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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

    

抑郁



    周樱樱方才想要起身劝韩光霁,只她动作急了,忽尔便觉着眼前一黑。眼下转醒过来便见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里。

    樱樱。

    周樱樱听得韩光霁唤她,一时间心里便觉踏实起来,又回了一声,三郎。如此应罢,复又抬眼看向韩光霁,只见他脸色似喜似忧。

    遂不禁问道:三郎,这是怎么了?

    韩光霁此时握了她的手,轻声道:你刚刚晕了过去,郎中已经来给你把过脉了,他说着顿了顿,接着颤声道,他说你有孕了。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周樱樱与韩光霁晚晚同襟共枕,如今有了孩子也是意料之中。思及此,她不禁捏了捏挂在腰间的那个香囊,里头还藏着她刚来侯府时写下的那片纸从前她还想也许有一日不知怎地便回去了。只眼下有了孩子,蓦然只觉她往后当真要在此渡了余生。这般想着,周樱樱心中一时间便是五味杂陈。

    韩光霁不知就里,见她双眼微红,忙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爽利?

    周樱樱闻言,摇首道:没事,是高兴的。如此说着又伸手摸了摸韩光霁的脸。他看着还是这么青春年少,甚而睡着的模样还像个半大的孩子,可如今他也快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韩光霁听了,把手搭在她的手上,欢喜道:我﹑我也高兴。

    夫妻二人这般说了会话,周樱樱才想起侯爷和许姨太太,便问他们如何了。

    韩光霁闻言笑道:你这一招确实厉害。父亲见你晕了,后又知你有了身子,便教你好生歇着,中馈之事再也不用管了。

    周樱樱听罢也笑道:这倒是遂了你的意啦。

    接着待周樱樱歇好,韩光霁便扶了人回闻风斋。周樱樱身边几个贴身丫环当夜便知晓她有孕的事。翌日韩光霁也把此事开诚布公,并要院中上下好生侍候。

    周如柏得知meimei有了身孕,也是喜形于色,尔后又道:可惜早先已把给父母的礼送回登州了,要不把这好消息也带上,他们不知该有多高兴。

    周樱樱闻言,笑道:眼下再补封信也不迟。

    周如柏颌首应了,又道:meimei,我原来还想要寻个宅子搬出去。可韩三接着又得离家两个月,此事便等他回来我再安排。

    这些日子以来,周如柏与周樱樱来往频繁。周樱樱也逐渐对这位兄长生了孺慕之情。虽说她也知周如柏在武安侯府不过是客,早晚也要开府独立,然而眼下闻言,还是不禁说道:怎么来了不久就急着走?

    周如柏听了,笑道:你自己有夫有子,可别忘了哥哥还是孤家寡人,难道要我在侯府娶妻不成?

    哥哥的终身大事我哪敢阻挠?只三爷在京里也有几处宅子,哥哥要是觉着合意,倒不如住自家人的地方吧。

    提起韩光霁,周如柏又问道:你有了身子后,他待你如何?

    周樱樱笑道:往时他偶尔也会出去应酬的。我如今有了身子,除却要宿在宫里的日子,他便是天天回来陪着我。

    周如柏闻言,沉吟半晌,说道:这些话原来该由母亲与你说的,只她不在你身边我便厚着脸皮替她问你。你说,你有孕后,那韩三可有动那些个丫头的心思?

    周樱樱不妨他竟然问夫妻的闺中事,脸上一红,含糊道:哥哥你怎么管这些个来着?他﹑他答应过我不会的。

    此时周如柏盯着她,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就怕上梁不正下梁歪。侯夫人现在怎么过你是知道的虽说我们家是按着规矩安排了陪房,但你底子本就弱些,要是怀着孩子还要管那些搅心的事情,哪能好好养胎?

    周樱樱知他是顾念自己,好说歹说才教他信了韩光对自己确实是一条心。

    末了,周如柏又道:之前华州乱事稍平。许多流民集结在西京附近。我听闻圣人有意开仓赈灾。只最近国库紧张,回头你让韩三问问候爷,武安侯府是否有意捐银赈灾?

    周樱樱听后却道:枪打出头鸟,武安侯府若抢这头一份,会不会太出风头了?

    周如柏听得,笑道:看来meimei真长大了,还知道枪打出头鸟。你放心吧,侯爷为人谨慎,自不会当这出头鸟。我只是想给他们提个醒,多留些现银在帐上。免得到时京中家家户户都给朝廷表了心意,侯府却是落后了。

    及至掌灯时份,韩光霁已是早早回府陪着周樱樱。因未至用膳的点,二人便在里间说着闲话。

    你镇日陪在圣人身边,哥哥说的事你可知晓?

    韩光霁此时正拿着个柑桔剥皮给周樱樱,边喂了一瓣进她嘲里,边回道:这风声传了许久了既传到吏部那头,想来要落实了。这事我往后再告诉父亲就是。

    周樱樱嚼了嚼嘴里那瓣甜柑,见韩光霁神色不虞,便问他:你最近总没个笑模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韩光霁默了默,忽然苦笑一下道:哪有什么烦心事不过想着不如同上头告个假,不随圣人去行宫了。

    自韩光霁得知周樱樱有了身孕,说是把人当成眼珠子也不为过。周樱樱自个不过是刚得了消息时忐忑了几日,缓了心情便是好吃好睡地养着。倒是韩光霁忧心得厉害,他要是在屋里,周樱樱几乎是脚不能下地。

    周樱樱只道他年纪轻轻便初为人父,心里一时接受不过来。谁知他这势态愈发严重,吃的不多,晚上睡的也不好。周樱樱瞧着他清减的样子几乎疑心他是得了产前抑郁了。

    如今听他为了陪着自己养胎,竟是想要推了往行宫之事,忙劝道:三郎,我虽然也想你陪在我身边,可这差事要紧,你可别一时冲动犯了傻!如此说罢,见他还是怏怏不乐,又握了他的手劝道:我看你分明有心事,快说给我听。

    韩光霁闻言,把手里的柑子放下,回道:白日在宫里总想着,不知你吃得好不好,过得顺不顺心到了晚上又想不知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要是女孩倒好,我便像待你那样待她就好了。要是个男孩我也不知道父亲该怎么对孩子才是好?

    人小时候总要学这些那些。可教人如何当父母的却是少之又少。如此,父母如何对待我们,我们便是如何对待孩子尽管那并不一定是我们乐意的。

    韩光霁自幼便经历父母失和,与双亲之间的关系也淡薄得很。其实周樱樱也是年幼失怙,记忆中没多少父母关怀。因她知晓韩光霁心中所想,一时间便只觉心中一酸,也不知道是心疼他还是心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