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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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劫起 师父！！ 阿固快要看不清眼前了，倾盆大雨和泪水模糊了视线，可那身红衣被直直打入清潭，如深秋万丈山中飘落的红叶，她挣扎着嘶声力竭喊道：师父！ 压着她的剑阵再次催动，她手脚和脊柱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下的土已经被染红，阿固却像没知觉似的想要往前，她的前方是清潭，是师父落下的地方。 阿固身边站着数十人，身着不同门派的衣服，见潋泉彻底被杀死后面上终于放松了下来，万丈山从未有过如此多的人，但这些人都是来杀隐居避世的潋泉的。 第一晏见两道碧影从天上降下，便解了压制阿固的剑阵，正要扶她起来又被一道碧光打掉。 晏儿。其声温柔但有震慑之力，开口的正第一晏的母亲被世人尊称为碧溪君的一线天掌门程绿衣，随她落地的是其夫君青湖君第一之怀。 阿固无力抬头只能看见面前属于碧溪君的鞋子，而后脸被人托起，她看到了碧溪君，和她的一尘不染相比阿固要狼狈太多，浑身上下都血淋淋的，好不凄惨。 你恨我是吗。碧溪君看着阿固的眼睛，看着她眼中的恨意，可你知道潋泉是自作自受吗，早在数十年前她就该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师父做过什么阿固说话很慢，每吐一个字都遭受着挤压五脏六腑的痛苦，对你们来说潋泉罪无可恕，是要挫骨扬灰的恶人，对我来说她是恩人 所以程绿衣你最好杀了我。 阿固！第一晏没忍住上前拥住她，直视着母亲的双眼，她已经废了，不可能再修行了，潋泉死了她的罪孽已经结束了，阿固没做过一件坏事。 碧溪君也清楚潋泉的事和阿固没有半点关系，只是恨，恨她坏事做尽却还活着，恨她坏事做尽以为隐居便是赎罪，也怜惜她，怜她本不该如此，怜她爱而不得。 她拿出一颗十全九香丹，塞入阿固的嘴巴里，这是你赢下的，目光撇下清潭，那抹血色如今已被清潭水稀释，了无踪迹，只有那件红衣还浮在水面，你本来是想治疗潋泉的伤势吧，不过眼下这颗丹药救你刚好。 十全九香丹不愧是天下第一丹，丹药入口就化成一股水顺着喉管入肚，四肢百骸的疼痛缓解了不少，很快阿固就能活动手指了。 第一晏身心都在阿固身上，她有想起身的念头他就准备扶她起来，可阿固不愿意，第一晏的手被她拂落，拿起落在一旁的剑，支撑着起来。 各大门派见她拿剑，面上换上肃容，有几个和潋泉有血海深仇的已经剑指阿固。 碧溪君，她受潋泉教导多年，当年潋泉能死而复生，保不齐她也能恢复修为啊！ 是啊，碧溪君，此女不除无异于放虎归山。 碧溪君，斩草除根啊！ 阿固看着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带着嫉恶如仇的表情，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反击回去，可现在她不会了，只是看着碧溪君和青湖君，多谢碧青二君留我一命，只是不需要了。 潋泉罪不可恕，可如果不是她我也早就死了，阿固转头看向第一晏，那把匕首还给我吧。 第一晏自然知道阿固指的是那把匕首，是他从她那儿坑蒙拐骗来的，他从怀里将匕首拿出，一把镶嵌着各色珍宝的匕首，为顶端是一颗硕大的鲛珠。 第一晏不舍的看着匕首，但还是乖乖交到阿固手中，你说过它是我的了。 阿固笑了笑，是，可我也只有它了。 青湖君是第一个看出阿固意思的人，但他只关心碧溪君和第一晏，只是说了句，你没了师父，潋泉又让多少人没了师友亲朋，你可算过？ 阿固正色向面前一拜，正因知道才要这么做，我虽微薄，但到此为止吧。 第一晏，你是很好很好的人，这是我的真心话，阿固看着继承碧青二君绝世容貌的第一晏，对他一笑，只是我后悔和你相遇了。 说完匕首刺入心脏，阿固往后倒去，身下是潋泉的一身红衣，她被红衣包裹着没入水中。 第一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便要往清潭里冲却被青湖君定在原地，他像是没看见第一晏双目发红的样子，对身后一众说道：潋泉阿固已死，若各位还是怨恨难消，我给各位一条思路。 潋泉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了讨好一个人罢了，我言尽于此。他看了眼人群中一线天的弟子们，走罢。 是！弟子们齐声道。 话音刚落青湖君和弟子们就御剑走了，只留下碧溪君和第一晏，碧溪君笑语晏，各位还要再这万丈山留到什么时候？ 几大门派嘴上说着要走，可一动没动，雪域中有弟子小声嘀咕，碧溪君你不是也没走吗。 虽说已经是小声，但修仙者五感灵敏，在场每个人都听到了这句话，见碧溪君双目灼灼看着自己，那弟子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碧溪君复说道，我儿失恋，我为人母留下来安慰他有什么不对吗？ 话音一转，还是你们也喜欢万丈山阿固啊？ 几大门派纷纷告辞，碧溪君，我们先走一步了。 晏儿。碧溪君蹲下，将第一晏如幼儿搂进怀中，她有二子一女，第一晏既不是老大也不是幺儿，既不是最会撒娇的也不是天资最出色的，但碧溪君还是最偏爱他。 第一晏出生时，生死渊动乱，碧溪君不顾劝阻执意全力封印生死渊，以至于第一晏出生时少了一窍，他出生时不会哭只会笑，青湖君苦笑说这是赤子之心。 碧溪君清楚这孩子的以后，第一晏如稚子般纯真，说白了就是有点傻，脑子转不过弯来。 在碧溪君和青湖君的教导下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但对于世间险恶一概不知。 他认定了便是死理，一如喜欢。 第一晏哭的梨花带雨，艳色无边的脸染上泪痕看的碧溪君也难受，母亲，为什么，她为什么这么做。 碧溪君轻拍第一晏的背，安慰道：她是极聪慧的孩子。 第一晏反驳道：她哪里聪明了，她笨极了，能活着偏要去死。 碧溪君几次开口又闭上，望着幽幽清潭最后开口：她没有选择的，正因为太聪慧，她放不下潋泉的恩情，又无法面对潋泉造下的孽障，唯有一死她才能解脱。 那我呢！我呢！第一晏激动的站起来，你也听到了，她说她后悔和我相遇了 第一晏爱的直白怨的直白，他视如珍宝的回忆，阿固却说后悔了，他看着碧溪君的双眼渴求她告诉自己，阿固有苦衷。 但碧溪君说不出来，阿固也是有怨恨的，她清楚，若不是云巅上阿固为了救第一晏而使用了潋泉的绝杀，自己也不会顺着她找到潋泉的踪迹，潋泉可能会病死在万丈山中。 但开口却变成了，晏儿，你以后会明白的。 第一晏愣愣看着碧溪君，眼尾眼皮因为哭泣而泛红，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她了。 清潭波光粼粼，静默的流动着，潋泉和阿固只是它这漫长岁月中不起眼的一段，她们出现也好，消失也好都和清潭无关。第一晏看着清潭突然生出一团怒火，抽出自己的剑向水面砍去，水柱向天空冲去又落下，溅起大片水花。 碧溪君不阻拦让第一晏发泄够，等他再落地，已经不再哭泣，只是脸上还挂着泪痕，我想看看她生活的地方。 木屋简陋但温馨，窗边挂着许多木雕动物，墙上还有许多晒干的草药，蓝白印花的被褥，三凉爽布鞋这是阿固生活过的地方。第一晏拿起放在床边的小木剑，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和一般的剑没有区别，木剑身上还刻着歪歪扭扭的阿固二字。 第一晏没忍住笑了出来，很快面露悲伤，他看着手中的小木剑似乎看到幼时拿着它修习的阿固。 母亲，我可以留着这把木剑吗。 碧溪君点点头，只要这把木剑？ 够了，她欠我一把匕首，这木剑就当抵债了，其他的还是留给她吧。 二人走出木屋，万丈山连同这木屋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少了两个人。 一挥袖，木屋燃起熊熊大火，碧溪君看着第一晏，我们走吧。 火焰将木屋彻底吞噬成灰烬，至此潋泉和阿固在万丈山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去，万丈山依旧山青水绿，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隐约传来阿固二字。 至所有人都离开万丈山后，清潭下一团红色托着阿固上浮，是潋泉的衣服，阿固被红衣包裹着被清潭的漩涡卷入，顺着水流不知飘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