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三十九
穆启推开门,房间里漆黑一片。 男人听到声响,从床上一跃而起,剩下的那只眼睛撑大,死死盯住门口的人。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命犯太岁到如此地步。他原本打算游戏万事去和哥们喝酒。现在看来,酒喝不成不说,说不定还要把命搭上。 老钱抬手开灯,啪得一声,吓得床上的男人一哆嗦。 老钱走上前,站在床尾,看着举着两只拳头以备战姿势面对自己的独眼,啧了一声。 不自量力。 老钱眯起眼睛,皮笑rou不笑地看着这个如同丧家之犬的男人。 你别怕,我不会让这个人动你一根毫毛。 老钱瞥旁边的穆启一眼,随即对大熊使了个眼色。大熊意会神领,从床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男人按倒在床上。 男人还想挣扎,没动两下就被大熊制住,老钱从床头柜子里拿出一条麻绳,利落地把人绑好。 他拍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如土一般残灰的脸。 他太粗暴了,别怕,有我呢。 老钱亮出手里的手术刀,手术刀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他把刀侧贴在男人的脸上,沿着他的脸颊顺着往下走。 冰冷的刀顺着他脸来到他的喉咙,男人的神经紧绷,生怕老钱没拿稳,手一抖,他的小命就呜呼了。 老钱云淡风轻,享受着这个过程。 手术刀来到男人的胸膛,停在他的胸腔正中央。 男人此刻就像案板上的鱼,任老钱宰割。 老钱用手术刀划开男人的衣服前襟,原本米白色的衬衫早就被血染成了暗红色,干涸后坚硬如一块牛皮纸。 老钱这次改用刀尖抵在男人的胸膛,他稍一用力,男人的皮肤上就被切出一道小口子,从里面冒出血丝。 老钱把沾着血的刀举到男人的眼前,笑得天真无邪,像是在展示一件艺术品。 你看! 男人仅剩的那只眼睛,瞳孔撑到极限。他以为穆启是个疯子,没想到面前这个人居然比穆启还要疯。 老钱好像猜透对方的心思,他轻轻摇头。 我可不是个疯子,我和他不一样。他只想从你身上知道些消息,而我不一样。老钱顿住,两颗眼珠像是猫的眼睛般放光,我一直想知道,凌迟至死的人到底能挨多少刀。 老钱的嘴角带着近乎虔诚的笑容,男人的眼睛里倒映出一个疯子的模样。 男人被逼到无法呼吸,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抽走。骤然,有人又把一股气灌入他的肺里。 他嘶哑着嗓子:我说。 我说,我都说。 老钱清清楚楚地听到他的话,面上露出明显的失望。好像没法替这人执行凌迟,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他随即又变了张脸,轻松的神情彷佛刚才拿着刀恐吓的人是另外一个。 可惜了。 男人缓了一会儿,开口一股脑地把关于他年迈的叔叔的全部信息倒了出来。 我叔干完那笔买卖就退休了,他退休以后啥也不干,天天呆在家里弄花逗鸟。我让他出去旅游,他也不去。那笔钱,他自己不花,但是不阻止我花。 好好的钱,不花白不花。反正我怎么挥霍,他也不管。 他现在年纪大了,整个人像是得了什么魔障,我经常听他说他们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他现在住在西里胡同28号,他几乎不出门,你们什么时候去都能找到他。 这就是全部了。 男人交代完,舒了口气。 他最终还是没对住他叔,但他实在没法。他还年轻,不能为叔仅留下的几年阳寿,搭上自己。 他紧张地吞咽口水:能放我走了么? 老钱看向穆启,穆启摇头。 男人的脸色立马变了,他张了张嘴,想骂一句cao你*的,可他不敢。 他死死咬住牙。 没人顾得上他那张因为用力而扭曲变形的脸。 大熊焦急地冲到穆启面前:穆子,走吧。 走去哪不言而明。 穆启却再次摇头。 找到当初火化穆元和成佳芳的老头,事情就该明了了。穆启却想再等等,他想看看穆至。 穆启拍拍大熊的肩膀:你在这等我消息。 说完,就往外走。 大熊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不解,他转过身看向老钱。 却发现老钱连看也没看穆启,还在盯着床上的男人,像是在打量一块上好的rou。 大熊顿感一股阴森从脚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