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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7

    些翰林们,他也看到了试卷。

    现在说到这里时,老翰林气得直拍桌子。

    “大姑娘,你的这个外孙真是太欠打了!竟然直言陛下的用人之道,阻碍了大西商道。积弊不改,伤国根本一类的话,看得我当时都恨不得跳起来去抽他!”

    秦家长辈说这话的时候,真是发了急,白胡子一翘一翘的。

    饶是见惯了风雨的秦老太君听了这话也直往后仰,急切追问之后的情形。

    那秦老翰林摇头叹气道:“您也是知陛下的,最是惜才爱才的贤君了。此乃殿试,就算小儿胡言,陛下看着生气也不会拖他出去砍头。最后别的翰林们都纷纷启奏陛下,说成天复试卷满是狂悖之词,应该落榜,但是陛下却说他的文采斐然,文章也讲得头头是道,若是不录用,当被天下文人非议。最后,便是不上不下,给了他一个第三的探花。”

    高中探花,原本也是喜事一件,可是老太君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天复这孩子是疯了吗?难道他不知自己是去考功名的,还当自己是谏官言臣了?

    陛下给他探花,可不是爱才!

    不过是看在成天复乃会试头名会元的份上,走个场面而已。

    毕竟这等才子,若是因为试卷里针砭积弊,指出天子的不是,就名落孙山,实在是有碍顺和帝一代贤君的名头。

    给了成天复第三名的探花,不过是成全陛下自己的贤名。

    但陛下当时已经怒色满面,就说明天复已经遭了陛下的厌恶,这以后在朝堂之上,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等成天复从大殿拜礼谢恩,吃过陛下钦赐的酒宴回来时,不光是桂娘痛骂不止,就连老太君都动怒,叫他一个成家的孩子去跪了盛家的家祠,向外祖家祖宗诚心忏悔。

    老太君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

    果不其然,就在放榜之后,三甲新科贵子入朝领取官职。

    这等子新科新贵,只要有些门路的,一般不是留京入住各种机要枢院,就是外放为富庶大省体面的地方官。

    唯独到了成天复这里,陛下和颜悦色地问他,是要从文还是从武。

    毕竟他一个武将参加文试,也是少见的。

    若是他从武,他已经领着骠骑将军的职位。若是从文,那就要另当别算,军功全抹,从头做起。

    成天复毫不迟疑地说,既然参加科考,便是立意改文路子,他愿从文,从头做起。

    陛下温和褒奖了他一番后,回头便毫不留情地将他发配到了贡县,做了七品的知县。

    据说当时大殿上,几个跟成天复不对付的官吏都忍不住笑出声了。尤其是田家的几个,看成家的这个楞头小子终于被贬,大有快意恩仇之感。

    桂娘听说儿子被分配到了远在川中的贡县,又是晕倒了一场,差点一病不起。

    等知晚听到这里的时候,终于知道家里为何愁云黯淡,姑母憔悴不堪了。

    贡县乃是自古产盐的大县,是前朝几代,黑白风云人物迭起之地,更是销金的窝子,腐蚀人的深潭。

    当地盐帮内斗厉害,又是富商云集之地,时不时还蹦出几个悍匪打家劫舍。

    据说贡县十年换了九个知县,没有一个做长久的。

    那些县官们不是在上任时,遭逢意外莫名死亡,就是赚得钵满瓢平时受了盐税查案的牵连,锒铛入狱,罚没抄家,身首异处。

    家里有门路的,都不会去贡县送死。就算去了,做个知府也比知县要强。

    需知那里一旦出事,都是各级官员层层推诿,让最下面的知县兜底,做了替罪的牺牲祭品。

    现在陛下笑眯眯地将成天复送到了贡县这样的热油锅上,用意还不清楚?

    那就是静候着他在任上出错,陛下好名正言顺地办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呢!

    一时间,到桂娘那说亲的媒婆子全不见踪影,就连已经递了帖子的,也纷纷将八字帖子要回,推说自己家的姑娘跟成知县不大合适。

    现在桂娘也没了给儿子找儿媳的心事,一心只想求告门路,将儿子从贡县里捞上来。

    知晚一直靠在茶几边听完了家里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半响没说话,最后只问:“表哥人呢?”

    桂娘现在提到儿子就恨,只无力地摇着头道:“陛下下达委任状的第三天,他就收拾行囊上路了,倒好像那里有他的亲娘老子,急得跟要投胎一般!”

    知晚沉默不说话了,她的脑子里,只回响起她在叶城收到的那薄薄一张纸——“汝不喜,吾去便是。”

    原来他说的竟是这个意思……

    按着信件的书写日期,明明是在殿试之前。

    成天复疯了!只因为她想要走,他便不要命地挥霍自己的前程?

    不止桂娘手痒想打儿子,连知晚也想狠狠锤死那个任性之人!

    他这么一走,姑母便终日以泪洗面,连带着秦老太君也跟着上火了,这几日咽喉肿痛,咳嗽不止。所以王芙才写信,催促着女儿香桥回来,好给老太太宽一宽心。

    在这个家里,也就是这个大女儿能劝动老太太。

    知晚缓了缓心神,给老太君搭了脉,发现是急火上堵,起了炎症,便开了一副清心静气的汤药。

    不过她出了老太太的房门时,将姑母委婉地说了一顿:“姑母,我知道你心急着表哥的事情,可是你也不能当着祖母的面前这般哭泣,她年岁大了,跟年轻人上不起火的。”

    桂娘也知自己不对,可实在是没有商量的人了,这才跑到母亲面前哭诉。

    现在香桥回来了,她就拉着侄女的手,低低说道:“香桥,你总在外面忙着铺子买卖,肯定听过贡县的名头,那是什么个虎狼窝子啊!那样的产盐大县,遍地都是金子,官商勾结乃是惯例。可若是贪赃枉法,便是触犯了国法……万一出事,便要入狱掉脑袋!”

    知晚低声道:“表哥不是没见过大钱的,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

    桂娘急得一拍手:“那就更糟糕了!若是坚持心里的一点正气,不跟那些官员沆瀣一气,又会成了别人的眼中钉,rou中刺……要不然那个鬼地方怎么会十年九知县,十个有九个一去不呢!我听说真是官道上明晃晃地就敢拿斧子砍杀朝廷命官啊!”

    知晚也听得倒吸一口冷气。

    表哥为人孤高冷傲,向来吃软不吃硬的,与那些油滑的盐商,地方官员打交道时,必定容不得污垢。

    姑母说的那些并无夸张,不然祖母也不会急得病倒,必定那个地方比她们想的还要凶险。

    第二天,知晚给祖母端药的时候,祖母说自己已经写信给了天复,劝他莫要逞强,实在不行,便辞官回家便是了。

    可是信虽然出去了,依着她对那个孩子的了解,那是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的倔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