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躲在身下的被子
三十一 躲在身下的被子
保温盒打开,熟悉的排骨躺在浓白的汤里面,江越沉默了一会问:今天是什么排骨汤? 是山炖药排骨,听人说这个一起炖会更有营养。 江越尝了一口,其实味道并不难吃,山药绵软排骨也炖得rou香四溢,前提是,如果他没有连着一整周都在喝排骨汤。 哪怕有时候是另一个意识在占用身体,可是他清醒过来,这具身体记忆里的排骨汤的味道还是会让人难忘。 当时被裴言温声细语喂着喝汤的享受是另一个人,过后被排骨汤腻到反胃的难受却是他。 所以今天他才特意吃了一些抗精神药物,做了万全准备,就是为了防止另一个人上线又抢走他的时间。 这些裴言都毫无所觉,她还真的以为是江越爱喝排骨汤。她给江越连着送了一星期的汤,时予教她炖了排骨汤,她就只做排骨汤。星期一番茄炖排骨,星期二就是冬瓜炖排骨,星期三就是萝卜炖排骨 另一个江越刚开始还诧异她做饭好像有进步,喝了一星期的汤以后才发觉,她还是没变。 只要学会了一个做菜方法,所有的步骤都按照这个来。但江越还是毫无异吃完了,反正难受的不是他。 做出来的食物能够被人很享受地吃完,对于做饭的人而言也是一种被认可的幸福,因为这个,裴言现在看江越都顺眼了起来,她心情好了还会主动说上一两句话,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江越变得很顺从她。 低眉顺眼,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曾经最熟悉的刻薄冷漠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不是看不懂江越的眼神里写着什么,只是人不会踏进同一条河流,她在江越身上挨过的刀子已经足够多,同样的滋味她不想再来一次。要不是因为心有愧疚,她大概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坐下来和他两个人独处面对面聊天。 最开始裴言还会让宋柏岸每天陪着她来,但是每次看到裴言喂江越喝汤宋柏岸就要吃醋阴阳怪气半天,回去一定要在她身上讨回来,甚至有时候直接在江越面前开始对她上手,裴言终于受不了,拒绝让他陪同送饭了。 人不在场,不代表他的心不在。 从家出发到这里才不到两个小时,宋柏岸已经发了三十多条消息,内容毫无意义,不是我想你了这种情话,就是正宫查房般的警告:你不要因为见到一个好看的男人就开始动摇你的心、你已经二十分钟没回我了,等你回来我一定要检查你的形状! 到最后就变成了废话复读机般的哭嚎:呜呜呜小裴你不会跟人跑了吧、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来亲自逮人抓jian了 裴言翻着白眼给他回消息:回来了回来了。 炖的汤用不锈钢的保温焖壶装着,江越才喝了一小碗,还有一大半。裴言确实觉得和他独处很尴尬,起身准备离开:我先回去了,汤你留着喝吧,你手要是不方便你要是想喝的话她思考了一会,目光移向房门口的方向:你可以麻烦一下保镖大哥。 虽然让黑西装戴墨镜一米九的保镖来亲手喂江越喝汤怎么想都觉得是很诡异的场面。 江越目光闪了闪,但也没有强行挽留,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裴言对他这么厌恶,但现在仅仅是让她对他只有防备没有抗拒就已经很不容易了,逼迫得太过只会适得其反。 路上小心。江越看着她起身要离开的身影温声道。 下一秒门口却先传来保镖恭敬的声音:先生你来了。 开门声响起,皮鞋的坚硬鞋底碰撞到地板瓷砖的每一步落脚声都显得极有压迫力,裴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身后拉进怀里,江越抱起她环视了房间内一圈,最后把她放到了那张他自己睡的单人病床上。裴言疑惑着还没来得及发问,江越又跟着躺上床把被子一拉就盖住了两个人。 不要出声。江越只简短地说了这一句话,就迅速抬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被子下的手却还把她头往下压了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裴言也跟着紧张起来。只好努力降低存在感,被迫将头枕在了他的小腹上。 隔着被子,她听见脚步声逐渐靠近,随后一个低沉威严的男声响起:今天感觉怎么样? 嗯,好多了,医生说可以回家休养了。 好,那明天我让人来接你回家,以后就在家住下吧。 裴言缩在被子里看向那只正按住她不让她有所动作的手,忽然回忆起刚刚他也是直接一把抱起她,这不是健康得很吗,什么手断了吃不了东西,骗子! 江淮年目光巡视了屋内一圈,装作不经意地用脚撩起了垂下的床单,发现床底空空如也以后,也不隐藏自己的来意:我听说最近有个女生经常来看你?还是之前的那个? 嗯,是宋柏岸女朋友,她跟着宋柏岸一起来,算是为了感谢我。 是吗。江淮年按下病床旁的按钮,落地窗两边堆成团的窗帘应声展开,也展露了藏人的地方确实空空如也。 可是她今天似乎是一个人来的? 哪里出了差错呢。 江越在思考,门口的保镖收了他的钱,按理来说不会通风报信,这层楼的所有监控也被他想办法关闭了,江淮年要知道这些消息的话 医生。 他的主治医生,一个冷冰冰看起来除了对他的病情以外毫不关心的人。他差点忘了,这家医院江淮年也有投资。 江越很冷静地说:她是一个人来的,宋柏岸今天有事没来,她来替宋柏岸送他们家阿姨炖的汤,很快就走了。 汤?江淮年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那用保温壶装着的排骨汤,是吗,那看来你很喜欢,所以才天天送。既然这样,我把她请到家里来专门做给你做饭吧。 不用。裴言清晰感知到江越的手收紧了一些。 也没有很喜欢,更何况,人是宋柏岸家的,不能夺人所好。 江淮年定定地看着他,最后轻轻笑了笑:江越,你最好一直这么想。 等人离开以后,江越才长舒一口气掀开被子,裴言还保持刚刚那个趴在他身上的姿势。之前不觉得,现在掀了被子才发觉到底有多暧昧。 她整个人都紧紧贴在他身上,头在小腹处,下巴末端不偏不倚地架在了最尴尬的部位,裴言看他神色慌张,目光闪躲,下意识跟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这一低头,嘴唇就碰到了。 裴言:!!! 虽然还隔着裤子,而且裴言迅速就爬起身,但江越那处,还是因为刚刚的动作变得半硬,隐约有着往上冒头的趋势。 江越手忙脚乱扯过被子遮住那里,羞恼解释:你别误会!生理反应! 嗯嗯嗯,我知道。裴言下床站定好,理了理凌乱的刘海,发红的脸不知道是刚刚在被子里闷的还是羞的。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啊。太尴尬了,裴言只想赶紧逃走。 江越也连忙点头:好的,你快走。说完又想起了什么:明天我就出院了,你也不用来了,麻烦你。 裴言想起他刚刚说的宋柏岸家的煮饭阿姨,嘴角抽了抽:不麻烦不麻烦,我还要赶回家给我们家宋柏岸做饭呢。 目光又落到他的手上,这才想起来自己被他诈骗的事,既然你手也好了,人也精神了,那剩下的汤我就端走了啊。说完便提着旁边的保温壶一溜烟跑了。 江越躺在病床上还来不及解释,头就又疼了,另一个灵魂强势地占用了身体,睁开眼刚好听见裴言离开时用力关门的声音。 没出息。他冷着脸骂道。 其实,最纯情的,是小江 是裴言摸个手都要脸红心跳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