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为钱

    曲佳琳颤抖着身子，将头埋在双膝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在她藏身的破旧衣柜之外，是一片狼藉。

    门后面贴着的福字边缘已经泛黄卷起，只留下破破烂烂的一半。

    酒瓶横倒在客厅的地上，烟头散落在茶几周围。沙发上躺着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两个月来第几次发生这样的事了：一群陌生的男人暴力闯入她的家，揪着烂醉的父亲要债。

    辱骂，拳打脚踢，威胁，她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偶尔也听到那些人讨论她的污言秽语。

    别看她爸一幅死相，这小娘皮儿还挺正。

    老曲，你要是再不还债，哥几个可就准备用你的女儿去抵债了。

    曲佳琳一张脸被吓的煞白，上下嘴皮子不住的打颤，牙齿都在来回地磕着。

    她憧憬未来的梦在此时破碎，躲在衣柜里大气不敢出。

    等到确认他们都离开后，她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来走到客厅。

    曲佳琳抿着唇，将啤酒瓶拎起装进麻袋里，又把烟头都清扫干净，听见曲兆武似醉非醉的呢喃声，琳琳，你走吧，爸爸不用你帮忙还债。

    曲佳琳没有说话，一声不吭地站在离沙发几米远的地方。

    曲兆武像是要极力说服她一般，喃喃地翻来覆去道，琳琳，我借之前就查了，父母借债，不用子女还的，琳琳，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曲佳琳的眼泪毫无征兆地从脸颊滑落，这个极其不负责任的父亲，这个偶尔给予她关心但更多时候漠视她的父亲，她的心里对他的恨远远大于爱，只是此刻她不知怎么心里有点闷闷的难受。

    她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没有说话。这间破旧的小房子，最多也卖不到二十五万，而曲兆武背负着五十万的债务。她不知道他到底在多少个平台借过贷款，也不敢想他借了这么多钱用在哪里。尽管他有着正经工作，但是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源源不断地借钱，不停地挪用各个平台的额度，拆东墙补西墙。终于拆出了一个大窟窿，在去年一年就滚了二十万的利息。

    她妈老早就跑了，从她能干活起她就在帮家里干活。曲兆武常常消失个把月，小小的曲佳琳打开空空的冰箱，只能靠泡面维生。长大以后她就靠着假期兼职，攒够一个学期的生活费，有学校的助学金和奖学金，日子也不算特别难过。

    她懂，他只是不想担责，更不想面对她。所以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去他面前晃悠。大部分时间里，他也当她是空气。

    曲佳琳心里有怨、有恨、也有不安。偌大的天地间，她就这么被丢掉了。在爆出他背负着巨额债务以前，她也幻想过自己的未来。好好读书，考上公费师范生的名额，毕业以后当一名老师，又平淡又温馨，还能实现她教书育人的愿望。

    那时尽管他们父女感情淡薄，但她总还觉得自己应尽一份赡养的义务。

    如今她失望透顶，又深觉自己无能。

    你借那些钱做什么？终于，曲佳琳讷讷地问道。

    你不要管。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你是我爸爸啊！曲佳琳崩溃地大喊，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

    我以为能赢的。

    曲佳琳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你去赌了？

    只要赢一把大的，就全回来了，什么都有了。曲兆武显然有些失去理智。

    就不能不赌吗······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钱有什么好的？

    你懂个屁！要是我有钱，你妈就不会跟别人跑了。我每天看到这破旧的屋子，落魄的我自己，我就感到恶心！曲兆武一蹬腿，重重地踢在茶几上，将茶几踹出一米远。

    曲佳琳呆呆地站在原地，原来这就是真相。一个她等了十几年的真相。

    结果却是出奇地讽刺，因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