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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鼓作气推开门——漆黑一片,走廊灯光斜照进去,只看得大敞的窗户,白色窗帘鼓动。

    人不见了。

    就着一点光,我疾步走到窗边,俯看下去,是一片草坪,左右望,黑黢黢,没有人影。

    忽然,身后的光熄了,门咔哒落了锁,静悄悄里,两道呼吸深深浅浅交缠。

    星星月亮没有踪影,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伸手摸索,一不留神脚下踢翻什么,“嗤”,那笑声明明就在我耳边,去抓,却什么也没有。

    我立在原地,双手握拳。

    猛兽不着急扑杀他的猎物,他想先好好戏弄一番,就用他尖利的爪子,将猎物拨到一边后,暗中欣赏猎物惊慌失措的模样,最后才心满意足地,大发慈悲地扑上去轻轻一咬,了结这个可怜的小家伙。

    金属敲击金属的声音规律地响起,非常欢快的调子。

    我闭眼问:“你想干什么?”激怒他实在不是明智的举动,可我不想陪他玩无聊的猫鼠游戏。

    那调子一直响着,不知从哪里传来,他说:“本来什么都不想干,不过是灯坏了,现在,你倒是提醒我了。”

    下一秒,我被扑倒在地毯,冰凉的手攀上脖子,曾经在老宅保护我的躯体,此刻沉沉压着我。

    周朗单手撑地,把唇贴紧我脖子另一侧暴露出来的动脉,虎牙刺穿般咬下去,没使劲儿,宛如猫科动物同伙伴亲昵玩耍:“干你也不是不行。”

    我没有挣扎,仍由他啃咬我的脖子,眼睛盯着头顶根本看不见的天花板。

    他的吻愈来愈往下,风大,吹在裸露的皮肤上,泛起鸡皮疙瘩,他一愣,猛地把我的衣襟往两边一扯,扣子颗颗崩开,他拥抱我,炙热的胸膛与我相贴,着急地吻我的唇,想把舌尖送进去:“嫌我恶心?”

    他沿着唇上的伤口,又咬了一次,我故意吃痛松开牙,等他的舌尖钻进来,缠上我的时,我狠狠一咬。

    周朗是个变态,他不仅没有缩回去,反而越钻越深,我的舌被吮进他口中,火热粗粝的舌面刮过,明明做着亲密的事,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下身干涩极了,他的指在里面搅弄,我反射性咬住。

    这似乎取悦了他,他大发慈悲地停手,拇指爬上去,轻轻揉捏那粒凸起。

    胃酸涌上来,我紧紧锁眉:“让我起来,我要吐。”

    周朗的手,唇一齐顿住,他慢慢抬起头颅,居高临下俯视我,他现在肯定恨不得杀了我,而我居然在这种关头笑出声。

    他也笑了,一只手用力掐着我的脖子,一只手把我的裤子褪到膝窝。

    双腿被折叠到胸前,双重压迫下,我渐渐喘不上气,双手揪住地毯。

    熟悉而温热的手指重新插进去,比刚才粗暴太多,我疼得想昂头喘气,却被一次次按回坚硬的地板。

    三根手指,飞速地尽进尽出。

    在这种接近死亡的痛苦中,我好像看见了阿森,他站在桃花镇油菜花田旁的小河边,背着我们拾荒的家伙事儿,风吹乱了他的发,他笑着朝我张开手臂:“眠眠,来,到我这里来。”

    周朗的手指捣得很深,没有一点温情可言,下身有了一点湿润,不是动情,是鲜血,guntang粘稠,有点像钢铁厂里烧得红通通的钢水。

    我怀疑我要死了,我想着死了也好,可阿森怎么办,他还在等我,他在等我回去找他,我们还没在乡下盖一所大房子,我怎么能先死呢。

    我到底太软弱,想到这里,我哭了,眼泪似乎也受不了这痛苦般争相从眼眶出逃,有的藏进鬓角,有的背叛我,溅到周朗手背,暴露我的软弱。

    “这就怕得哭了?”

    周朗从我身上抽离,我得了呼吸的机会,立刻咳嗽着大口吸气,眼泪更止不住了,灯偏偏这时好了,滋啦一下,亮起来,照亮我的狼狈。

    周朗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睥睨我,眼神晦暗,头上的伤口已然裂开,血顺着他的下颌角流下,嘴唇亲得水亮也掩盖不住苍白。

    一场大战,谁也没占到便宜。

    我的阿Q精神简直发挥到极致。

    喉咙火辣辣,我忍着疼把衣服穿好,拉链拉到最高,遮住痕迹,我说:“你流血了,我替你把医生叫来。”

    因为缺氧,我的手脚还在发颤,头也很晕很涨,与他错身而过时,他一把抓住我,力道比刚刚掐我小了不少,他疑惑地回头:“你是不是有病?”

    我想笑,两个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敌人,灯一亮,衣服一拉,又变成兄友弟恭的好兄妹,一点也不相干似的。

    我冷静回头:“伤害我的是你,不是大哥。”

    周朗哼笑,十分不屑:“你觉得他对你好?”

    我望着他眼睛,没有说话。

    “他对你好,那为什么不救你,而去救别的女人。”

    “因为那是大嫂,不是什么别的女人。”

    我的喉咙每说一句话,就像有磨砂纸擦过,而周朗,血一滴滴流下,我们两个人僵持着,互相折磨。

    “还真会自我安慰。”他耸耸肩,放开我的手。

    灯光就像是休战号角,我没想到这么简单就逃出来,走廊的灯更刺眼,一个眩晕,我差点晕倒。

    去服务台叫来医生,那小护士看我脸色惨白,以为我劳累过度,好心地叫我去休息。

    我道了谢,乘电梯往外走,走到公用电话厅,摸摸口袋,没有钱,就算有钱,我能打给谁,谁又能来接我走呢?

    没有人。

    没有人。

    我抱臂慢慢蹲下去,用力咬着虎口,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劫后余生的眼泪汹涌而出,我那一刻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原来,周朗想杀掉我这么简单,就像他在那片森林里,他甚至不用高尔夫球杆,他只需要一双手,握住我的脖子,慢慢缩紧。

    这就足够了。

    我真正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场游戏,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悄无声息杀了我。

    然而显而易见的是,比起杀了我,他更享受玩弄我的感觉,还能有什么比掌握一个仇人的命运更叫人得意的事呢。

    冬风吹过来,面上冰凉一片,抬头,乌云沉沉,长而亮的医院过道成为噩梦前奏,我不敢靠近,在电话亭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被院墙外小商贩叫卖的声音吵醒,香雾袅袅,飘来香气,是我爱吃的梅花糕,我浑身一团热气,却还觉得冷,彻骨的冷。

    我发烧了。

    以往发烧,都是阿森照顾我,喂我姜汤和药,钻进被我抱着我,给我发汗,黏黏腻腻的,他一点也不嫌弃,哪怕我好了,也要耍赖腻在他怀中。

    现在,没人能来帮我。

    我衣衫单薄,歪倒在冰天雪地,恍惚间,有人喊我,声音忽近忽远,忽大忽小,像泡在水里,散不开。

    “希希。”

    “眠眠。”

    到底是谁?

    “希希。”

    “眠眠。”

    我到底是周希,还是眠眠。

    那人把我抱在怀里,我终于听清了,他温柔而急切地唤我——“希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