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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景色从太阳高挂到一片漆黑,两个躁动的年轻人才停下来,摇晃的木床终于不再发出老者般的嘎吱叹息。

    树林里的夜晚格外地漆黑,房间里没开灯,孙景辰虚脱地趴在贺易的胸口处,两个人相贴得毫无缝隙,亲密无间。

    贺易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梳着孙景辰的发,他太喜欢这样的感觉了,好像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一样,没有别的束缚来阻碍他们。

    孙景辰闭着眼,将心中的疑惑一一问出,这屋子,是你的?

    听见孙景辰喑哑的嗓音,贺易有点心疼,是我爷爷的,爷爷喜欢打猎,以前看管客栈没事干,他就会上山打猎,为了方便就在这建了这个木楼。

    怪不得有铁链这些工具,孙景辰内心暗骂贺易变态,用锁动物的东西来锁她。

    她这边在骂着他,贺易却好像兀自陷入了回忆里,剖开自己,展露他的过去。

    我从小到大都是爷爷奶奶带的,后来他们去世了父母才把我接到身边,你知道为什么我父母不养我吗?

    说着他有些自嘲地嗤笑一声,自顾自地说,根本不在意她有没有在听,慢悠悠道:

    他们很早结婚,有我的时候太年轻了,根本没有当父母的想法,再加上阿爸年轻时风流,夫妻间矛盾很多,他们是后来吵不动了,才开始平和相处。对于我这个在他们感情最差时得到的产物,并没有什么好感,就把我丢给有经验的爷爷奶奶带,节假日偶尔来看看我。爷爷奶奶都是很严肃的人,但也没有亏待过我。我经常会被恨他俩的情绪束着,想着如果他们没有养我的心思,生我出来干什么?我阿妈把我生下来仅仅是为了让阿爸回心转意。

    他叹息,抚上她的脸,拇指轻柔地摩擦着她的滑嫩的脸颊,语气像是浸了蜜糖,带着眷恋,所以我一直期盼有一个圆满的家庭,我一定会当一个爱老婆孩子的好老公好阿爸。

    听完贺易的话,孙景辰终于明白为什么贺易那么分裂,看似幸福美满的家庭,原来有这样不堪的过去,贺易整天被撕扯着,也就不正常了。

    那时候第一次知道贺易mama去外地陪丈夫跑货时,以为他们夫妻恩爱美满,还有些艳羡来着,现在听完这个故事,才觉得贺易mama很大可能是过去看守丈夫,防止自己男人偷吃,毕竟狗改不了吃屎。

    心里同情贺易,但孙景辰依然保有理智,不会被他的悲惨童年所感染,毕竟比起他,她自己本身过去也多的是不如意,谁又比谁过得好呢?

    既然你懂得不合的感情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就更不应该绑住我,这样不是在走你父母走过的弯路了吗?

    这番话让贺易下意识抱紧孙景辰,孙景辰被这样抱得难受,但也没有挣扎,她听见贺易在自己耳边的低喃,每一句都是拒绝。

    就算是被囚禁,日子还是一样要过,孙景辰的心态很好,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贺易放松了些警惕,也没有再锁着她,但依旧出不了房间。

    给了她电脑,但没有网络电脑除了写作什么也干不了,贺易用她的手机给认识的人发短信,打消别人的疑虑。

    每日三餐定点送过来,晚上贺易忙完客栈的事就会来陪她,当然陪着陪着最后都会陪到床上去。

    也不知贺易一天那么多事做,为什么都耗不完他的精力,到床上使劲折腾她,她受得住床也快受不住了。

    眼看着这床一日比一日晃荡,孙景辰的内心也焦急起来,她被关在房间里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虽然贺易没有再锁着她,但终归是没有放她出过门。

    贺易在的时候,房门是不会锁的,但他这人眠浅,每次半夜她试探性地起身,他都会马上睁开眼,双目清明,好似根本没睡着一样。

    她明白想靠贺易睡着的时候逃跑根本不可能的,贺易在客栈时她也不可能逃走,下山后客栈是她所知道的唯一出口。

    只能重新想办法,为了让贺易陷入无知无觉中,孙景辰只能放手一搏,她连续装了好几天的忧郁。

    饭吃得很少,话几乎不讲,连zuoai都不再积极主动,好像一下子消沉了下去,如同即将枯萎殆尽的花朵,没有了生气。

    她消沉的这段时间里,贺易内心焦急,前两天还好好的人,这两天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活力,他内心知道是为什么,但他不愿意放人,只能加倍地讨好,好吃的成堆成堆地给她搬上来,还在平板上下了很多游戏电影电视剧,供她消遣。

    但是孙景辰都只是草草看一眼,便回到床上靠着窗,满脸深沉地望着窗外,继续沉默着。

    贺易内心越慌张,在床上就把她缠得越紧,好像只有和她zuoai才能够感受到她还和自己在一起一般。

    可是换来的是孙景辰不再和他说话,他只能在半夜做完爱的温存时间里,从背后抱住她,死死地握住她的手,哀求着,让她不要那么冷淡。

    jiejie,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很害怕,总感觉你要离开我,你理理我吧,求求你了,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除了离开,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这般低声下气,孙景辰内心有些被触动,但能怎么办呢?她不可能情愿被关一辈子的,光是这几天她都要发疯了。

    房间里很久没有响起声音,久到贺易以为孙景辰不想和他说话,困倦地睡去时,孙景辰才幽幽开口,大约是太久没讲话,声音有些低哑。

    你不愿意放我出去,问我要什么有什么意义呢?

    她不能一下子就把想要的东西说出来,这样会暴露她自己,只能循序渐进,不被察觉。

    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啊,你让我怎么放你走?你根本不喜欢我的人,只是享受和我上床而已,你这么绝情,对不喜欢的人会有留恋吗?到时候我只有被你抛弃的份,我不要!

    贺易说得没错,如果她能逃出去,从此不会再踏入廊瑶半步,甚至K省都不会再来。

    既然这样,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睡吧。

    jiejie

    她似是没听见,兀自安静下来,只是好像在睡意朦胧时,嘴里刻意用贺易能听见的音量呢喃着,酒,真想喝酒,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在她身后的贺易,手臂束缚住她的腰,埋在她发间的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第二天下午,贺易果然给她搬来了一大箱酒,里面红的白的啤的一应俱全。

    见她兴趣盎然地在酒箱边走动,脸上的表情也没前两天那么灰暗,好像看到猫薄荷的小猫,一脸蠢蠢欲动,贺易心里放松下来。

    她随手拿起一瓶啤酒,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冲击味蕾的感觉和酒精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刺激得她小脸皱在一起,又舒展开来,她满脸餍足,朝他举了举酒瓶,问道。

    一起喝一杯吧?

    这句话是这么些天里,孙景辰第一次不带任何抵触情绪和他说话。他本该是欣喜的,但另一份沉重得令他内心痛苦的猜测将欣喜死死地压了过去。

    他轻抿着唇,打量孙景辰的目光尽量演绎得无害温顺,衡量考虑了良久,他才扯动嘴角笑道:

    好啊。

    在听到贺易答应她的邀酒时,蓦然松开了握紧的手,手中的易拉罐被摁出了浅浅的凹陷。

    她的计划很简单,先是几天不理贺易,让他尝遍被冷落的滋味,这样一来,她再次平和地和他讲话,便会被他格外地放在心上,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他灌醉,而她作为重来没被灌倒过的人,一点儿也不担心贺易能喝过她。

    就这样,他们不着不急地喝着,期间为了降低贺易的防备心,她缠着贺易聊了很多。

    出乎意料的是,她谈到的话题贺易基本上都能接茬,偶尔还会和她拓展深入地讨论,她发现觉贺易并不是那种没有眼界格局的乡村莽夫,明明是挺有想法的一个人,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在关于她的事情上这么地偏执幼稚?准备一条死路走到底。

    这一顿酒直接喝到了晚上,她亲眼看着贺易从第一杯眼神清明,到最后一杯目光混沌,呆滞地一直盯着她看。

    绕过桌子走到贺易面前,她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贺易,你怎么样了?

    贺易回神,还是看着她,面色严肃没有笑意,他抓住孙景辰的手,拇指轻柔地摩擦着手腕处,放在唇边亲了亲,动作温柔到了极致。

    老婆,孙景辰,你是我老婆,我好喜欢你,可是你都不喜欢我,你也喜欢我好不好?一点就够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能够偶尔想想我,我在的时候你来抱抱我,如果能这样就好了,我过生日那天,就要许这样的愿望。

    这番话把孙景辰击得不知所措,贺易这个人,说他心机深沉他又不算是,毕竟他那份对感情的单纯不是装的,但说他单纯,他又做得出囚禁人的事,他自身就是一个矛盾体。

    其实归根结底,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她得承担主要责任,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一个分手,之于贺易来说居然是这样沉重的打击。

    但是她还是要走的,这是不可改变的,她将睡意昏沉的贺易放在桌上,让他趴得舒服点给他垫了个枕头,怕他半夜会冷在他背上盖了薄被子。

    然后她捻手捻脚地推门出去,在经过篱笆时,打开有些损坏的篱笆栏栅门弄出了点动静,她吓得加快了动作。

    而房间里,在孙景辰出去不久,原本还醉酒睡着的贺易蓦然睁开双眼,目光清明,哪有半分喝醉的样子。

    他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肩上,手指摩擦着薄被子,浑身散发着低沉的气压,他低头良久,才站起身,朝门外走去,黑眸如同夜半时绕着雾气的密林,带着冻人的寒霜和嚇让人的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