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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破死门(上)

    

第二十章 破死门(上)



    赵清絃算得出暗道下方有密室,可任他怎么料事如神,也算不出正下方是一个池子。

    而且水很深。

    赵清絃憋着气往上划去,大约估算了一下与岸边的距离,刚消耗太多法力没缓过来,实在是有点勉强。然,也不容许他再三思考,多留一刻用的体力便多要一分,他换了口气便往前游去。

    谁?

    沐攸宁只见一个身影掉到水里,忧心又是什么鬼怪,愈发警惕。

    她定了定神,终于看清来者,惊讶问道:小道长?

    赵清絃伏在池边没上岸,微喘着气,低低应了声。

    小道长怎么会在这里?沐攸宁走过去把他拉起,心有疑惑,更多的是如释重负,还好不是再来一只什么鬼东西,不然很可能就命丧此地了。

    赵清絃盘腿坐在地上,左手半举于空中,视线落在湿漉漉的袖子,一缕湿发黏在颈脖,因浸了冷水而苍白的脸容透着不知所措,双眉微蹙,看起来有点可怜,恹恹回道:迷路了。

    也不知道是否密室空气稀薄的原因,沐攸宁竟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疑问:迷路?

    赵清絃敷衍点头,不愿让她知道自己是为寻她而来。这些日子他虽有休歇,可靠灵气补上的法力远不及所消耗的多,此时失温严重,方才恶战又折去不少体力,眼底掺了几分迷离。

    沐攸宁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抹去他眼睫的水珠,赵清絃眼皮轻颤,睫毛扫过她的指腹,似在心头勾起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欲念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在这诡异至极的密室内,她竟荒谬地生起欲念,轻易就解开赵清絃的腰带。沐攸宁猛地住了手,只觉喉咙绷紧,连半句调戏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赵清絃和她一样,身上仅剩一件里衣同样是她动手脱下,不同的是,被她毫无章法地拉扯后,他衣襟半敞,额上的水珠顺着颈侧流过,最后落在平直的锁骨。

    她缓缓抬头,却不知赵清絃自她蹲下便没舍得移开视线,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凌乱,俯身向前,与她靠得极近,哑声问:可以吗?

    他是真的心悦她。

    沐攸宁双手紧攥住他衣领,先一步贴上他的唇。

    少女初落红尘,所行之道非常人能接受,一整副无畏无惧的样子,带着几分未经世事的懵懂,更多是俏皮灵动,眼神熠熠生光,犹如纯粹的朴玉。

    怎生叫人不着迷。

    起初,赵清絃只是轻柔地响应,彷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物品,强将心中的蘯漾尽数敛起,进行得悄然无声。

    两人的气息在嘴角相融,化成一剂猛烈的情药,沐攸宁不禁轻舐他唇瓣,试图探得更深。

    任人说得再好,沐瑶宫所授的素心秘谱始终是一门邪功,明知道她习得之后不时会满身yuhuo,从不加阻止,也不曾告知,甚至每回都主动引诱,一副任她予取予求的模样。

    赵清絃不禁在心底嘲笑自己这分明是乘人之危。

    如同二人初尝云雨的那夜,被欲望蒙蔽了理智,无视她的异样,只顾自己在欲海浮沉。

    赵清絃感到理智已崩裂成块,再不能冷静自持,张口把她迎进,甚至主动勾弄,引得她生出几声嘤咛。

    咬我。

    他声线嘶哑,平添几分色气,沐攸宁不明所以,只已被撩得情动,耳根软麻,应言咬在他的下唇。

    用力,咬我

    如铁锈的腥甜顿时在舌尖化开,赵清絃右手扣紧她的细腰,左手则插进她绵软的发间,而后止住不动,口上动作未歇,双手极为克制有礼。

    赵清絃不愿停下缠绵,每每与她亲近,都像把骄阳拥入怀中,融掉周身冷意,血液在皮下流淌的感觉清晰可辨,快意淋漓。

    为此,他愿将所有的一切奉献予她,甚至觉得这辈子都注定逃不出她身边了。

    赵清絃徐徐收势,气息未平,低声追问:沐姑娘,要习双修?

    二人微分开来,沐攸宁口唇轻启,嘴角仍牵着一缕银丝,她睁开双眼,眸中的欲念未褪,轻笑颌首。

    许是用法太过,脑子愈发迟缓,赵清絃竟生出从未有过的退缩之意,捉住她的手问:沐姑娘可知晓我是何许人?

    沐攸宁没想过他会问这个问题,却是诚实点头:知道的。

    赵清絃歪头失笑:你竟还敢留在我身边?

    沐攸宁指头轻拈他的唇,姆指沿着唇线捻去,自伤处渗出的血宛如口脂,她双眼噙着无法缓解的欲念,弯了弯唇,咽下一沫唾液:我不在意小道长是何人,正如你从未轻视过我,我自也只相信亲眼所见。而且这世道混乱,是正或邪,不过是成王败寇的一念之间。

    我既说过要当沐姑娘的男宠,助你双修自是责无旁贷,只是赵清絃不自觉地扬起唇角,可偏生就道出句破坏气氛的话:抱歉,现在不行。

    沐攸宁稍微清醒过来,看着他苍白的面容问:是身体吗?

    非也

    沐攸宁忽觉身后掠起怪风,只见赵清絃左手伸直,指向她后方,很快又放回她脑后。

    赵清絃双手把人拢在怀中,随即后倾往右翻滚两圈,空出左手撑在地砖,搂紧她腰身往上一抽,两人腾地站了起来,正面迎敌。

    仅仅被没眼色的东西扰了兴致罢了。

    他话音刚落,那形态似人的东西已又飞身扑向他们,仅一步之遥,突然像被定了身般,动弹不得,唯余一双愤懑不舒的眼睛直视前方。

    赵清絃咳嗽两声,笑道:落水后,符箓全毁了。

    沐攸宁顺了顺他的背,趁机探出头来,奇道:这是人吗?

    地墓水源阴气太盛,流到尸身处,长时间的浸泡使亡者化成厉鬼。

    因怀里的符箓遇水化掉,赵清絃只能以手诀一一变换应对,力气因而消耗更快。他呼吸骤急,手诀变换彷佛未受半点影响,姆指依次掐巳、午、未、申四纹,随即反向放开,利落得很。

    厉鬼被咒诀拑制,动作变得迟缓。它愈是反抗,力量消耗就愈大,许是不甘心,只听哀吼不断,沐攸宁皱眉看去,不敢相信有此等怪事。

    难怪我杀不了它。

    赵清絃松开沐攸宁,手执骨扇,嗖的一声展开扇子,左手抱诀定在半空未放,用牙咬住扇子,扯出一根扇骨。

    扇骨色泽泛黄,边沿锋利如刃,直至赵清絃拿着扇骨在左手背上划了一下,她才发现那处早就有一道伤口,看起来像刚止血不久,新伤正与之交迭。

    能杀,要用血。

    沐攸宁指了指手臂,道:我这里明明有血能用!

    赵清絃垂下手腕,放任鲜血在指缝流过,滴滴落下,在地砖聚成一滩,吹炁默念:升天而去。

    沐攸宁仅听清了最后一句,话音刚落,厉鬼身上瞬间亮出青色光芒,他的掌心被血染得湿润,随即收诀并拢五指,仿效弹弓般将血散洒向前,沾了血的水鬼痛苦吼叫,眨眼之间,便化作一摊墨绿色的污水。

    赵清絃深吸一口气,瞥见污水里竟有东西蠕动,动手翻看,二指夹出一条半截指长的虫子,遍体通红透亮。

    沐攸宁见他一脸愕然,很快又敛起讶色,将虫子收到瓶子内,眉眼间尽是笑意。她不明所以,才听赵清絃解释澄流体内有蛊,二人查了许久方知晓这蛊需寻三种奇物方能解除,只是找了数年均一无所获,在遇见她没多久就得到两项,确实值得高兴。

    我们能出去吗?

    厉鬼已解决,yuhuo也平息了,沐攸宁怕又生意外,连忙把衣服穿好,只是被赵清絃抱了以后,干了些许的里衣又变回湿溚溚,闷在最里面的那层带着水气,又冰又凉,不太舒服。

    赵清絃也穿整齐了,见状走至她身后,撒娇似地半靠在她身上,道:用内功烘干。

    沐攸宁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不过片刻,连带他身上的衣衫都干爽起来,不由得叹道:还真厉害!

    赵清絃轻摸她的头,向石棺望去,里面确是积有半掌深的水,他先是洒了点血在棺内,将沾了血的扇骨插回扇子,在石棺的边沿戳了两下,没有动静,转而顺序往几面墙身敲打,最后止步不动。

    他扶着下巴,思忖半晌,低喃道:要不走死门吧。

    死门?沐攸宁半懂不懂,直问:是必死之途?

    死门多半用以藏起内室,和其他通道都有连接,乱走的话生门也会招来杀机,就像你们刚才随我从生门进,却绕入伤门,这就代表它们之间互通,只要走对路,皆无区别。

    所以?

    赵清絃回首道:所以,扶着我。

    沐攸宁以为他是身体不适,依言照行,搀住赵清絃的小臂,却被他拉住手往腰身的方向带去,看起来像是整个人依偎在他怀中。

    她轻戳他的腰,调皮道:小道长很会占便宜嘛。

    赵清絃眨了眨眼,可惜地说:我倒希望反过来。

    沐攸宁两手回抱,将人搂得更紧,道:没说不占呀,我又没损失。

    他眉眼一弯,左手掐着雷诀,右手捂住她一侧耳朵,更放肆地将人往怀里压。

    本无路处,借以通行破!

    赵清絃身量瘦削,沐攸宁靠在他身上,仅有层薄衣的距离。她一侧耳朵被捂住,另一边则紧紧贴在他心胸处,即使他声音不大,可说话时自胸腔传来颤动更显清晰,震得她耳根发麻。

    轰隆!

    只见电光在石棺内闪现,乍看毫无玄机的密室忽而起了变化,石棺再往下陷入几分,后方的水池隐约有异,不过瞬息,水已全数干涸,池边石门浮现。

    沐攸宁被突如期来的雷声震慑住,手上的力度骤然收紧,却还是因脚软往下滑去。

    赵清絃也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边将她捞起边道:抱歉,我以为足够妥当了。

    沐攸宁将半张脸埋到他身上,没有回话,赵清絃倒是觉得有趣,轻轻揉捻她的耳廓,解释道:这地xue的机关要以强雷破阵,故而大祭司挑了活人祭期间行事。

    左护法失踪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定了定神,问道。

    被囚在这地墓东侧就是昨夜倒塌之处。我方才看过了,尸身焦烂,成了大祭司私欲的牺牲品。

    叱姑娘?

    大概猜到吧,大祭司布下的阵法失败了,是以东侧的机关被触发,怕被发现便寻来人假扮他的尸身,这祭司之位自会落到右护法身上。至于叱姑娘,我给了她两道雷符,且看她自己造化了,能震住民心自然最好,否则

    小道长可真心善。

    你是没见到澄流的眼神,都快哭出来了。

    沐攸宁试着想象那场面,可澄流一直戴着面具,单凭用餐时瞄到的那半张脸,怎么都想不出他委屈的模样。

    她不禁叹了声,道:好可惜啊,都没见过澄流的样子,很难想象。

    赵清絃低低笑了,见她已然无碍,再度确认,问:缓过来了?

    算是吧。沐攸宁指向还在发颤的双脚,道:多待一会儿就好。

    赵清絃想了想,单膝跪在地上,道:我背你。

    眼前这人看着瘦弱,摸着硌手,直到刚才也还喘着气,可现在竟道要背她?

    沐姑娘别小看我了。

    沐攸宁默然,不知应否拒绝。

    算了。

    其实他也没那么弱。

    她伏在赵清絃身上,双手虚虚圈住他,并无在半空失衡的感觉,被他背起后也没想象中的摇摇欲坠。

    很多时候他只是看起来瘦弱可欺,到了真正交锋之时,却又散发出慑人的气势,震压四方。

    赵清絃每一步都迈得很大,走得平稳,方才的虚脱无力也彷佛只是错觉,尽管身体冰冷依旧,喘息粗重,却一副淡然的样子。

    沐攸宁戳了戳他的脸,道:总觉得你身体好怪。

    嗯?

    刚才不是很累的样子?

    哦。赵清絃点头,了然道:不用施法就还好。

    石门就立在水池旁,在运转机关后,门已然开启,赵清絃就这么背着她朝内室走去,沿梯而下,里面透出微光,甚至置了些家具,不像是尘封多年的密处。

    可赵清絃说,都是幻象。

    内室看着干净,呼吸之间却觉鼻子发痒,可见这处实际上铺布尘埃,甚至还夹着过于潮湿而发霉的气味,不太好受。

    赵清絃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扭过墙上烛台,左侧柜后显现出一个洞口,挂着半截往下的梯子。

    沐攸宁惊道:这地底处究竟有多大!当真是大祭司上位后建成的吗?

    自然不是,都是些障眼法罢了。况且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定早已为一切筹谋。

    正如这次?

    猜出来了?

    沐攸宁一脸狐疑地问:怕不是这里有什么宝藏,大祭司知道后就借死遁全数偷走了吧?

    差不多。赵清絃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指向梯子说:那,是必死之途。

    他握着雷诀,试探道:要降雷了?

    沐攸宁会意,双手掩耳,闭上眼埋头在他肩窝,轻轻地点头。

    蓝光乍现,直撞墙身的烛台,烛光摇曳不定,很快化作一团靛色的鬼火,飘向洞口。

    等了好一会儿,并没有想象的惊雷声,沐攸宁木然抬头,便听赵清絃笑道:我用了电光咒,威力远不及雷咒,声量会小很多。

    沐攸宁闻言一怔,那么,是否代表施法的当下,不足的法力会自他身上抽出补全呢?她没问出口,扭头亲了赵清絃一下,说:放我下来吧。

    那团怪火就定在洞口上方,不偏不移。

    赵清絃走至墙侧把软榻移后半分,继而前推三吋,门边的花瓶向左横放,最后将桌子旋了一圈,那条仅见半截的梯子,渐渐浮现出上部份。

    沐攸宁揉了揉眼,回首叹道:若有一天我把你得罪了,岂不是尸骨无存都没人知晓啊?

    赵清絃坚定地道:不会的。

    二人相视而笑,默契地不再多言,扶着梯子往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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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絃哥:抱歉,现在不行

    宁宁:(盯)到底是哪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