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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凉凉的。我只觉得眼眶有些烫。为了,刚才那个刚才在心里闪现的身影。夜谈觥畴交错,酒宴一直进行到深夜。那甜辣的醇酒我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下去。本是想一醉方休解千愁,那知却越喝越清明,只是觉得肚子有些涨。轩辕羽先退席,整束了一下稍嫌散乱的袍服下摆,立起身来,拱手祝我们明日一路顺风。说话的时候声音清亮,只是不敢看我。众人都跟着起身离席,一起走出厅外。画廊飞檐下垂坠的华丽精致的宫灯在风中轻轻摇晃,地下光影也跟著动荡不定,我站在路口,看着那修长而挺拔的蓝色身影慢慢的走远,转过了一大丛茂密的花树,终于再也看不到了。而心头那种怪异的负疚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不去。那一场浓烈的情色缠绵,让我觉得自己是生了一场华丽的病,所有的色彩光影不仅仅是梦,还留下了解不开的除不去的病根……不记得是怎么回到无暇宫的。昏昏沉沉间嫣红流翠亦步亦趋的跟随服侍我沐浴更衣。头发解散开来,柔软的披了一身,我挥挥手遣退了她们。疲累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不是那种令人只想沉睡的困倦,而是心头一种不可抗拒的倦累。有种错觉,像是心被什么东西不小心划了一道痕迹,细细的极不明显,却无法愈合,会跟着我很久,或许一直到生命的终结。困乏的躺了下去,合上眼睛,希望一切从来没有发生,希望一切都已经过去。躺下睡了不知多少时候,忽然听到细微的一声轻响,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几不可闻。我仍然闭着眼睛,呼吸沉稳平缓。细细的衣料摩擦的声音,有人从窗子翻了进来。潜进来的动作轻捷胜过狸猫,翻身进来,轻轻合上窗扇,两步摸到了床前。这样的呼吸和脚步声,除了轩辕翼绝无二人。只是,他不去睡觉,跑这里来干吗?可能是见我睡得很熟,他缓缓在床头坐了下来,手轻轻抬起,掖了掖被角又抚了抚我披散一枕的黑发。然后便再没有动静。只听见微微的呼吸。又过了好久。本以为他会就这样退出去的,可惜不是。轩辕翼一直坐在床头,一动都不动。谁能在睡觉的时候有人睁大眼睛盯着你你还会觉得自在舒服安稳的呢?反正我不能。所以,我忍不住腾的睁开眼睛,道:“你还不走?”床头呆坐的人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一个抽气身子不由的向后咧。然后才又醒悟过来,嘴角弯起一个浅笑:“你没睡着?”他脸上冷酷刚毅的神色象是被之前那暖暖的灯影酒香浸得柔软了许多,一张面庞在月光下显得俊美淡定。我翻身坐起来,倚着床道:“我若睡着了,现在又是谁在跟你讲话?你不会以为我在梦游吧?”他回以淡淡的口吻:“睡不着,在想羽的事情么?”我有些讶异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都知道了。”他的脸侧过去,目光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我呼出一口气,坦白地说:“我不知道。”“他从你离开后,心心念念的只是你,可是我能看出来,你……”他顿了一下,又说:“发生了这种事情,其实也不是谁的错,不过,你的一味逃避应该很伤他的心吧;可就是那样,他看到你时眉宇间仍有掩饰不住的柔情蜜意……这些年来,我明白了一件事情,爱情,是要两情相悦才能在一起。而他,或许只是单方面的付出……现在你想要离开,也许,对他而言不是一件坏事,毕竟,能让他彻底死心,帮他彻底摆脱心魔自然也算是桩幸事……”心里一阵酸一阵甜一阵苦,不知道是个什么味。我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又渐渐松开。低垂眼帘,无法言语。“不知道那些事是冥冥中注定,还是阴差阳错的巧合。不管怎样,”他忽然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我,语声温柔:“我只希望,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要勉强自己,不要违心;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让自己保持快乐,都要过得幸福……只要你幸福……”快乐,幸福。我突然觉得胸口很痛。一个如此霸道的人会说,只要你过的幸福。他们站在那里,或者说他们退到对岸,静静的说,只要你能幸福。而他们,就守候在那里,一直一直,从开始到现在。可能还会守候很久一段时间。也许到生命终结。他们用自己的伤痛负重宽容退让成全对岸的我的幸福快乐。而我呢?我做了什么?拼命按着胸口,那里,有阵阵的痛楚。膝盖曲起来,头埋在膝头上。我只觉得软弱无力。他宽大的手轻轻按在我肩上:“别担心,等你走后,羽的心情总是会慢慢平复的对不对?别担心……只要记得,记得一定要幸福!”他有力的手将我的脸温存的托起,轻轻俯过来,在我的额头印上了一个吻。不是强硬激烈霸道,而是清浅的像是蝶翼沾花一样的吻。“一切都会好起来。睡吧,晚安!”他放开我,起身退了出去。我怔怔的看着他离开,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切都会好起来么?好到什么程度?还能回去么?回到过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伤痛,没有阴霾,没有沧桑的眼神。回到那个英俊潇洒神采飞扬肆无忌惮玩闹说话的轩辕羽,回到那个沉静冷酷毫无顾忌霸气十足豪气冲天的轩辕翼么?我抬头,望着窗外夜空万里,朗朗皎月,眼睛有些迷蒙。我以为自己会哭,但实际上没有。咬咬牙,伸手扯了衣服换上,披着白狐斗篷,跨出了无暇宫。跟我走出了无暇宫,按照印象中的方向一路急奔。心随念动,几乎是脚不沾地在屋顶街巷飞驰!风声从耳旁呼啸而过,一切都像是浮云掠影……月光下,爵府已经矗立眼前。没有停顿,脚尖点地身子腾空,轻飘飘越过高墙,纵身飞上了屋檐。吸口气,朝那座院子飞去。我想,那里应该就是爵府的主卧室——他休息的地方。没有灯。屋子里空空的。人呢?正当疑惑中,一缕清音细转,随着晚风而来。掠过绵绵屋脊,我顺着声音一路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