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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22

    坠落的动作,要后仰落到一张网中。我爸开场前最后一场彩排,一切都很完美,他最后奔上高台,落下去,但那个网并没有固定好。”方觉夏的语气依旧没太多波澜,平铺直叙,仿佛在陈述一件和自己并不相关的事,“他从几米高的地方狠狠地摔了下来,腿断了。”

裴听颂望着方觉夏,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难过的踪迹,好出声安慰。但他太平静了,眉头都没有皱一皱。

“他不仅错过了职业生涯的最好机会和高光时刻,也没有办法继续跳舞了。那条腿遗留下来的问题很大,算是断送了职业生涯。”

“后来呢?他有没有转行?”

方觉夏拉了拉自己的袖子,觉得有些凉,“后来……后来他就每天喝酒、抽烟抽得很凶,就在家里抽,我妈说这样对孩子不好,他也不在乎。他们天天吵架,大多数时候是为了我,他有一次喝醉了甚至对我说,说我以后也会像他这样当个废人。他是被老天捉弄,而我生下来就没资格在舞台上跳舞。”

方觉夏的声音终于有些发颤,他吸了吸鼻子,“我很怕见到他,也很害怕在家里见到酒。他有一次和我妈吵架,忍不住动了手,清醒过来又抱着她哭。很矛盾对吗?人原来会变成这样。”说完他看向裴听颂,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我妈还是很爱他,希望他可以振作起来。但是没什么用,他一次次试,又一次次失败,后来甚至染上了违禁品。某一天我从学校回家,发现家里值钱的电器都不见了。我以为是小偷,于是检查还丢了什么。”方觉夏用食指戳了戳他的拖鞋尖,埋着头,“我看到衣柜里,他所有的衣服都不见了。他再也没有回来。”

“爱情真的很脆弱,保质期也很短。有时候根本等不到它变化,一根稻草就能压垮。”方觉夏冷静得像个局外人,“我妈现在都还在等他,她不愿意搬家,就留在广州的那个小房子里。闲下来的时候望着门可以望一天。就为了那短暂的几年幸福,她兑换了一辈子的痛苦。”

裴听颂起来,走过去蹲在方觉夏的面前,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发顶。

“我讲的故事很普通对吧,没有你期待的那么轰轰烈烈。”

爱情故事的最初美好得都很雷同,一触即燃,灵rou相撞,恨不得能一秒钟过完一辈子,在一个吻里结束生命。但悲剧的终章却各有各的不同,轰轰烈烈还算有结束的仪式感。最怕平平淡淡,潦草收场。

裴听颂了解了方觉夏为什么一直封闭自我,为什么像一个机器一样管理着自己的情绪,因为他觉得自己别无选择。

这么多年他不仅在黑暗中摸索,他把离开的父亲当成自己的一面镜子,一面只能映照出失败的镜子,藏在心里,时不时剖出来照一照,约束自己。

裴听颂轻轻摸着他的头,声音低沉温柔,“所以,这就是你不相信爱情的原因,因为你生活在一个失败案例里。”

方觉夏后知后觉感到害怕。他竟然就这样把自己最深处的那么一点东西都剖开给了裴听颂,把他脆弱的命门展露出来。他好像是说给裴听颂听,又好像是说给自己。

不要随便地陷入一段感情。

手指戳到地上,方觉夏低着头,划出一道横线,对自己也对他说,“你可以举出很多有理数的例子,穷举不可能举完,对吗?”

裴听颂点点头,“嗯。”

“但你知道吗?给一个数轴,你随机取一点,选中的点是有理数的概率为零。”

方觉夏抬起头,冷却的眼里映着完全暗下来的天空。

“这就是所谓的真爱。”

第53章新专预备

裴听颂几乎是一瞬间就理解了方觉夏的话。

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每天都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真爱,被一段段佳话麻痹到误以为自己也一定可以与某个人相爱一生。大家都以为自己获得的是一辈子不会冲淡的蜜糖,事实上多数都是很快就过期的劣质罐头。带毒的工业化学剂一口口喂下去,甜美幻觉消散后只剩下痛苦的后遗症,少则数月,多则数年,甚至是一辈子。

没人能否认有理数的存在,但相比于连续稠密的无理数来说,那些离散的点比流星还罕有。

他忽然间就好奇起来,所以也不假思索地开口。

“假如,我只是做一个假设,”裴听颂看着方觉夏的眼睛问,“如果你有一天真的爱上某个人,你会怎么样?”

方觉夏沉默地对视,眼神不可控地晃了晃。他被问住了。这个问题似乎从他懂事以来就被割裂在人生规划以外,他没想过自己爱上谁这一种可能,更没有提前作出假设在心中推演。

“我不知道。”他最终还是照实说了,“这种假设没有意义,人是复杂生理机制的集合,你连自己的一根神经都很难掌控,何况……”

何况是控制爱一个人的情绪。

他没有说完剩下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裴听颂他就说不出口,只能咽回去,耸了耸肩,将这个问题抛回去,“你呢?”

“我?”裴听颂思考了一下,“我虽然没见识过什么真爱,也不太想追求什么。但如果真的出现了……”

“我不会躲的。”他挑挑眉,“就算我选中的是一个无理数,没关系,我也会把他当做有理数去对待。说起来有点唯心主义,但我觉得有些事就是可以为我的意志所转移的。”

方觉夏佩服他的胆量,这样的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多少都有些飞蛾扑火的意思,但裴听颂来说,就好像不一样。

“你的母亲也是这样,用自己的意志在等待。起码在她的心里,她握着的仍旧是一个有理数。她的爱情还没有死。”

他这样说,方觉夏是承认的。在母亲内心深处,那个人总会回来。但方觉夏不相信,“可你从她身上也看到了,失败的爱情就是绝大多数,你甚至没有亲眼看到过一个成功样本。你不害怕自己也一脚踏进失败里吗?”

面对方觉夏的质问,裴听颂显得很轻松,“我不害怕失败,更不害怕低概率和稀缺性。相反,我很喜欢。”

他一字一句,说得大胆又直白,“我要就要最稀缺的东西。”

方觉夏哑口无言。他们都是失败家庭的结晶,但一个放纵只求自由,另一个精确规避失误,持有截然相反的观念,对于爱情也是极端态度。可即便如此,方觉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裴听颂所说服。

裴听颂的手机忽然响起,中断了这场爱情观的博弈。他接通之后简单地回了几句就挂断。

“老板让我们去公司,把主打歌一起做完。”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方觉夏也跟着站起,把那盆仙人掌放到一个安全的角落,拿起喷壶喷了点水,观察了一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