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雪中暖
雪中暖
接近期考,课业繁重,要交的作品多,几乎每天放学都要留校赶工。为了节省开销,树开始不吃午餐,晚餐也是能省则省,常常挨饿。 天气转冷,许多同学都感冒了,很不幸,她也赶上这波流行。拖着病体撑了一整天,她觉得头好重,眼睛也快睁不开,回到房间,沾到床铺倒头就睡。 晚间十点多,承风回来,发现了自己房间的异状,床上被子鼓起,他走过去将被子微微掀起,里睡了个女孩,被窝里的温度异常的高看着树熟睡的模样,承风没有叫她,便去洗澡了 手机铃声响起,树昏昏沉沉的,摸索半天才接起电话,「喂杜阿姨!嗯妳也没有联络到我mama吗他们不住那个地址?我不知道她没有说嗯好不会已经很谢谢妳了对不起让妳麻烦谢谢嗯掰掰」 「咳咳呜」将身子蜷缩进被子里,身体不舒服又接到坏消息,树忍不住痛哭了起来,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棉被被撑高起来,承风侧卧注视她的背,静静的听着她哭。她还发着烧,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早上起来,头好昏,人还有点飘飘然,额头沉甸甸的感觉有块异物,梨树伸手摸了摸,很意外多了一块退烧贴布谁来过了吗?下床摸黑走进浴室,开启灯光,她呆了呆看着台子上的刮胡刀、刮胡水男士洗面露牙刷是有一支,但不是她惯用的那支。 环顾浴间里的摆设、物品,怎么耳目一新,冷色系毛巾,还挂了件男性长裤懵了半晌,她慢慢惊醒过来,「啊糟糕我该不会是昏了头,走错房间了?」所以这里是二楼? 这时,半掩的浴间门被推开,男人走了进来,掀开马桶盖,拉开裤裆,一阵哗啦啦 「咿呀!」树盯着男人胯下水柱半晌,才霎时想起什么,赶忙用手蒙起眼睛。 承风一手扶在胯下位置,一手扶在墙上,舒爽解放,睡眼惺忪的往女孩方向看了看,唇角勾起顽皮笑容。 唰啦啦,冲水声,他上完厕所就出去了,又倒回床上睡觉。 他没洗手!树的目光穿过指缝,惊愕注视着男人离开。男生尿尿原来都不洗手!也不用卫生纸擦!为了这件事,她竟站在浴厕里纠结了好久。 纠结了好一会儿,树终于再度清醒,赶紧离开浴厕收拾书包回自己房间去临走前不忘探头看了看床上,男人依旧睡靠右侧,保留了她原本睡觉的位置两人昨晚睡的是同一条被子。 表面上尴尬,树其实内心是有些窃喜的承风长得也算帅的,而且自信又阳光。误入他的领地,又占了他的床,没把自己撵出去,表示好感度还算可以吧? 课堂上,老师公布了参与艺花齐放展览的人员名单,不少同学高兴的欢呼尖叫起来。 「啊啊!梨子果然选上了!齁~人家只是候补啦!」琬妗两手抱住树,下巴靠在她肩膀上撒娇哀号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朋友的反应:「妳包公啊!选上了还能这么平淡!」 听见参展要租借服装和定制相关用品所需要的费用后,树铁着一张脸,根本开心不起来。 深夜,承风的房门半开,他在桌前打电脑,忽闻楼道传来脚步声和女孩讲电话,声音透着焦虑,不久一个身影穿过楼梯间往楼下去,「我能现在就去找你吗?我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承风好奇的跟了过去 隔着落地玻璃,女孩披了件外套蹲在屋外与花廊连接的屋檐下,焦急地打着电话,在拨完最后一次电话便抱着膝盖把头埋起来在寒凉夜晚中窝着不动。 她听见玻璃门推开,和轻微脚步声,抬起头,看见承风走来,递上一杯热饮:「喏。」 两手捧着冒着白烟的杯子,树酸楚的内心涌出一股感动。男人也在她身旁靠着墙蹲下 「我爸爸mama不要我了」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但树心太痛了,满溢的情绪让她忍不在道出心事 「他们说爸爸生病,要去国外治疗我好几天都找不到人」由于太过担心,她联系到父母在国外同区的友人,间接得知他们已经搬离:「我爸爸mama的朋友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去哪了结果我才知道他们离婚了房子也是拿去抵跟亲戚借的债。」一切都像场骗局!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父母遗弃了,说着说着声音严重哽咽。 承风没有表达任何想法,只是温柔的勾住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尽情大哭一场。 生活费彻底断了,树应征了几个打工,时间都无法配合她变化很大的课业;好不容易得到在艺花齐放展出的机会也面临放弃。 阴沉的早晨,承风下楼进到饭厅,只见餐桌椅收拾的干净整齐,他拉开椅子坐下,随口问:「树呢?」自从树来了以后,早晨的餐厅不曾这么冷清过,总能听见她和厨子玛菲聊着生活趣事的声音。 「脚踏车坏了,树早早出门去学校了,还说这阵子活动忙不要再弄她的早餐跟晚餐。」 「那她吃什么?」 「她说会自己解决。」玛菲将少爷的餐点端上桌。 承风意味不明的发了声笑:「妳信她?」 「呃?有问题吗?」玛菲困惑。 餐后,承风上到三楼,看见房门闭合不全卡了一半,不禁想笑,树匆匆忙忙出去,门上锁了,门板却没关好,锁根本没起作用。他推门进去,房内呈现简单整洁的模样,除了多了一些私人物品,和空着无人用时差不多没太大变化,确认毫无异状承风就要下来,无意间扫到书桌上一列「休学申请书」的字样让他止步,旁边还放了一张期限在即的展览物件申请表,和满满红字的期考成绩单。 这几天树都在学校待到很晚,透过学长帮忙,她终于找到一份兼差,帮忙管理电脑教室,还可以利用空档赶画作,只不过,时薪很低。 饿了整天,下班后她买了个面包,在路边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起来 一台银色轿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树认为对方或许是要路边停车,于是向后挪动几步。 漆黑的车窗却降下来 「嘿,树!」承风在驾驶座上喊她。 「承承风哥」她吓了一跳,这么巧在车站遇到。 「妳要回家了吧?一起?」 树还没及回应,承风已经从车内推开副驾驶座的门,她只好上车。 「妳怎么在等公车?没叫大东来接?」 「嗯因为」树结巴了半天,努力挤出理由:「我最近在电脑教室帮忙,下课时间不固定,不好约搭公车比较方便。」 「学校又不远,大东开外环道路,十几分钟就到了妳走到车站、再等车,整个车程加上,下车走回家都不止了!」 「多一次车趟,就增加消耗,搭公车比较省油,也省车钱」树搬出环保教育那一套。 「大东是固定司机,妳不坐车,每个月薪水照算。」 树低下头,这才说出实话:「人是你们请的,钱都是你们出的你们愿意让我借住,帮我这么多,不应再白用」她也是经过这次的事才知道家里根本没有给景家半点好处,没想到父亲还有这样情谊深厚的朋友。 看她陷入愁云惨雾的样子,承风转开话题:「不要再餐餐吃面包了。」 「呃,我没有啦!」 「那这是什么?」他手指轻抠起女孩残留脸颊的人造奶油酱。 「咦咦!」竟然这样挂了整路!太丢脸了! 停车入库,下车前,承风翻找了下皮夹,把一张卡片给她,「每个月的额度把它用掉,不然也浪费。」 眼前卡片闪亮亮、镶金包银般的材质,树以为是信用卡的副卡,一阵激动:「不行!我不能拿你这个东西!」 「这是我朋友公司给特别会友的福礼卡,跟很多商店都有合作。我又不用,它有期限的,过期就不能用了,很浪费。」承风再次把卡片拿近,「妳就放心用吧!」 树小心伸手,慎重的接下卡片,双眼已感动的闪闪发亮:「谢谢我我以后会还你的。」 承风拍拍她的头,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