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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67

    …倒是变脸的快,你们不会在想着,啊这个楚国来的冒牌如何如何,要我真是要笑了。那她这一年的辛劳与感情……倒也是喂了狗了啊。”

    舒呆呆的望着床帐,没有说话。

    她只感觉到更深的……愧疚。她也明白了,辛翳为什么要告诉她。

    他就是想让她承担这份愧疚。

    而这股愧疚不只在于暄救她一命,更在于暄……或者说荀君,其实与她并无血脉联络,甚至在那时候晋楚战争刚刚结束,她便以很惊人的无私和善意与他们一家人在相处。

    若说有血脉有责任也罢,但荀君毕竟是楚国名相,她或许可以完全背弃晋国,里应外合,让晋国成为楚国的囊中之物。但她不但没有这么做,还甚至在完成淳任余的遗志……

    是因为承诺?还是只是因为他们淳氏对她有家人的态度,她便觉得自己不能背叛?

    怪不得世人常说荀君是真正的雅风君子。不在于她行为举止有多么有礼节,而在于她对待身边的善意如何去回报——

    怪不得辛翳会恨。

    他们楚国的令尹,或许也是他一直爱了很多年的人,却为了晋国削发断指,鞠躬尽瘁,甚至为了救她而死。他当然觉得不公……他当然不会对晋国有好脸色。

    是,暄对晋国一直付出了很多,她什么都没能给,还为她死了,她往后心里不可能过去这道坎,她就要一直承担这份愧疚与痛苦。

    舒面上凝出有些崩溃的神情,辛翳幸灾乐祸般笑了:“瞧瞧。你又知道些什么。我从小到大可都没有亏欠过她,我——”

    他突然幸灾乐祸不出来了。

    是,南河又不是为了他才离开的,他有什么脸还在这儿觉得自己更胜一筹。

    那么多人爱她,她又爱着那么多人。每一个她身边的人,她都那么有耐性有宽恕,甚至有保护欲,他掰着指头算来算去,又开始回到以前的状态——他无法说服自己是特殊的。

    明明是他在这个晋王面前要矮了一头,他竟然还笑。

    舒有些恍惚,却忽然抬起头道:“你说的那些。并无根据不是么。说什么她就是荀南河,我看你才是疯了。”

    辛翳:“……什么?”

    舒死死盯着他,眼里反而像燃起豆大的火光似的,语气铿锵道:“你就是想把她带走,才编造出这样一番话来对吧。我不在乎,对我而言,她是我的暄,是与我同胞的亲人,我们的阿娘还等着春祭之后与她一同返回云台。你的婚约,还没有作数,我可以随时反悔不嫁她。更何况她这样子也不可能出嫁。我的meimei,我带她回家,你对她而言,对于闻喜君而言,只是个到了谈婚论嫁的男人而已。我才是她的血脉至亲。”

    商牟有些吃惊的回过头去望着她。

    他忍不住想起来,舒虽然有时候脾气很好,有时候甚至看起来是很善解人意,但她也曾经在自己坚持己见的时候,露出过眼里有火似的坚定目光,不论是谁,仿佛都不能阻止她……

    舒艰难的往前踏出一步:“你就是想要强抢晋国公主,虽然晋国弱了,但也是为国,也是姬姓血脉,你一个南蛮一旦得不到,就想着动用武力强抢了么?你要是抢走了,她又算什么?算被夺走的奴隶囚徒?没有上告上天的婚姻,她怎么可能还算是王后?”

    辛翳:“那我就给你个面子,我把她带走,我留臣子在这里,你讲婚书上告天地,就算婚约已成。就算她以后是否醒来,我都愿意娶她。纳采,问吉,礼照旧。”

    舒摇头:“不。她当时嫁去楚国,我都曾担忧,南行千里,她若是在楚国受了欺负,我又如何帮得上。但那时她清醒着,我认为她能够自保,也懂得权衡,所以才同意的。如今呢?她都醒不过来,更无法自保,你没了耐性将她杀死,再娶别的公主呢?你若是无法照料好她呢。所谓说什么她就是荀南河,我不信,她不亲口告诉我,我就要向对君父宣誓的那样,我们二人,就会永远同心,互相保护彼此。”

    辛翳冷了脸色:“我只是给你面子而已。告诉你,多少年前我就决意,不论她是令尹,还是什么别的身份,我都要留住她,都要迎娶她。我楚上有东皇太一,有河伯山鬼,与你旧周遗民既不信同一祖先,更不信同一鬼神,我不会管你。我说不愿意杀你,不代表不能杀你。我现在根本不在乎南河醒来之后会对我什么态度,我不在乎。商牟,将她扔出去。”

    却没料到舒突然一个箭步,她满身是伤,大腿上几道深深的伤疤甚至刚刚包扎,她却伸手,猛地拔出商牟腰间的佩刀,青铜刀青锋出鞘,商牟意识到她要去拔他的刀,低头伸手立刻就要去拦,却没料到舒的动作比他想的更快更疯狂,他虎口被刀锋划出一道血口,舒已经拿剑冲上去了。

    商牟大惊——

    他不是怕辛翳被杀。

    以舒的剑法,未必杀的了辛翳。可如果辛翳被伤了,或者是辛翳只是拿晋王亲自下场刺杀的行为做理由,去攻打晋国——那晋楚是真的要彻底翻脸了!

    辛翳冷笑,舒几乎是拿着剑跌跌撞撞又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但有个人动作比他更快。

    宫之省忽然朝舒撞过去,伸手一把握住剑刃,一只手抓住舒的手臂,控制住她的行动。

    宫之省是理智的。他显然明白,不论舒是伤了楚王还是杀了楚王,怕是都走不下这艘船了。

    剑一下子脱手落地,宫之省不顾手上的血痕,紧紧抱住舒,将她往门口拖。

    舒伸手妄图去扯床帐,刺杀之后她一直很茫然,但此刻她终于崩溃似的哭出来了。因为她的无能,她不能保护自己的父亲,眼睁睁看着父亲为她而死。因为她的无能,她也不能保护自己的meimei,明明暄为她做了那么多,却还是为她而死。

    她算什么东西。

    要是她早就死了,白矢当政,未必是错事。

    要是她死在外边,暄妹为王,说不定晋国也能强大。

    为什么总会有人对她抱有期望,为什么每个人都把活着的希望留给她。

    她眼前,全都是她与暄重逢的那天,宫之茕与宫之省各撑一艘小船靠近,她们在江面的薄雾上,看清对方的脸,而后走近靠近,她将同样断指的手牵在一起,她们都哭了,她们都说对方还活着真好……

    宫之省紧紧抱着她,困住她的手臂,而后听到了她崩溃的哭喊:“暄……暄!我不要你一次次救我!我把命还给你好不好……把我的命也分成两半,还给你和爹爹好不好!我才是在这个家里最不该在的人……暄!你起来,我从来就不想让你嫁走,我从来都不想要离开你!”

    辛翳坐在那里,冷眼看着舒的撕心裂肺似的痛苦神色。

    他竟然觉得自己心里能舒服一点。

    辛翳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