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篇 第二章

    1

    世态艰难，顾思北深深意识到了这一点。

    像包容这种辩题，秦明竟然能够赢过他，他真是不敢想象。

    一单眼皮人戴上眼镜后变得人模狗样的，就把新评委们给迷得五迷三道的，切，什么玩意儿？

    早就说不要换评委不要换评委，三五中办比赛的人非要遵循民主的原则，让想当的人都上去当一次，再这样，他也没什么比赛的兴趣了。

    那帮女生还管这叫阴鸷的斯文败类，草，傻逼吧？

    去你妈的饺子吧，老子再也不吃了！

    顾思北在前面踱着步，看到块白色的鹅卵石在他脚前，一时间越看越像块饺子，越看越不想见到，一时怒极，用力用脚跟将石子往后一踢，踹起一层灰尘，正落到身后行走的秦任鞋上。

    就这样还自诩成熟稳重？秦任看着他北哥的背影一笑。

    他确实没想到这次秦明会打包容这个辩题，探讨文中饺子所象征的隐喻，实在不像他一贯的风格，而且竟然发挥得不错。

    但是倒是非常迎合女生评委们的口味，比起辩论阴沉的犯罪手法来说。

    明知道饺子里有安眠药，却还是吃了下去，这或许是一个女人对孩子最大的包容了。

    她明明知道儿子经常逃课、打人，却还是吃下了儿子亲手包有的有安眠药的饺子，其后，被一刀刀分尸在房子里。

    这样愚蠢的包容究竟该不该要？

    秦明说人们往往是不要的，但对于这个从小孤身、丈夫早逝、儿子不成器的女人来说，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她也到死都不知道她儿子究竟有多恨她，她仍旧沉浸在自我感动里。

    那么，生活里，如果一个人想不面世、沉浸在自我感动里，她是不是就可以去做愚蠢的包容？

    当时顾思北实在是不知道这样一个逃避现实生活的问句为什么会获得一众女生的掌声，自然更不懂之后的一系列夸赞是什么意思了。

    秦明同学，你真的很懂这种逃避生活的心理诶！

    我觉得你说得很赞诶，像我们女生中间，有些时候选择去包容别人的过分的行为，其实是想感动一下自己，让自己相信这段关系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一定会有盼头。

    在这样局势一边倒的情况下，顾思北如果还继续说这样一点意义都没有，评委根本不会听他的。

    哥！秦任跳起来，勉强勾到顾思北的脖颈:今天咱们别直接回家啦，先去打篮球吧！

    行叭，我正好烦。

    两人一起坐了439路，准备去往南山体育场。

    2

    虽然赢了，但是宋眠今天的秦明实在是与以往不同，他以前从来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绝对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什么该不该去包容。

    他每次都是带入自己的人生经历去进行文学辩论，虽然这种方式在技巧上十分简单，但好歹是真实的。

    然而今天的秦明，却让他看不透了。

    老秦，你为什么不选择跟顾思北一样，通过作案方式，辩论其中的人性啊？宋眠将心中的疑惑一口问了出来。

    秦明却不回答，只是递了个耳机过来，问他听不听歌。

    宋眠接过，将耳机插进了左耳里，留下右耳听秦明说话。

    秦明在有些哀伤的纯音乐旋律中缓缓开口:因为想mama了。

    秦明的眼神有些飘远:当时mama明知道爸爸不会回来了，却还是安静地接受了，她放了爸爸走。她说她绝望了，所以就做出了愚蠢的包容，任他去找另一个女人。

    有烟吗？给我根烟。秦明伸出手，却被宋眠轻轻敲了下脑袋:好学生不要学我！

    秦明笑笑，还是抽了一根夹在手里，却没有点燃:可是她这包容却并不能长久，她还是太想爸爸了，不顾一切地去找他，没看清路况，出了车祸

    秦明靠在北城南站的广告牌上叹了口气。

    宋眠似乎明白了，比起讨论与那个女人有关的安眠药，秦明更愿意通过辩论怀念mama。

    宋眠不敢伸左手，怕弄掉耳机，于是只好用右手揉了揉秦明的头发，这个动作看起来很像比了很大一个半心。

    今天有被你感动到哦！突然温馨起来，都不像我们老秦往日狠厉的风格了！宋眠揶揄起秦明来。

    一向长相普通的宋眠同学，近日却频繁收到道歉这样的变相告白信，都让我不敢相信我对他长相的判断了。秦明也揶揄起宋眠来，只不过言辞比宋眠更锋利。

    你想多了老秦。

    这广告牌确实靠着舒服，尤其是在冬日的晚上。广告牌的灯光一亮起来，感觉自己被照亮了。终于知道秦明拉过宋眠的胳膊，将那支没抽的烟重新放回了宋眠手上的烟盒里: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一个人靠在这很久了。

    3

    你还在人间吗？秦任弯腰凑到顾思北的眼前，笑着问他。

    顾思北瞪大眼睛，猛地向下撞了一下秦任的额头:当然不在啦！声音发颤，假装自己是一只死不瞑目的鬼。

    草！秦任捂了一下自己被撞的额头:赢我赢爽了是吧！

    当然！顾思北得意地昂了下头，刚才自己打得特别猛，秦任这小崽子都不敢抢球了。

    说认真的，新的辩论题目已经出来了，这次的评委还是女生，题材是她们热衷的仙侠文，名字叫。是个几生几世的故事。秦任正色道。

    我去，我不想参加了，我对女生文学不感兴趣啊。顾思北有些头大。

    这次辩论赛加入了新形式。因为女生们喜欢戏剧，所以呢，他们希望你在辩论的时候，有人能在舞台上表演出你设想的几个情景。表演的分数 辩论的分数，才是总分。秦任说出了新的比赛规则。

    宋眠他们接受了吗？

    接受了，宋眠挺喜欢戏剧表演的。

    唉顾思北一副精力完全透支的样子:秦任，你想演吗？

    嗯......只要你想辩论，我就会支持你。秦任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