕泗横流什么都招了之后,整个关押处一片死寂,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沈成君颤抖道:“你……你说什么?呼延通死了?”

曾经纠集了突厥九个部族、一路打到清光郡、和苏致你来我往互相损兵折将了好几年的突厥可汗呼延通,突然死了?

四周在短暂的沉默后顿起议论,众人交头接耳,似乎在替大将军纠结未来应当如何。苏晏看向他父亲,对方面色平静,对突厥人道:“你继续说。”

“可汗年纪大了,去年冬天生了场病,一直不见好,今年夏天北方突然炎热,可汗他就——”突厥人说到此处,竟发出一声哽咽,“照我们部落的规矩,父亲死了,儿子说什么也要回去。这节骨眼上,大王子居然不肯上书梁国皇帝送回二王子,王后看不下去,这才让我们几个秘密前来……”

对于他的悲伤,在场其他人无法理解,苏致缄默片刻后,扭头道:“兹事体大,成君,你带苏晏亲自走一趟,务必直接面圣。张理,你带一队人马,和他们一起入金陵,去突厥质子的住所,好生照看。其余两人,带好你们的部将,叮嘱徐州郡守调回往东的那支驻军,随时集结,准备去往别处。”

沈成君多嘴问道:“大帅,去何处?”

苏致瞥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鄙夷。他一言不发,起身走人。等夜风拂面,见沈成君仍旧茫然,苏晏提醒他道:“……往北。”

沈成君打了个寒颤,试探道:“呼延通都死了,大帅还要赶尽杀绝?”

苏晏看他的眼神仿佛看一个白痴,怀疑此人平时的八面玲珑都短暂地消失了:“沈将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呼延通称了臣,眼下他继承者还没定,未必日后就也服服帖帖地朝我大梁进贡,你说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沈成君恍然大悟,垂头丧气,觉得自己还比不过一个没上过战场的孩子,实在是该打。

百年来的血债累累,岂是一两代人能画上句号的?

徐州城外夜空晴朗,仰头便是耿耿星河。众人睡下之后,除了职业的士卒守着点点火把,再无其他的灯光。

翌日,骁骑卫中派了十几个人乔装打扮成普通轮换士卒,兵分两路回了金陵。

沈成君手持大将军帅印,径直赶在大朝会时入台城禀明北边的变数,而张理则早早地派人守住了突厥质子的住处。同一时间,苏致放出消息,扣留了突厥王子的亲信。

突厥可汗暴毙多日,却始终不曾告知大梁。两国虽然新仇旧恨都在,明里还维持着和平,这么大的事突厥一声不吭,皇帝萧演当即便颇有微词,但不好发作。苏晏又在金陵待了几日,终于等到听见风声后屁颠屁颠赶来的突厥使者。

后来,苏晏听说使者请求送还突厥王子的那日,朝堂上先是左相痛斥使者不把上国放在眼里,然后太傅痛斥左相目光短浅只看得到浮于表面的利益,御史各打五十大板,劝皇帝不要放虎归山,沈将军忙着和稀泥……

萧启琛打了个哈欠,对苏晏道:“最后父皇累了,喊豫哥哥替他继续听,自己躲回西殿小憩去了。”

苏晏坐在他对面,给萧启琛倒了口茶,道:“你也辛苦。”

他难得名正言顺地回到金陵,虽是公务,万事都有沈成君做主,轮不到他下令,苏晏乐得清闲,索性想法子给萧启琛递了张字条,约他下朝会后金陵城西烟雨楼一叙。

再见萧启琛,苏晏觉得他似是有了些变化,但说不太上来,好似没以前那么阴郁了,心道果真离了明福宫,对萧启琛有好处。

听了对方喋喋不休这许多,苏晏敏锐地抓到重点,疑惑道:“陛下对赵王很重视啊?”

“重视归重视,态度还是暧昧。”萧启琛拈起碟子里一颗蜜枣吃,他还是改不了小时候馋嘴的习惯,聊天时非要吃点什么,“父皇这半年来三天两头去承岚殿,问我书读得如何,住着还习惯吗,想去哪儿玩,好似突然对我特别上心,弄得我惶惶不可终日。”

苏晏感叹道:“一视同仁不是很好?”

萧启琛塞给他颗花生,兀自道:“旁人看来这许是天家少有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但他越是这样‘雨露均沾’,豫哥哥心里越不高兴。”

赵王萧启豫,自当年萧启平眼盲后便俨然以东宫之位自居。而立之年,府上育有二子一女,既是长子,还建有战功,怎么看都应当是储君的不二之选。萧演一直不吭声,两三年的,萧启豫还能自欺欺人,说是考验自己……

但一转眼,连他素来瞧不起的萧启琛都快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陛下莫不是有自己的考量?”

萧启琛闻言冷笑一声:“按下葫芦浮起瓢,哪有这么好的事?他再把我逼下去,四书五经每天轮着看,搞不好豫哥哥就要以为我想掀了他的位子——我才不给自己找麻烦。”

言毕,似乎想到了不祥的将来,萧启琛心有戚戚地喝了口茶。抬眼见苏晏正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萧启琛干咳两声,僵硬地转移话题:“……不提这个,以后再说。我今天听他们吵了一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