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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当江水的发间第一次被今年的雪沾湿时,她才感觉到,冬天真的来了。她拍拍已经有些旧的棉服,走过家属小区狭道。江崇云在她初中毕业后换了房子,现在租的房子虽

    江水,叫你爸下来陪我们搓两把!隔壁的王阿姨倚在单元门口对提着菜篮回家的江水说。

    他还没回。江水呼出暖气,小声地说。王阿姨听不清,还凑近了让江水重复。她嘴边的劣质香烟味熏得江水不住的咳嗽,她又大声重复一边。

    行!诶对了,等会你爸回来了,让他来找我一下啊!

    好的,阿姨。

    江水向王玉梅点头笑了下,转身上楼梯回家。

    她知道,这个热心的邻居多半是又有什么远方亲戚了。

    王玉梅在江水背后,看着窈窕的背影,眼神复杂。这几年来,江崇云的工作渐渐有了起色,背靠着大公司,在他人眼里自然是不愁生活。即使是带着这个拖油瓶女儿,但好在江水看着乖巧,不是个来事的人。江崇云少时就生的帅气,年龄上去后平添几丝皱纹,却更有经年之后的成熟感。这样的情况,不仅引起了姑姑婆婆想张罗着为其续弦的心思。前几年江水还小,江崇云没有心思在成家上可以理解,但江水眼看着也上高中了,也该可以用点心思在别处了。

    她的表妹是个初中老师,不能生养,前年和丈夫离婚后,终于现在想通了要追求新家庭的了。如果江崇云同意的话,他们俩也不失为登对的夫妻。

    江水嘭地一声关上门,正端端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喝茶的江崇云险些呛死。他眼神迷茫,不知道让江水出去买菜,好端端地怎么就这样了。

    不管怎么样,江崇云同志决定赔笑脸。

    怎么了,谁把我们江水惹到了?

    没事。

    那我猜猜江崇云接过江水手上的菜,走向厨房。江水走到餐桌旁倒水喝。

    是出门摔了?没回应,只有哗哗地水声。

    江崇云鼻子轻哼,戏谑着缓缓道

    刚刚隔着门听见王阿姨的声音了

    倒水声停了。

    那就是了,江崇云在心里说。

    这热心肠的邻居多半又和江水提什么介绍阿姨、jiejie了。江崇云心里想着,江水年龄越大,脾气倒也见长。每次一听到这些事都是这样的。江崇云这些年的确有续弦的打算,不是爱火重燃,只是想找个人一起搭伴过日子罢了。一方面,江水长大了,父女两个一直都如此亲近,也会引起风言风语。

    另一方面,江崇云发现江水对他越来越奇怪。

    小的时候,江崇云可以欺骗自己,江水对他只是对父亲的依恋。但她的青春期来的让他猝不及防,少女就像疯长的藤蔓,茁壮而曼妙。动辄的发怒,撒娇,眼泪对这个单亲爸爸来说完全是反复无常和难以琢磨。他安静柔软的江水仿佛一日间当然无存。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小姑娘的初潮过后,这样的形式愈演愈烈。江崇云还记得他提出分房睡的那一天,江水的眼神简直像要杀了他。

    他从来不知道,平时乖巧的像只兔子一样的江水,竟然也可以有这么凶残的表情。小姑娘噙着泪,死死咬着嘴唇。而他只能狠狠心关上她房间的门。

    但是最终他们还是分床睡了,一直到现在。

    江崇云不是傻子,他也曾有过炙热的爱情,它发生的过于早了,很快就变成了灰烬,另外一半爱情的源头只比现在的江水大一点。江水的阴晴不定不是对父亲的撒娇,而是对爱人娇俏时的拉扯。江崇云试图以平和的方式略过,但是总是漏洞百出。

    而第三个江崇云想再婚的理由,是他也想回应江水,毫无保留。

    江水渴望什么,他就想给与什么,哪怕是自己。而哪天江水想明白后想离开,他也不会挽留。

    但他作为父亲,需要为江水考虑更多的东西。他们住在这里,岂有不听流言、不受其害的可能。万一哪一天露出马脚,他自己尚不足惜,但江水的一生将会就此结束。

    父女通jian,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江崇云就这样一边心绪杂乱,一边硬着头皮继续朝门外喊

    王阿姨有什么事吗?

    之后就没回音了,只有江水渐进的脚步。

    等他回神,江水以及站在他身后,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她一字一顿的说

    她叫你搓麻。

    今晚?

    我说你不在。

    哦,江崇云拉长了音调,你也知道她安的什么心了。

    江水闷声哼了一下,走进牵着江崇云一只没掌勺的手。柔软的手一边轻轻磨砂着他的,一边看着江崇云说

    我早就知道了。

    。。。

    啪,江崇云关了火,转身向江水。他的面色是要进行什么仪式,神情陡然变的严肃。他转身,反抓住江水的手。他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对江水认真地说

    我等会去找一下王阿姨,饭你自己先吃。

    然后他感到手中的另一只手像被冻住了一样,僵硬地挣脱了他的束缚。他看见小姑娘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其实大约只有一瞬间,他们就这样互相注视着,眼中是无尽的情绪,好似在纠缠、又好似在较劲。电光火石之间,江水就已经败下阵来。她对江崇云尴尬的笑,好像刚刚露出那种表情的不是她一般。

    好。

    然后她飞快地舀出菜,离开了厨房。

    江水!江崇云一看不对,赶忙追了出去。

    江水坐在餐桌前,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饭,一言不发。无论江崇云说什么,江水都不搭理他。   江崇云费了一身力气,最后他坐在江水面前,声音有些沉重。

    江水,你长大了。爸爸也想让家里试试开启新阶段。

    我不需要。

    但是我需要江崇云呼出一口浊气,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

    回应他的是江水冲进房间里的摔门声。

    在江崇云看不到的眼睛里,泪水差点就要溢出。江崇云从来没有同意过左邻右舍的介绍,为什么今天会这么轻易地同意了。

    她抱着被子告诉自己,要成熟点。

    江崇云回到家的时候,江水不在客厅。家里昏黄的灯光给江崇云的眼睛蒙了层雾,让他喝了酒后本就有些迷离的视线变得更加迷蒙。他回想起刚刚王玉梅的尖笑,女人大红的嘴唇和说不上是刻不刻意的温柔体贴,感觉身上刚脱的一层鸡皮疙瘩又密密麻麻起了一层。

    他有点后悔,今天为了这件突发奇想的事和江水闹不愉快是在不太值。

    他看向身边紧闭的房门,江水多半已经睡着了。

    江崇云看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厨房和冰箱里看起来动也没动的饭菜,眼前浮现出江水一个人收拾碗筷的样子。

    生气归生气,居然还跑出来收拾东西。

    江崇云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却不敢去找江水。他是为了割断江水的感情,虽然简单粗暴,但是这是他能想到最直接的办法了。小女孩的恋父情节,想来去得也快。等她进入了大学,真正看到了大千世界,这样的依恋就会渐渐被稀释。经年过后,想起时不过是一笑带过罢了。

    他即使是江水的父亲,也只能当她的过客,不过是陪她走远点罢了。

    江崇云硬着心肠,洗了澡,倒在床上。

    但直到酒劲过去,夜色深沉,他心里都还是江水摔门的身影。

    妈的,老子真是cao碎了心。他暗骂道。

    江崇云蹑手蹑脚地走到江水卧室门口,他一边暗骂自己没有定力,一边又急于看到门后的江水。

    当他被午夜的冷气铺了一脸的时候,江崇云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江水的房间就像一旺冰潭,激得江崇云一颤。他看到江水在她的床上缩成一团,脸上借着月色还能反光,显是哭着入睡的。他不知道江水房里的暖气什么时候停的,但江水显然没有告诉他的打算。

    记忆仿佛回到了江水4岁那年,他下班回家,就看到高烧的江水。

    江崇云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冲出去了。他一把抱起缩成一团的江水,在江水睁眼正欲尖叫的时候抢先一步说

    江水,是爸爸。

    然后他不顾江水挣脱,把她抱到了自己的床上。

    江崇云的身边,江水不住地发抖。江水冰凉的脚抵着他温暖的小腿,一下下得蹭着,还想往他两腿间挤。

    他也依她,两手把她拉近,让两人的腿挨在一起,互相磨蹭。江崇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腿上突然绷紧,然后轻轻放下的肌rou,江水接受了他。夜色中,他只看得到月光印出江水的轮廓和曲线,暧昧而清冷。

    江水背对着他,身上香皂的味道充斥着江崇云的鼻腔。父女两人用的是同一款香皂,但是江崇云从来没有想过,香皂居然能被人用成这样的香味。

    江水

    江水不理他。

    江崇云心一横,继续说下去

    你不能这样

    你转过来,我知道你听得见。

    眼前的人没有转过来。

    她在等待,她在赌。

    江崇云得不到回音,只有江水在他腿间轻轻地动作。他刚刚下去的酒气突然又上来了,让他心神不宁,心火仿佛燃不尽一般,吞噬着江崇云的耐心。

    他一把搂住眼前的人,凑在她耳边,潮湿温暖呼吸喷洒在江水的耳廓上,还带着一丝未醒的酒气。他们贴的很近,近到心跳和脉动都能互相感知。他感觉江水冰凉的身体,于是把她拢得更紧。

    你没带助听器,那我就这样告诉你。

    江水,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在冰窖里睡觉,然后报复我的。

    他感觉到江水在抖,伴随着啜泣的声音。但他没有停下。

    江水,你不喜欢爸爸再婚,我就不去。

    你只需要告诉我,我都会照做的。

    你别这样

    接下来的话,江崇云没能说出口。江水透着月光和模糊的泪眼,精准地找到了他的嘴唇。

    他的第一反应是,小姑娘还挺聪明,这都能找准。

    江水心都要跳出来了,她颤抖着,学着印象中片子里的样子轻轻吻着江崇云的薄唇,江崇云没有制止、一把推开、或者打她一耳光。他的嘴边还有胡渣,扎得她有点痒,她就报复地啃咬。江崇云没有任何反应,这让她有些挫败,她试着撬开江崇云的嘴。

    她被推开了。

    眼前是江崇云的脸,一张和她有几分相似,但是更成熟、英气的脸,面无表情,甚至称得上有些僵硬。他的眼中仿佛一汪水,在月色中深不见底。她闭上眼睛,挤尽眼眶中最后一点眼泪,闭上眼睛等待处刑。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江崇云双眼通红,眼中交织着复杂的感情。

    然后,她被包裹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耳朵被轻轻咬住,湿热的舌头在舔吻她的耳廓,弄得她不住颤抖。她听到低哑的声音轻轻地叹息,贴在耳朵边送出热风,击在她的灵魂上。

    小姑娘,这样的才叫吻。

    然后她被敲开了唇舌,深深地吻住,江崇云将她拉的很近,仿佛这是什么失而复得的遗世珍宝。这甚至不能被叫做吻,只是江崇云单方面的掠夺。他发疯似的和江水的唇舌纠缠着,粗糙温暖的手却托着她的后颈,温柔地抚摸,不断地加深这个吻。另一只手抱着她细软的腰肢,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两人贴在一起,互相磨蹭着,似乎要把这些年欠的债都在此刻补回来。

    等江水几乎溺毙在这个吻里时,江崇云放开了她。江水大口呼吸着氧气,江崇云正欲说什么,便看到江水又压了过来。

    江水学着他的样子,蜻蜓点水般得吻他。借着月光,他看见江水笑的艳丽,向他一次一次靠近,柔软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无意识地摸着。她像是个食髓知味的孩子,而他却仿佛望见了面前无尽的深渊,深渊尽头是他为人父的可悲尊严。

    他没有做更深一步的事,他只想知道明天怎么给江水一个交代。江水感觉到了他的分心,停下了亲吻,定定地看着他。

    爸爸,就今晚。

    她知道他在怕什么,所以她愿意亲手掐灭这段关系。

    回应她的是江崇云的沉默。他没有回答江水,只是轻轻描摹她脸颊的轮廓,在颌骨沿上满满的蹭着。她也看到了父亲的眼睛,定定的,眼里尽是汹涌的爱意。

    好,我知道了,睡吧。

    后来,江水就这样倒在他的胸口,睡着了。江崇云紧紧抱着她,忍着早就肆意生长的欲望,凑在她耳朵边轻轻地说。

    行了,以后听你的,绝对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