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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三年前

    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划破黑夜,笼罩在北京郊外上空,别墅区灯火通明,几个小孩拿着气球追来追去,一条细白的腿从劳斯莱斯后座伸了出来,踩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

    女人提了提胸口,右手捂着深陷的乳沟,仰着头,略施脂粉,像淡淡春色中一朵悠闲的白玫瑰。

    别墅区门口的车停了两大排,不远处一大片草坪也被临时占用。

    十月被拉着绕过喷泉走到花园,中央是大理石的圆形舞台,上面著名钢琴家明朗正在弹琴。

    她今天来这场宴会的目的是像认识画家顾寻,因为平时深居简出很少露面,十月总是不能一见。

    得知风薄文邀请她来这场宴会,昨晚她在脑海里一直浮现她见到她的场景,光是想着,她失眠了大半夜。她信心十足,今天是她的圆梦时刻。

    风博文笑得开心,紧紧抓着十月的手。

    他是顾寻的孙子,跟他相识完全也是因为顾寻的缘故,那个心中神一样的存在,她的目标是成为她的关门弟子。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在跟风薄文成为朋友的半年里,她都不曾有机会拜访风家,更别提见到顾寻。

    风家是京城的名门望族,平日里赶着上门结交的人多如牛毛,但凡她透露一点攀附之心,这些心如明镜的富家子定打心眼里将她看低一眼。

    显然十月深知这一点,所以从未显露出她对顾寻的崇拜,哪怕旁敲侧击也都小心翼翼。

    她将希望寄托于这场宴会,今天毕竟是她大儿媳四十岁生日。如果不露面,多少有些不讲人情。

    只是后来,她低估了这位大画家的我行我素,顾寻终究没有露面。

    小叔,给你介绍一下,我朋友,十月。

    面前的男人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总听博文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了。

    十月端着酒杯,叫了声,小叔。

    两人都抿了一口香槟,他单手插进裤兜,西装外套因为他的动作随意翘起一角。男人个子高天生的衣服架子。

    他看了她一眼,眼镜后面的眼神疏离又冷淡。那双深棕色的瞳仁,让她一阵恍惚。

    风与望着不远处的舞台,问风博文要不要上去弹奏。

    风博文转过头跟风与对视一眼,脸颊发红。

    风与长得漂亮,一双勾魂眼看得人心神发颤。在风文博青春懵懂时曾对这位小叔起过别样心思,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漂亮起来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作为风家的老来子,风与自然是整个家族自小宠到大的存在。

    而十月,也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原则,对面前这个顾寻的小儿子风与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算了吧小叔,有明朗哥哥在,哪轮得到我。说完他看了一眼十月,随即向不远处一个打扮华丽的女人走去。

    十月想跟上去,但随即又停止了步伐。

    她走到就餐区,拨了拨及腰长发,看着面前各种花样的小点心,研究了半天卡路里,最后拿起一块烤布蕾。

    她有一双湿漉漉的鹿眼,脸上表情不多,做什么都慢悠悠的。

    女人们聚在一起推搡着要去跟风与要联系方式。

    沿着她们看过去的方向,男人翘着腿靠在一张皮质单人沙发上,露出一截黑色袜子。手指随意靠着脸颊,一股浑然天成的倦怠感。

    光看一眼,就已经忍不住期待能跟他发生点什么。

    十月歪着头,咬了一口布蕾。

    风与?

    随意撩了一下耳侧头发,十月用纸巾缓慢擦过指尖。

    风与,你好,我是顾家琪......可以加一下你联系方式吗?最近在学摄影,想跟您请教一下。

    女人走过去,眼神里的喜欢藏不住。

    男人依旧保持着大方的坐姿,对于这种搭讪似乎习以为常,抬眸,礼貌的笑容,分毫不差,不好意思,手机没带。

    语毕,女人点着头走开了。

    十月看着她从旁边经过,上下打量一番,是男人看了会留心的样貌和身材。

    踩着高跟鞋,十月走近一些,闻到了男人领口淡淡的木质香味。味道高档,清淡,却催情。

    手包里,她打开烟盒,抽出一支女士香烟,两指衔着。

    她问他借火。模样乖巧,动作老辣。

    风与忍着不适,沉声道不抽烟。

    他的手指长,且白,骨节突出,像是病态。

    十月抬头看他一眼,摆正身体,有些重心不稳的摇晃一下,走开了。

    随着她的离开,在她身后,叮咛一声,发出金属撞击大理石的声音。

    十月小姐,你东西掉了。

    男人平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因为常年画画,十月总忍不住翘起兰花指,她将烟放回原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唇角。

    她欠身,随着她的动作,胸口露出一大片白色肌肤,脖子因为过敏,浮现一小团淡的粉红色。若有似无的香水味从那里飘来。

    将东西捡起,她道了谢。

    躺在手心的是一枚做工精细的胸针,缠绕着青金石和红砂石,宝石在微弱的灯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辉。

    无论是色彩搭配还是线条设计都近乎完美。

    她毫不掩饰对着面前的男人打量了一番,手心的温度有些灼热,她又靠近了一点,眉清语淡:这,跟你的胸针款式很像啊,小叔叔。

    女人笑着将胸针举到西装前,对比着。她眼睛弯弯的,几分纯真却掺杂魅惑。

    风与抬头看她,女人鼻子微微上翘,显露出一副淘气相。

    他清贵的脸上一闪而过别样神色。

    这胸针没有品牌,是他一位好友专门为他设计制作,哪怕款式一样,宝石大小和线条走向也有很大的差别。

    也就是说,这枚胸针,是他的。

    的确很像。

    风与站起来,语气平静。

    他向十月走进一步。他身形修长,站哪儿都是一道风景。

    哪儿来的?他压低声音问。

    你不记得了?

    十月回答,语气中几分惋惜,两指戏谑的把玩着手里的胸针,真可惜。

    这男人,竟是顾寻的小儿子,他不是鸭子吗

    只是这只鸭子好像把她给忘了。

    转过身,十月露出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小模样。

    谁叫你刚才看到我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她想着,在他眼里自己可不就是想攀上风家这根高枝的苍蝇吗。

    摇晃着没走几步,十月低头看一眼有些不合脚的高跟鞋,撅着嘴,眉头皱起来。

    她靠在长椅上休息,避免因为走动引起的不适,夜晚风四起,回头,男人的五官隐没在黑暗中。

    高大的身影在她身上投下一片浓的阴影。

    他像在做很大的决定,要不要靠近。

    十月小姐,这枚胸针,是哪里来的?

    最终,他决定靠近。

    男人声音彬彬有礼,听在她耳朵却厌恶至极。

    它对你很重要?

    十月扬起下巴,语气散漫。

    风与深邃的眸子看向她,于是里多了几分认真,:这枚胸针是一个友人帮我做的,耗费了很多心血。

    话音刚落,十月撑开手心,那还给你。

    她的话坦率而真挚,不会让任何人觉得她别有用心。她以为他会拿过去,然后他们之间就再也不会有牵扯,他在她心里只是风家二公子。

    意料之外,他没有伸手接,视线也渐渐从她身上移开。

    他越过她身边,西装的精致剪裁衬托出男人优越的肩宽,上面掉落了一片绿色枫叶。

    半晌,他说:可以告诉你它的来历?

    十月舔了舔嘴唇,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他看她,沉默良久,说道:什么忙?

    我鞋子跟我朋友借的,有点磨脚,你能帮我找块创口贴吗?

    十月索性垫着脚,直接扶上了栏杆,在风与旁边站着。

    风与看着她的侧脸,眼睛里满是审视,之后他好像说服了自己,淡淡的说等一下。

    当他回来时,十月单手撑着栏杆,脱掉鞋。

    上面赫然一道红色印记,脱皮的地方露出红rou,她低哼了一声将创口贴贴好。

    风与有些僵硬的转过脸去。

    躲什么?没见过女孩儿脚啊。十月露出一个浅笑,手臂随意撑在栏杆,无骨似的看着远方渐渐变成深蓝色的天空。慢悠悠得说:

    这枚胸针,说来也奇,我是在一个同学那儿得的,我那同学又黑又小,每天上课都说心里不舒服,说她疼,我带她去医院,可医生说她很健康,一点事也没有,直到有一天,她说没办法了,有人要接她走了。

    她讲述着,手撑着下巴,看着远方,我说谁要接她走,她说她要去山上,我问那座山在哪里,她只支支吾吾说就在那里,那里有人在等她......

    十月陷入了沉默,风与似乎在等她下文。他说后来呢。

    后来?

    后来的故事她还没编出来。

    后来的事说来话长,总之我这同学很邪性,神神叨叨的,像是受过什么刺激。十月偷瞄了他一眼,发现男人皱着眉头,一脸凝重。

    本胡诌的故事,完全没有前因后果,没想到他还真感兴趣,于是十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问:明天你有空吗?请我吃个饭,我慢慢给你讲。

    风与微微一怔,他的手在西装裤里捏成拳头,脑海里闪过一些不堪的画面。

    那抹粉色头发,那张稚嫩的脸......

    他完全对她不感兴趣,他不想听到她的故事。

    你想吃什么?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理智。

    什么都行,我不挑的。

    十月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那留下电话吧,方便联系。

    十月拿出手机递给他。

    风与手掌大,手机在对比下显得有些小了。

    那先失陪。

    说完他走开了,一转身,脸冷了下来。

    乏味而无聊的晚宴,不久十月就离开了,坐在风家安排的车上,手里拿着马牌定制生日宴会伴手礼。

    窗外光怪陆离,喝了几杯香槟,身乏头重。

    她今天没见到顾寻,这是遗憾,可她见到了风与,这是

    点燃一根香烟,脑海里出现那张桀骜的脸,他眼镜被摘下,嘴唇咬得鲜红,一双大手捏着她的大腿,将她身子按在怀里,在逼仄的厕所,颤抖着在她手里高潮。

    长舒一口气。小腹一股暖流,蠕动着涌向花心。

    他唤起了她的生理本能。

    将胸针放进手包,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风与,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