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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垂下眼帘,没再多问什么,只装好了药,已经午时了。 主仆方才走出厨房,庭院垂花门处,稽晟阔步走来,瞧着像是处理完事情急匆匆赶回来。 可他脸色沉下,语气有些重:“阿汀!” “啊?”桑汀不解抬眸。 稽晟大步过来揽过她身子,进了屋,声音透着凛冽寒风的冷:“朕与你说过什么?怎么总记不得?” 桑汀懵了一瞬,他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啊? 姑娘漂亮的星眸眨呀眨,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忙去拿药汤来,勉强弯唇,笑着解释:“你发烧了,这是院首给开的药,我不放心,才去厨房瞧了瞧。” 稽晟冷眼扫过那药汤,却是一眼捕捉到那白皙手指上一点猩红,他倏的握住桑汀手腕,惊得瓷碗晃荡了下,药汤险些撒出来。 桑汀被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稽晟抿唇不语,一手夺了她捧着的东西,重重放到桌上,朝外厉声斥责:“今日伺候的娘娘的宫人各打二十大板,罚俸一年,再有下次直接拖出去!” 几个宫人忙不迭跪下:“奴等知罪!” “皇上!” 桑汀大惊,急急说:“不关她们的事……” 稽晟眸光清冷:“闭嘴!” 他说罢便去拿了小药瓶来,压着姑娘单薄的肩在椅子上坐下,那只被烫红的手被他握在手里,他指腹裹了清凉的药膏轻轻抹上。 东启帝的强势中不乏无穷尽的细心。 可是桑汀久久回不过神来,咬紧的下唇有些发白,半响,积压心底许久的话终是被逼了出来。 她垂眸看着稽晟,一字一句问:“你一定要这样,是吗?” 稽晟动作一顿,阴冷抬眸,话语含着一股子不轻不重的威胁:“朕要怎样?” 要这样靠惩戒旁人逼她就范,按他的方式过活。 然而话到嘴边,桑汀却说不出口,老院首的话她一句也不敢忘记。 她不要惹怒他。 桑汀深深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嗓音温软:“皇上,我担心你,我想你好好的,可你方才那话……分明是责怪我,怪我不懂事是吗?还是说我担忧你也有错处?” 温温软软的几句话,像是月光洒落在稽晟阴冷的视线上,他身子微僵,心却软得一塌糊涂。 阿汀说她担心他…… 他不语,桑汀默默低下头,话音有些委屈:“若是我错了,那日后我便再也不这样了……” “阿汀,”稽晟急促叫住她,“我不是那个意思。” 男人隐忍蹙起的眉,凝着骤然得到宝贝的惊喜和忽然失去的落寞。 患得,也畏失。 稽晟俯身抱住桑汀,高挺鼻尖轻轻擦过少女泛着药香的雪肤,他胸膛guntang,是炙热的心跳使然,然而声音低下:“汀汀,是我话说重了,是我不好,别气我,别气我…” 闻言,桑汀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手才缓缓搂上他脖子,轻声说:“不气,一点也不气的。” “只是,他们是无辜的,你每每因我而惩戒他们,到头来,旁人许是会说我红颜祸水,落个坏名声,于你也是不好的,不若这回还是别罚了,行不行?” “朕看谁敢?”稽晟声音忽而狠厉下来。 话落,男人环住她腰身的力道便更大了。 像是要把她融入身体融入骨血。 桑汀脸儿飞快泛起红晕,不是羞的,是有些喘不上气,她小心推了推,无果,方才那种求情的话不能再说了。 她犹豫问:“药快凉了,先喝药吧?” 随后,桑汀又不放心地补充说:“我亲手的熬的,若你还愿意要我的关心,不嫌弃,便——” 稽晟很快道:“我喝。” 他一手还揽着姑娘的腰肢,另一手端起那药一口饮尽,直到见了碗底,一滴不剩。 桑汀错愕的看着他,似完全没想到。 ——夷狄王吃软不吃硬。 且吃的是软中软。 抗拒的是硬中硬。 稽晟放下药碗便又紧紧抱住了香香软软的姑娘,嘴里的苦涩味无限蔓延,药汤烫得舌头发麻,他毫无知觉。 桑汀心头紧了紧。 不知怎的,她下意识想起今日在门外听到的话,她担心父亲和大哥的去向,她想问一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 明明来之前,都是说好了的。 然而她唇瓣开了又默默阖上。 有好多话在舌尖上打转。 桑汀小声唤:“稽晟。” 稽晟揉了揉她柔软腰窝。 桑汀才试探说:“我,我有点想见父亲了。” 稽晟阖上的眼眸倏的一抬,冷光乍现。 他放开桑汀,眸光深邃看向她,却是温和开口:“再过几日。” 桑汀捏紧衣角的手心被汗水濡湿,她几乎是下意识问:“再过几日又是几日?” 稽晟眼神黯下,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淡淡说:“别急,快了。” 身后,桑汀跟着站起身,声音微微发颤:“你会骗我吗?” 稽晟步子一顿,阴翳眼神滑过,nongnong的偏执和占有被掩藏在最深处,转瞬即逝。 他回身笑,冷峻的面容仿若蒙着草原初升太阳的光芒,那是从所未有的温和:“汀汀,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那时候,桑汀指尖骤然失了温度。 - 一日过去,桑府平静安然。 桑决不见回来,桑恒也一去无踪影。 桑汀寻了个时机给昨日那几个受罚的宫人送了银子,谁料又被悉数送回来。 反倒是送到她院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有闪闪发光的珠宝,有华美精致的首饰,有上好料子裁制的衣裙。 桑汀笑着一一收下,转身时,才仰头擦去眼角湿润。 她仍旧愿意相信稽晟,也许他只是有什么不愿意说的。 可是她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这日午后,江南郡守登门,稽晟前厅书房议事,桑汀便说要出去走走。 伺候的宫人连忙安排车架侍卫随同。 姜珥跟在她身侧,待左右没人了,才压低声音说:“娘娘您放心,我都打听到了,说是府上的桑大人原是去城郊考察租税去的。还说是城郊分为东西南北四大块,按照行程,桑大人该是去的北边。” 桑汀含泪应下,这是几年以来,她头一回觉着父亲离自己的距离是这般的近。 姜珥好奇问:“娘娘,这位桑大人是您什么啊?您这么着急去寻。” “是我父亲。”桑汀嗓音低低的,“他是我相依为命十几年的父亲。” 姜珥愣了愣,恍然间好像记起了什么。 父亲,母亲,jiejie,兄长,大火…… 可随着脑袋一阵刺痛,她神色变得茫然,连忙摇摇头,甩去那些奇怪的事情。 姜珥挽紧桑汀的胳膊,想了好久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