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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李婧道:“我不是问你为什么要和小方氏成亲, 而是在问,为什么你们觉得成亲就是自然应当的事情,而我不成亲就是大逆不道、特立独行。” 蒙盐愣住。 李婧道:“你可以选择成亲,我也可以选择不成亲。我不想要成亲,就不成亲。不管是你来问,还是什么阿猫阿狗来问,我都是一句话:我是不嫁人的。我不要生育子女,然后一心都扑在那些哭哭啼啼的小家伙身上;我不要主持中馈,整天跟柴米油盐打交道、在迎来送往上花功夫;我觉得那些都没劲, 没劲透了!” 蒙盐沉默片刻,似乎是认真思考过后,道:“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他望着李婧的眼睛,诚恳道:“你不喜欢孩子,我们就不要孩子,反正还有阿南。你不喜欢处理杂务,那就都由我来处理。如果这样,你还是不肯嫁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打动你这铁石心肠的人了。”他几乎是要落泪了。 李婧眼睛里也汪着泪水。 两人透过打开的那一道门缝望着彼此含泪的眼。 蒙盐忽然叫了一声,“李婧!”他像是忍不住要挤开门冲进来。 “嘭!”的一声,李婧把门彻底阖上了。 “你走。” 蒙盐听到李婧的声音,断然的、绝情的。 背靠在门上,耳听着蒙盐上马离去的声响,李婧一闭眼睛,两滴泪落下来。 她横臂狠狠抹去眼泪,大步往院子里走去。 她从来不想成为谁的妻子。 可是也许曾有过某个瞬间,她觉得跟蒙盐过一辈子,似乎也不坏。 可惜,那是太久以前了。 可惜,她还是太冷静了。 皇帝说他不忍心,说只要她愿意嫁,他就可以成全。 可是皇帝也说,他就快要后悔了。 自祖父而今,三世基业,遍布朝野的门生故旧,李氏一门,隆宠已极。 蒙盐手掌天下三十郡兵马节制之权。 她能做指南车、能造纸、甚至也许还能做出皇帝所说的火药火器。 她相信皇帝的宽厚与仁慈。 可是她不敢拿全族来赌。 绝对没有比让皇帝感到后悔更危险的事情。 等到某天,当陛下意识到他的宽仁竟然酿就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当皇帝决心消除这个错误…… 李婧走到池塘边,弯腰细细看那新晾干的、整齐而又粗糙的纸张,她眉心的痣鲜红如血,她哭过的眼圈透着红意。 可是她的目光冷静而又洞察,一如十余年前。 彼时还只有十五岁的李婧,以笛声引诱皇帝的爱犬,勾出皇帝,向他陈情,调回小叔父李甲。 那一次,十五岁的李婧成功了。 这一次,她想要的,也一定会得到。 她要不被辜负。 她要这以生命、以爱情为代价去热爱的事业,不辜负她。 相士说她是极贵的命格,所以家人一直心存妄想。 可是他们都错了。 她确是极贵的命格。 待到这帝王将相都化为齑粉尘土,世上千载万载还流传着她的名字。 在胡亥、蒙盐接连造访李婧院落之时,吕雉却正与太子妃鲁元母女私话。 吕雉先是让带来的太医为鲁元做了彻底的检查,待得知女儿身体无碍之后,才松了口气。 鲁元笑道:“母亲不用担忧。陛下都说了,那巫蛊之事,本就是荒诞不羁的故事,只能吓吓人罢了,根本没有效力的。” 吕雉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在汉地也找了法师给你除厄。” 鲁元又感动又无奈,道:“若果真有用,怎么不见陛下征召法师?” 吕雉道:“他到底是皇帝,命格硬。你自然不同。”又细问了张氏一家的下场。 鲁元一一说了。 吕雉咬牙道:“倒了好!倒了好!否则我回咸阳,也要他们好看!”又道:“那张氏的孩子,我听说是你养着?” 鲁元点头道:“皇长孙没了生母,也没有旁人照顾他。我身为太子妃,是他的嫡母,自然责无旁贷。” “傻孩子。”吕雉叹道:“你可不要太上心了,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只有嬴祚才是你该关心的。” 鲁元点头,道:“我自然最关切嬴祚。”又道:“然而陛下看重回护我,我岂能对旁的孩子不好?” “哎,你这孩子,真是跟我从前一样傻。”吕雉训导道:“从前你父亲在外面生下来的大儿子刘肥,我当初也是一门心思对他好,那时候还没有你们姐弟俩,我只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般对待。结果怎么样?如今年纪大了,在封地不安分——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就是祸根!” 鲁元吓了一跳,道:“大哥做什么了?” 吕雉咬牙道:“说出来只能给你添乱。我就是拿这事儿做例子,告诉你,别看这那张氏所出,还有那俩宫人所出,现在都是软趴趴天真可爱的孩子,等他们长大了,就是要吃你儿子血、喝你儿子rou的敌人!下起手来,比外人还要更狠些呢!” 鲁元面色发白,道:“母亲别吓我,说些别的……” 吕雉知道女儿年纪还轻,恨不能把自己的感受一股脑倒给她,好叫她不要走自己走过的错路,然而又清楚,这些错路,旁人是拦不住她去走的。 只有等到她走过了错路,撞得头破血流,才会知道错了,可是却也晚了。 吕雉又问道:“太子如今……?” 鲁元淡声道:“只说是闭门读书养病,已有三个多月不曾出现在人前了。” 吕雉道:“你看陛下是什么意思?” 鲁元道:“我看不出,也不想猜,我只想好好养大嫣儿和祚儿。” 吕雉点头。 “那戚姬着实可恨。”吕雉见女儿面露不赞同之色,又道:“不过卢绾和周勃都死了,戚姬一个人带着孩子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鲁元一呆,道:“卢伯父去世了?是得了什么病吗?” 卢绾与刘邦乃是最亲近的朋友,鲁元幼时还曾在卢绾膝上玩耍。 吕雉淡淡道:“是啊,年纪大了,一点小病就扛不住。” “我都不知道这事儿……”鲁元感叹道:“那伯母可还好?” 不只是卢绾一人,卢绾全家都被吕雉囚杀了。 见女儿真是丝毫不知外界事情,吕雉叹了口气,沉默片刻,道:“好,好着呢。等过两年,我带她来咸阳见你。” 鲁元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问道:“怎么不见弟弟来?他不是跟母亲一同来咸阳的么?” “他一天天的惹我生气。”吕雉道:“我叫他在府中闭门读书,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许他出来。” 太子泩就是闭门读书养病,一闭就是三个多月。 鲁元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