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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 人人得而诛之。” 匈奴人原是一盘散沙,牧民们于各自部族间生存,互相攻击劫掠,也无尊老爱幼之心,只以强者为尊。直到冒顿一统草原,才使得胡人也渐渐有了“吾王”的意识。冒顿死而草原分,谁站在冒顿一边,谁就占了大义。 这和陈胜吴广造反要打着“张楚”的名头一样,黔首也好,牧民也罢,要他们给你卖命,总该有个说法。 至于事实真相究竟如何,便渐渐迷失在历史的风烟中。 刘萤自然明白其中关窍,低声道:“陛下想得长远。” 胡亥微微一笑,道:“最好是那胡图就此罢手,彼此都能安生过日子。若不是胡人当初犯边南侵,原也不会有今日这场战乱。”他叹了口气,道:“能不兴兵戈就不兴——虎符一出,万人为枯骨,万石粮食为灰飞,又是什么好事情么?” 刘萤是自尸山血海的战场上下来的人,闻言面露悲戚。 “这一仗,是匈奴逼着咱们动手的。”胡亥遥望着窗外的日光树影,轻而坚定道:“归根结底,还是咱们当初太弱了,所以勾得邻居起了野心,给了胡人可趁之机。如今外患已解,内乱暂平,咱们可要好好建设,再造强秦——唯其强,能使人不敢轻犯。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嘛。” 刘萤听得愣住。 “兹事体大,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胡亥笑道:“想清楚了,给朕个回复——不过尽量快些,迟一日,便有一日的风险。” 刘萤抿唇,道:“不用考虑了。” “哦?” “臣愿意。”刘萤抬眸,自归来后第一次直视皇帝,“臣代拓曼谢过陛下。” 胡亥站在窗边望着她。 “自今而后,拓曼便是南匈奴的单于。”望着背光而立的皇帝,刘萤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那光似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臣将辅佐拓曼,拱卫大秦。” 胡亥慢慢露出真切的笑意来,一点头,并没有多的话,转而道:“走,咱们去看看孩子们玩得怎么样了。” 拓曼和嬴祚,在太子妃鲁元的看护下,正于太子妃殿前玩耍。 拓曼比嬴祚大了半岁,但是说话却比嬴祚迟缓些,因拓曼自幼秦语与胡语都学着,所以开口便比只学一门语言的孩子慢。 此刻俩小孩摆弄着为嬴祚特制的小弓箭,互相说着话,已是成了小伙伴。 嬴祚问道:“拓曼,你是从草原上来的,对吗?” 拓曼点头,道:“对。” 嬴祚又问道:“广陵侯是你的母亲,那你的父亲是谁?” 拓曼奶声奶气道:“我的父亲是……”他磕磕绊绊道:“天、天所立匈奴大单于。” 嬴祚歪头想了想这是个什么称呼。 拓曼问道:“你的父亲呢?”他知道旁边的贵妇人就是嬴祚的母亲。 嬴祚道:“我的父亲在闭门读书呢。”又问道:“那你的父亲呢?” 拓曼道:“我的父亲在河城睡觉呢。” 嬴祚道:“草原上的弓箭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太子妃鲁元立在一旁,听儿子忽然问起拓曼的父亲,一颗心便提了起来,待要出言打断,又过于突兀,正想着要如何分散孩子们的注意力,没料到两人三言两句便已把这一章揭过。 她轻轻舒了口气,才要放心,就听俩人讨论了一会儿弓箭,她儿子又提了要命的话题。 “我有两个哥哥,一个jiejie,你也有兄弟姐妹吗?”嬴祚问道。 拓曼掰着手指,道:“我有好多、好多哥哥、jiejie……” 嬴祚道:“你的大哥叫稽粥,对不对?” 太子妃鲁元不能再静观下去了,忙一手拉住一个,笑道:“玩累了么?拓曼,咱们去殿里歇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如何?” 拓曼握着小弓箭,道:“不,我要射箭。” 嬴祚仰着小脸,善解人意道:“母亲累了么?母亲去歇着,我陪着拓曼。” 太子妃鲁元心中熨帖,道:“母亲不累……母亲就是……” ——听着你俩聊天,心里发慌。 恰在此时,胡亥与刘萤过来了。 太子妃鲁元忙带着俩孩子见礼。 拓曼见了母亲,跑过去依偎在母亲身边,挨着母亲的腿不作声。 胡亥弯腰笑道:“这是怎么了?” 拓曼垂着睫毛,攥着手中弓箭,仍是不说话。 太子妃鲁元忙道:“孩子们玩了半日,怕是累了。” 刘萤也道:“这孩子疯起来拦不住,困了也挡不住要睡。” 胡亥笑道:“你们的住处是早已备好的,这便去看看是否合心意……”他似乎还要陪着去。 刘萤忙道:“陛下日理万机,些微小事儿,便不要劳动了。” 胡亥还要坚持,身旁的侍从却奓着胆子道:“陛下,右相等人都在章台殿等着呐……” “那就让他们等!”胡亥道。 刘萤力辞之下,胡亥这才独自起驾去往章台殿。 这边刘萤带着拓曼去皇帝为她备下的广陵宫。 这广陵宫,原是咸阳宫殿群中的一组,是先帝所置楚宫的一部分。 刘萤原籍楚地,这安排可以说是包含心意了。 去广陵宫的路上,刘萤抱着拓曼在銮驾上,细细打量着儿子的面色,问道:“怎么了?” 拓曼手中还攥着弓箭——那是嬴祚送他的礼物。 他垂着长长的睫毛,抿着小嘴儿不吭声。 刘萤温柔摩挲着他的脖颈,低声道:“不管是什么事儿,都可以告诉娘呀……” 拓曼长睫毛“呼”得翘起来,露出含泪的眸子。 刘萤心中一痛。 拓曼扎到母亲怀中,哽咽道:“娘,我想家。” 刘萤只觉呼吸一滞,好似一枚冰锥扎进了温热的心窝里。 她僵了半响,眼中也有了泪,轻声道:“拓曼,这就是家呐……”怀中温热的小rou团紧紧搂着她,声声叫着,“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娘,我想父亲了——他还没有睡醒吗?父亲什么时候能再教我射箭?拓曼想他。” 拓曼大哭起来。 刘萤只能无力得安抚他,抱着他,哄着他,直到他精力不济睡着了。 抵达广陵宫,刘萤抱着拓曼下了銮驾,却见府前人头攒动,无数过去的旧交的马车都停在府前,守着的车夫与仆从跪了一地。 “见过长公主殿下。”门内的人小跑着迎出来,“小臣刘正,乃是陛下给殿下的公主府长史,全凭殿下驱使。” 刘萤蹙眉道:“怎么这么多人?” 刘正笑道:“这都是听说殿下您归来,前来送拜帖的。” “只是送拜帖,就这么大阵仗?”刘萤道:“我还以为正主儿都来了呢。” “的确来了几位。”刘正笑道:“不过都知道您千里归来,讲究人不敢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