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翅鸟
无翅鸟
身体带着性事过后的酸胀感,皮肤上还残留着那人舔舐过后留下的口水及激烈动作所刻下的汗渍。 无力黏稠的感觉,她抬臂掀开那纯色的被子,拾起被扔在地上的浴袍,赤脚绕过房间地板上零零碎碎的东西。 地板上有纸巾,手机,围巾,衣服,墨色的水性笔以及被随手丢在一旁的笔盖,跟四处散落的纸张。 许绯厌恶杂乱无序,更加讨厌脏乱,她能感觉到脚掌触及冰冷地板之后印下的一个个脚印,沾在脚底的灰尘染黑了她洁白似玉的足。 床上的另一个人抬起了毛茸茸的脑袋,刚睁开的眼还是迷蒙的,不复清醒,简直就跟那个一直精神奕奕干气十足的名作家陈子兮一点相像的影子都没有。 许绯被她的哼唧唤的回头,那哼唧声里是一声声她的名小绯,小绯。 她浅薄的唇,勾起的嘴角是薄凉的笑意,齿间吐露的话语冰凉的没一丝温度,下次,我不希望在这种狗窝一样的地方发生关系。 打开浴室的门,看着里面一片狼藉,沐浴露洗发水或洗面奶用过的塑料瓶在浴室里或正或倒在流理台上,牙膏用完之后的盖子也放置在一旁,搁在蓝色放置篮里的毛巾甚至已经长出了灰黑色的斑点跟毛茸茸的霉菌。再低头看浴室的地板,满是斑驳的黑色污渍,让人很是反胃。 她再度回头对床上的人开口:我收回前言,我们没有下次了。 皱眉看着一片糟糕的浴室,可是再脏,澡还是要洗的,她讨厌性事过后的粘腻。 打开花洒,感觉到温度刚好,她方进入水流中,热水洒在肌肤上,带来舒适的感觉,许绯舒服的喟叹一声。 手指在发丝中间穿插,洗发液打发后的泡沫遮住了她的眼帘,许绯闭上眼,轻笑出声,她想到了孟嘉荷。 如果孟嘉荷知道自己跟陈子兮上床会是怎么样表情呢? 是歇斯底里的狂吼着,还是抓住自己暴揍一顿,打的她鼻青脸肿,父母都认不出来。 前者的话,那耳朵可能要受罪了。如果是后者,也无妨,就算打得她鼻青脸肿,父母都不认识也没什么。况且,她父母早去世了,要是可以把她活生生打死,那她可能还要跟孟嘉荷道声谢,毕竟死人是不需要还那一亿三千万的欠款的。 那笔由她父母被人欺骗导致公司破产所留下的债。 上天让她前二十年出生显赫,年少得意,尝尽上流社会里的各种奢靡,三年前,二十岁的她还未从大学毕业就被父母逝世的讯息惊的从英国马不停蹄的赶回国。 处理完父母的丧事,时间不会留给她悲伤的机会,也不会有人在意她心情如何,父母经营的公司破产,一直给她慈爱印象的大伯不顾亲情,直接将她从许氏一族踢了出去。 她还没有来得及愤怒跟感伤命运无情,孟嘉荷就带着两排穿着黑西装的魁梧保镖找上了门,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摔下了一份合同,也是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偿还完的债务。 想到这里,许绯嗤笑一声,自己当初真是没出息,在那个女人面前惊慌交错,只差涕泪交加的跪下来求她放自已一马了。 那时候孟嘉荷只定定的看许绯,上下打量着这个未经世事被赶出家门的落魄小姐,玩味一笑。哦,你没有钱,那也没事,你这张脸还不错,做我的情人好了,就当是你欠款的利息,这份交易直到你还清我的债为止,许小姐意下如何? 说是选择,其实根本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除了答应那个耻辱的条件,她别无选择。 自己已经做了孟嘉荷三年的情人,许绯每次只要一想到这点,就觉得自己从骨子里都透着脏污,可如果真的只是脏污就好了,最起码还能清洗掉。 她不干净,而这份不干净她这辈子都没办法洗净。 许绯痛恨自己的无力,她时常从心底生出一种悲哀,觉得自己是被锁住翅膀的小鸟,仍她如何蹦跳,没了翅膀,始终无缘于广阔的天空。 若她生来如此,或许会认命,但并不,她生来就站于多数人的顶端,命运之手将她从高处推下,使她跌落在悬崖低端,由她四肢分裂,鲜血崩流,自生自死,命还不问。 所以她恨,恨家族的无情,恨孟嘉荷的捆缚与侮辱,甚至恨起她那因车祸逝世的父母。 于是她放荡自己,沉溺于陌生人之间的情欲颠覆之中,不问男女,谁能让她忘记烦恼,谁就是她身体的主人。 性事是最好的释放方式,对象是谁,重要吗? 许绯自嘲的一笑,更何况,她也没必要为孟嘉荷守身如玉。 浴室门口传来窸窣声。 许绯裹好浴袍开门,浴室的水汽从开合的门中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她从一片朦胧中看见陈子兮在一件件的收拾散落在地上的零碎。 地面已经被拖过,回复了洁净,她赤脚走到床边,胸口闷着一口气,想要发泄却不知从何消解,于是她回头对着收拾屋子的陈子兮开口,现在收拾,已经没用了哦。 没有理会陈子兮有些受伤的眼神,她自顾找到自己的衣物,一件件的抖落开,好在房间虽然脏乱,床上倒是干净整洁,不然她真不知道穿什么出去。 打量着站在房间书桌前的人,私底下的陈子兮不像平时电视里看到的那样成熟,褪下化妆品后的面容有几分孩子般的稚气。 现在穿着件单薄的T恤,一件件的收拾零碎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样子。 就像是被我欺负了一样,许绯心里感概道。 许绯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的面容,确认得体后拿起手袋往玄关处走,她不喜欢zuoai后跟人道别,恶心的让人反胃,就好像还有下一次一样,每次跟孟嘉荷做完,早上孟嘉荷出去的时候,总会在她耳边作深情款款一样的道一句"再见,宝贝说实在的,听见孟嘉荷这句话,她喉咙里就泛酸,恶心的恨不得隔夜饭吐在孟嘉荷脸上雪恨。 手搭在把手处的时候,许绯被陈子兮叫住了小绯,你知道你代笔的获得了今年的最佳文学奖吗? 许绯没有回头,只是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寒的像冰,那又怎么样?顾先生要名,我要钱,我们买卖合档,各生欢喜罢了。 陈子兮还想再说,可许绯没有给她机会,已经开门走了。 许绯走的很快,她不想听见任何人夸赞她的才华,这就像是一个人看着笼子里的鸟,说着它的翅膀太美了,为何不去展翅高飞一样的让人难堪。 天空是灰蓝的白,十二月的天气呵气成霜,两旁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风吹落树枝上的枯叶,顺着飞驰的汽车鸣笛声打着转的落在浓墨色的柏油路道,与这边的萧瑟所不同,路边的早餐店热闹异常,随着一屉又一屉包子的出笼而冒出浓厚的热气中是店主人热情的招呼声,。 许绯抬腕看了看表,才早上六点多,难怪没有什么人,她站在寒风中,紧了紧身上的风衣,终于在十几分钟后迎来了一辆无客的士。 风衣口袋里的手机昨晚就被她关机了,她拿着机体冰凉的手机,犹豫了一会儿,重新放回了口袋,放任手机关机着。 手机最后接收到的一条讯息是孟嘉荷的。 车窗映着许绯的侧脸,她的嘴角上扬着恶意的笑,被阴影覆盖的面容看不出神情,那玉兰花一样白皙的脸印在车窗外的孟嘉荷眼里,要多可恶有多可恶。 跟在孟嘉荷身边黑色西装的男子掏出钱包付了车费,许绯却迟迟没有下车,她依然坐在出租车后座上。 孟嘉荷等了许绯一夜,早已经一肚子火气,她脾气一向不太好,许绯现在这样简直就是撞枪口。 她打开车门,抓住许绯的风衣侧边的衣领一把将她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