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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回家



    阿祁,吾弟。想来这信到你手上的时候已是除夕吧?你我又长了一岁,也足足分别了一年有余,我在这一切都好,勿要担心。他待我很好,平日里也多让我,对我很是包容

    我已收到你的信了,可惜你托人给我带的东西在路上丢了。孩子如何了?我想必是好看的!一直忘说了,你去我那屋里,那好像放着几匹花色不错的罗具体的我也不记得,前几日才想起来。也不知样式在帝京那还可否时兴你且拿去给孩子做夏衣吧,穿着是舒服的。

    你可知道么?我真是欢喜极了,方才上官先生说我已怀有身孕。我们都是又惊又喜,应仲卓不断地追着问是真是假得亏你没瞧见,不然又有你打趣的时候了。我什么也不懂,迷迷糊糊地便被下人搀着回了屋子。我想,若怀的是个小郎君,便按着我们从前说得,你我便做个亲家!你可不许赖啊若是个小娘子,那孩子们也会像我们一样的好。不过算来,她们也是表姊妹呢!

    听闻有孕之人是嗜睡的,可我倒是精神!我叫了嬷嬷教我做些小衣裳,等会了,先给小静女送去!也不知你们是怎么想得,给孩子起了这样的小名,也不怕人笑话!我猜是阿祁取得,有些他的风格。我想你们了

    方才我听见上官先生同他说我身子不好,稍有不慎这孩子阿祁,我有些怕了

    阿娴,他今日又去那了我你知道我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可那人毕竟是应后身边的婢子我驱不得,孩子也离不得她。我知道他与那婢子并没有什么,可你说为何死去的人要叫活人受罪呢?这几日夜夜梦见你我从前玩闹的场景,那时的我很快活。嬷嬷说,佛会为我寻个如意郎君可我已不知何为如意

    阿耶我瞧见您的信了。这信我写了好久,只因提笔好些字被晕染开了,看不清。阿耶,人皆有爱恨嗔痴,七情六欲对么?那么因此而犯的错可以被原谅吗?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这道理我明白太晚,如今我已有些悔了。

    阿弟我的孩子没了。

    别写了,别再写了!

    啊!

    李嬷嬷几人冲了进来,看见孙粲喘着气坐起,额前的发被汗水濡湿。她突然掀了被子,怔怔看着那平坦的小腹。

    梦里那下坠的疼痛感实在太真实了。

    夫人,夫人可是做了什么可怖的梦吗?李嬷嬷披着件外衣,温暖的手抚去她额上的冷汗,梦都是假的,假的东西没什么好怕的对不对?奴陪着您呢,您别怕,啊!

    李嬷嬷扶着她躺下,掖好被子,哼着孙粲幼时常听的眠歌。

    她太困了,往李嬷嬷那又挪了挪,半睡半醒道:嬷嬷别走,嬷嬷别走。

    奴不走,奴在呢!夫人睡吧,睡醒了,外头也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是的,又是新的一天,梦里如何便让它过去吧,那不过是场梦!

    谢娴来得时候孙粲恰好将插好的瓶子叫人摆上。

    怎得病怏怏的可是哪不舒服么?方才路上还碰见孙咳咳,笋!农户运了一车呢,这时候的笋也是好吃的。她将带的食盒打开,里头是孙粲与她爱吃的点心。

    我家新来的厨子!做得东西嘛,你吃吃看,保准你喜欢!

    块块糕点做成了各类花的模样,样子是好看的。

    孙粲犹豫着要挑哪块。

    那谢娴笑道:都是给你带的,你尽管吃就是!我又不和你抢这些我在家都吃腻啦!

    你倒是自在啊!是了,不知你听说了没。孙粲转了转眼珠子,轻笑一声道:帝京里有户人家,养了一只猫儿。那猫儿好凶,最喜欢挑人睡了,夜深了。翻墙爬土地找着邻家几户人养的猫打架!它厉害,常常打得别家猫儿掉毛流血。

    谢娴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不由诧异地看着孙粲,却见她微笑着摇头,别急,别急!却说有一日,有家小娘子养得白猫被挠破了肚子,浑身上下伤了好几处。她心疼坏了,却拿那该死的猫儿没办法!谁料第二天晚上,那好斗的猫儿又出了去,这次抓的是只黑猫。这边打的起劲呢,突然来了一竹竿子狠狠打在那又抓又咬的猫身上!那猫吓死了,呲溜地蹿回了家,缩在角落是动也不敢动。

    孙粲还没说完,便笑了。谢娴又羞又臊,红着脸嗔道:我就知道你编排我呢,从小到大,一肚子的坏水儿!

    你说这打猫的是谁?还就是孙粲的好阿弟孙祁么!至于这缘由也十分简单,被抓伤的就是谢娴的猫。

    所谓日不说人,夜不说鬼。

    两人正笑闹扭成一块儿,忽的见着那打猫的也来了。

    孙粲扑哧地又笑了,歪着头问:身子可好了?那天冻了一夜有吧,被打的猫儿现在如何了?

    孙祁一脸镇定道:阿姊又听谁胡说呢,什么猫儿?我夜里是出不去的,哪里还打得了猫儿哩!说完瞄了眼谢娴,又极快地转了回来。

    好,是我听差了!想来这样的蠢事你是干不出来的对吗?今儿怎得这样凑巧,全来找我玩?

    阿姊可别再打趣我了,我今日来是有事说的。那日在这同你用了膳,归家时阿耶便已在我屋里。他要我告诉你,回家住!家里到底怎样还是比这地方好的,且住着大家也放心。丞相那也打过招呼了,在应姊夫回来前,你住多久都无妨!

    孙粲生生地被这句姊夫给吓到了,不由哆嗦了一下,担忧道:可瞧过大夫了没,这风寒怎会伤脑子?

    你是他的阿姊,应家二郎又是你丈夫郎君,他不叫姊夫叫什么?谢娴因方才的事情逗她,一时也忘了同孙祁的不自在,人家倒是真情实意,你还觉得他伤了脑子!瞧你这阿姊做得有多坏。

    就是,坏极了!孙祁在边上附和,又往谢娴那挪了挪。

    你们如今是一个鼻孔出气,我说不过你们。

    孙祁见状赔笑道:不过是同阿姊开个玩笑,好了!阿姊先说要不要回去吧?但凡点个头,我即刻叫人把东西搬了。

    过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在准备了,无论如何都要把孙粲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