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错
对错
傅长勋的书房坐落在一楼,很大的一个落地窗,隔着玻璃安静却敞亮。每每午分,太阳精准地投在书桌上方的墙壁,将挂着的牌匾照得越发黑白分明。 明德修身。 小的时候,他就常常被罚跪在这四个大字之下。 我希望你明白,你损失的不是一星半点。不是一块土地、一笔投资,而是你的时间、选择和与你有关的所有和利益相关的东西。 他都明白。 傅时景抬眼,午后的阳光斜斜落下,傅长勋背着手坐在椅子上,神色看不分明。 傅知遇的事情你是亲手解决的。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 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是傅长勋最器重的子孙之一,是傅行东倾注心血扶持的胞弟,是傅家的另一把交椅,是整个容光的负责人。 铤而走险、不懂择优而选。 这不是傅长勋想看到的。 明明有了那样的前车之鉴。 因为我和小七不一样。 墨黑的瞳孔如出一辙,商人与生俱来的精明和算计。 傅长勋本认为,他做错了。 他将自己很大的一个筹码当做游戏抛出去,没能达到最优目标,所以错了。 可此时此刻,听着他简短的陈述,直视着他意气风发的面容,和那双和他父亲、兄长一模一样的眼睛。 或许。 罢了,罢了。 傅长勋叹口气,让他滚。 * 确实是不一样的。 电话那头的傅行东并不意外,他摩挲着手上还带温度的打印纸。密密麻麻的条例和要求,再往下便是眼花缭乱的数字。 他抽过钢笔,签下姓名。 他有他的责任,但也有他的自由。小七做不到自保,更别说保护他想要的。可傅时景可以,他也做得到。 傅时景作为接班人被培养了那么多年,从畏畏不堪的树苗成长为盘踞一方的参天大树,谁也抓不住他的枝叶,反而要倚赖他而生。 当一个人足够强大,其他的事物充其量也只是锦上添花。 如果,他连选择这朵花、呵护这朵花的权力都没有,只能说明他的失败。 我想,他走到玻璃前,垂眼即是数不清的摩天大楼。人如蝼蚁,楼如阻碍,影影绰绰,困在其中。 这也是您想看到的。 * 饭局散了后,傅行东负责把老人家送回去。陈萃替姜老拿着外套,叮嘱着他注意身体。 谢谢。她轻声说。 姜开志只笑,鱼尾纹绽开褶皱。 是小五的福气。 陈萃不可置否。 看着黑色的车身消失在远处,负责接送她的司机还没到,傅时景和初晚在一旁陪她等着。 她抓了抓小姑娘的胳膊,太单薄了。 已经快要入秋,几斤几两的rou藏在薄薄的纱裙下,仿佛风一吹就要消散。 初晚吐吐舌头,上镜需要。 你啊。她又看向傅时景,却只是叹口气,什么也没说。 司机很快停摆,傅时景替她拉开车门。 在要关上的那一刻,陈萃突然叫住他。 小五。 女人终究还是有些年纪,一天的忙碌让她看起来略显疲态。 傅时景应了一声,静静听着。 在尽责的条件下做你想做的,她说。 你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