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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衣袍下那双深邃的眼眸,因为在周围光亮的映照之下他能够看清楚。他一愣,意识到了在他们眼里每日常见的风景在对方的眼里看来,如同昙花一现般弥足珍贵。“前几日雪开始消融了。”“河水潺潺,新叶娇嫩,正是三月初春。”短短两句话,男人脑海里便浮现出来的是一幕春暖花开的美好画面。他站在船上好一会儿,手中的船桨许久没有动。半晌,虚云听到了对方笑了。“是吗……”“春天已经到了啊。”黑袍男人这么感叹了一句,好似已经看到了满目的春景灿烂。然后满足地划着船桨往对岸过去。水面上雾气氤氲,还有光点细碎。只一小会儿那人便消散在了虚云的视野之中。……摆渡之人每一次渡了什么人,幽玄冥间的那位都知晓。之前他并不会在意黑袍男人渡了谁过去,又渡了谁过来。然而这一次却稍微有些不同。他在高位之上坐着,黑色的长发虽没怎么打理却依旧如绸缎般顺滑。男人的面容俊美,刀削斧凿般的轮廓分明,那双红色的眸子更是瑰丽如宝石。只是这么简单瞧一眼似乎都能让人脊背发凉。那威压太甚,周遭的魔修大气都不敢喘。“这百年来总算是来了位稀客。”他的声音透着点儿凉意,可唇角却带着笑,温润如玉却又矛盾诡异。很是不和谐。看不出他的情绪是好是坏。“我原以为他是来为他师父讨回公道来的,结果却连河都没有渡过来。”说话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蛰伏幽玄冥间近五百年的魔尊沉烨。也是折戟的前主。他的眼睛能够看到整个幽玄冥间的一切事物,包括虚云来的时候,他只一眼便瞧出了他是谁的徒弟。“魔尊这就说笑了,他就算有胆子过来也不是你的对手。”一旁站着的一位青衣修者声音低沉,倒是一点儿也不怕玄烨。语气平和,带着点儿调侃的意味。沉烨听了之后只是挑了挑眉,面上看不出喜怒。“这小和尚今日来是为了拿回他那师父的一缕神识。”“我记得当时无妄是被缙云老祖给散去神识之后这才封印住的,那么多的神识散在四处,要想聚拢应当是用了藏佛铃。”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用处。因为他再清楚不过,无妄的神识只有几缕是没有被魔气侵蚀的,最终聚拢的也不过上残缺的几魄,是活不长久的。对此他兴致缺缺,单手撑着下颌瞧着身旁盘踞着和他一同入魔的苍龙。苍龙浑身都是黑色的鳞片,此时正在睡觉,呼吸声轻缓,任谁也叫不醒它。沉烨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苍龙的脑袋,骨节分明的手和那黑色的鳞片形成了鲜明对比。“比起无妄,我对折戟的新主更感兴趣。”他说到这里余光看向了那个青衣男人。“折戟身上的魔气连缙云老祖也没有法子,尊上不必担忧。那少年早晚会被魔气侵蚀,要么入魔要么身陨。”沉烨听后脸色一沉,刚才还温和的语气瞬间变得压抑冷冽。“蠢货!你以为本座会怕那个毛头小子吗?!”他指尖一动,手中的长鞭狠狠地落在了男人地身上。“啪”的一声,青衣男人的衣服瞬间裂开,后背清晰地落下了一道红痕。上面不仅有血珠沁出,还萦绕着黑色的魔气。“……属下失言,望尊上饶恕。”青衣男人忍着疼痛,抿着薄唇沉声说道。沉烨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冷冷地落在对方身上。准确来说,是男人的背脊处。那血珠殷红,让他心情莫名平静些许。沉烨知道余烬云没办法对他动手,心里却隐约不安。他眼眸晦涩,沉默了许久,薄唇微启。“无妄应该是近日聚拢神识,到时候他聚拢的神识里会有被侵蚀的部分……”“你且过去,暗中将那部分神识给本座拿回来。”无妄的神识本就被侵蚀,那部分就算聚拢也只会让他失了心智。沉烨知晓对方聚拢之后会将被侵蚀的神识给永久封存在冰山之中。之前他并不会在乎无妄会如何处理这部分神识,但现在,他却有些不安。至始至终,沉烨畏惧的都不是余烬云,因为他知道对方是不能对他出手的。他在这幽玄冥间待了太久,然而饶是这几百年的岁月也无法让他忘却——当日折戟满身魔气狂躁不已的模样地可怖。在世人看来,或者连折戟也可能是这样认为。认为是他害怕过多的魔气侵蚀他的意识,所以这才选择抛下折戟离开。然而只有沉烨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这样。一切的因果都只因他曾无意间在折戟的剑身上瞧见了自己的未来。在那画面之中,折戟变成了少年模样。一身白衣染血,剑光凛冽,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他当时心智不稳,刚到瓶颈。本身就很难突破,却恰巧在自己的剑上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不由得心生怖意,被魔气侵蚀,这才入了魔。从始至终玄烨都知晓,自己最后会与折戟一战。但是当时在镜花水月里他并没有看到结局,只知道——折戟眼眸染血,眉眼冷冽,可怖至极。这近乎成了他这几百年来午夜轮回的梦魇。他以为将折戟封印在了剑冢便能心安,却不想他还竟然择主离开了。沉烨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心下一阵疲惫。想到之前他隐约听说折戟依旧天天叫嚣着要杀了他,玄烨就觉得一阵头疼。“妈的,明明倒霉的是老子才对吧……”摊上你这么把剑。……幽玄冥间的一切都是昏暗潮湿,压抑地人喘不过气来。虚云出来之后满目都是绿意,有风拂过还带着点儿寒气。他目不斜视,没有过多的留意周围的景色,而是脚步不停地往灵隐寺方向走去。虚云走到山腰时候这才觉察到之前还只是带着点儿花苞的桃花竟然已经悄然开了几朵。粉嫩的,好似少女的面颊,说不出的生机盎然。他停下脚步,空气中幽幽浮动着浅淡的花草的香气。如果是之前虚云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然而这一次他却隐约想要站在这里仔细瞧瞧这片看惯了的春色。他想起了之前那摆渡人在得知是外头是春日时候的眼神,温柔而哀伤。虚云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试探着抬起手将那朵桃花轻轻托起。晨露还没有褪去,在它的花叶上剔透晶莹。他眼眸闪了闪,微微低下头,试探着将那朵花凑在自己的鼻翼之间。虚云长睫微动,小扇子似的,显露出少有的懵懂之色。[桃花好闻吗?]无妄的声音顺着春风缓缓入了虚云的耳。他一顿,抿着薄唇将桃花的花枝松开。挺直脊背,又恢复了最开始规规矩矩的姿态。“师父,徒儿从幽玄冥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