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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道:“来人……” 他那些手下跑过来,要缚住沈玄,少年犹如困兽,几个人拖斗拖不住。 他甩开他们的手,死死掐着钱元梅脖子:“我问你,她在哪儿?” 钱元梅脚在床上乱蹬,口中空气越来越稀薄,粗着脖子道:“我也不知……我一来,屋子里就没人影了……” 沈玄又抡了几下拳头,扔开他,往外头奔去。 钱元梅大口大口穿着粗气,眼睛里血水guntang,眼rou如同被烈火炙烤。 眼前一片血红,手在床上乱抓,摸到一个咯手的东西,他将玉兰花耳珰扔在地上,怒道:“狗杂种,敢打我,来人,去找钱家家主来,我要把这杂种腿给打烂了!” 那蓄着络绎胡的手下,手忙脚乱捡起耳珰,就往钱家宅子跑去。 一路暴雨滂沱,快到子时,山里黑黢黢,看不到半点光亮。 冷不防转过弯,撞到一个人。 那手下抬头,才看发现面前屋檐下立了一群散了酒席,正在等雨小的村民。 当中有一人站在灯火下,水汽与夜雾包围里,年轻的男子五官如画,琳琅如珠玉。 络绎胡一眼认出那是前几日县老爷设宴,被当上宾的供着的苏宴。 他走上去,作了个揖,“苏里长。” 苏宴淡淡“嗯”了一声,错身而过。 在看见络绎胡手上的耳珰轻轻晃了下,他皱眉道:“停下。” 络绎胡回头:“苏大人有事?” 苏宴道:“你手上的东西哪里来的?” 络绎胡气喘吁吁,赶忙把适才发生了何事说与他听。 最后道他得去见钱老爷,让他找个村大夫来,给钱元梅治眼睛。 苏宴听了后,疑惑问道:“柳绮玉不见了?” “是不见了!我们少爷去,人就不在了!屋子里柜子桌儿椅子全倒了,公子还差人四处找,谁想沈玄一进来,见不着柳姑娘,就将公子打了一顿!” 苏宴脸上温和的神情一下变得冷沉。 钱元梅私生活放浪,大晚上去找柳绮玉,能有何好事? 看络绎胡面色火烧火燎,衣服上沾了血迹,苏宴沉默半刻,道:“你带我去那屋子。” 不等络绎胡回答,苏宴便朝他点了点头,大步流星,走向漆黑一片的山林里。 他心里难得恼怒,想柳绮玉净会给他惹事。 她自己不晓得长个心眼吗,一个人也敢待在那屋子里? 叫豺狼虎豹叼了去,他现在不得去给她收尸? 一路上,络绎不绝地村民,被暴雨冲没了房屋,正从山上跑下来。 “世子!” 谭影伞撑过头顶,望着滚滚生烟的山坡,急道:“去不得!现在雨下的这么大,您等雨停了再……” 雷鸣阵阵,山石滚滚。 苏宴一人逆行而上,摩肩接踵与众人擦身而过。 几绺湿发贴在额上,他如寒冰般的眼睛眺望远方,衣摆在风中飞扬。 从垭口到半山腰,从草丛到树林,没有发现任何她留下的痕迹。 那只玉兰花耳坠握在手里,刺痛了手心。 他开口,声音已是沙哑:“绮玉,柳绮玉……” 这一刻,他心生埋怨,想自己若是傍晚时分,下一点狠心,拦住不许她走,事态何以发展到这个地步? 又或者那天晚上就不该与她争吵,否则今日他特地来找她,她一双眼睛望着他,只会溢出藏不住的喜悦,哪里会写满抗拒? “世子!” 谭影又跟了过来,“石流要滚下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您这样找柳姑娘得找到什么时候啊,她……说不定已经下山了!” 苏宴推开他胳膊,继续沿山道上山,“她不会走的。” 他也不敢走。 谭影急得跺脚,道:“那您去左边,我去右边看看。” 风声如猎,黑夜无尽,衬得苏宴背影清瘦单薄,他在拼命敛着自己的情绪。 他心乱糟糟的,一时怕雷声这么大,她会不会哭的连路都不敢走了? 一时又想自己为何要来找她,她都扇他巴掌让他滚了,他到底哪里放不下她? 想她高兴时,撒娇时,羞怒时,喊她苏大人时,那些明媚的,灵动的,嗔怒的……若因为他一走了之,都如无边萧萧落木,全都泯灭在此夜,他怎会原谅自己? 她一身缺点,可他没有说,他是爱极了那些缺点。 苏宴认命似地自嘲一声,长身走出树林,略一垂眸,却见掉在树下草丛间的一只玉兰花耳珰,幽幽静静的,发着淡淡的光。 苏宴眉间神色一动,垂于身侧的手,立刻将耳珰捡起。 是他亲手挑的,怎可能认错? 他俯下身,四处环顾只见树林昏暗如晦。 他再次唤她的名字:“柳绮玉——” 泼瓢般的雨哗啦啦还在下着,闷雷时不时滚动。 这声雷一过,苏宴就听远处草丛间,传来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他目力极好,踏着枯枝败叶,一步步从黑暗中走过来,低头时,看到那掩盖在草丛之下的小山洞口,一道蜿蜒的血迹缓缓流出。 苏宴心一跳,拨开草丛,就见荣虎躺在草地上,浑身是血。 石块将他头砸破,血顺着额头两侧流下,顷刻便被大雨水冲干净。 他没能合上的眼睛积满了雨珠,左手死死握着一只赤.裸的脚踝。 苏宴呼吸一滞,顺着脚踝向上看,那只修长玉白的小腿绷得笔直,沾了点土,还有血印与淤青,正瑟瑟颤抖,暴露在雨里。 柳绮玉倚在石壁上,看见苏宴,忍不住就哭出声来。 她向他伸出手臂,让他抱住自己,凄凄地哭道:“你怎么才来啊.....” 苏宴心倏忽一痛,在这一瞬间,便感受到了她方才独自在这的彷徨与无助,他将她从地上捞起,一下搂入怀里。 雷声与雨声交融在一起,柳绮玉哽咽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我从屋子里跑出来后,荣虎就在后面追,可我脚之前被狗咬受了伤,跑不过他,他把我扑到草丛里,要脱我衣服......” 她双耳空空,头上发饰簪子全都不见了,只一身红裙,抬起盈盈水目,将那样的话说出口。 苏宴听得爱怜之意涌出胸口,手摩挲着她的脸颊,拦腰将她拥近自己。 “玉儿,我来晚了......” 柳绮玉埋在他怀里痛哭,背后是嶙峋不平的山壁,她口中呼出来的雾气,绕上了他的脖颈。 她明明知道不该靠近他,他不是个好人,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啊。 在她绝望地缩在山洞的时候,心里一遍遍祈求的,是苏宴能来救她。 现在苏宴果然来了。 她该怎么办啊,她觉得他心里是有她的,他对她是有一丝眷恋的,她死灰guntang,就快要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