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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兩人形影不離了好幾天後總算跨過了初重逢時的那一點相處尷尬與不真實,徐安臉皮薄,在外頭的時候不太會跟苗臨有過多交流,可在私底下,卻允許苗臨一直努力地讓兩人能過上小情侶般甜蜜蜜的黏呼日子。 八年過去,長了年紀的徐安比之前還更愛撒嬌一些,雖然也並非刻意,只是在某些生活細節上會不經意流露出特別地軟萌及依賴苗臨的傾向。 苗臨對照顧他的生活起居甘之如飴,一日下午他幫徐安洗好一頭長髮,方才用巾子細細地搓乾,正欲起身去拿他慣用的花蠟過來,卻一時沒站好一個踉蹌。 「怎麼了?」徐安本來是安穩地趴臥在躺椅上讓苗臨幫他擦頭髮,聽見動靜睜開眼,就看苗臨扶著椅背站直了身,朝他扯了扯嘴角。 「沒事,我去拿髮油過來,你稍等一會兒。」苗臨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有些腳步蹣跚地往屋裡走去。 徐安覺得不對,坐起身來低頭趿上鞋就追進去,誰知剛一進屋就看到苗臨痛苦地跪在地上正試圖要扶著椅子站起來。 「苗臨!」徐安明顯地慌了手腳,趕忙過去扶他,可剛接觸到苗臨,他卻像遭受到莫大的痛苦般不停地往遠離他的方向躲。 「別、別看我徐安、求你」苗臨不想讓徐安看見他天傀蠱毒發作時候的醜態與狼狽,哆哆嗦嗦地往後躲著不肯讓他碰。 徐安以往只聽過蘇凡描述苗臨毒發時的痛苦,第一次親眼所見,想替他探探脈,可架不住當事人不願配合。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最後徐安也來氣,冷冷地開口:「你若不願讓我碰可以,那從今日起你就搬回你住的地方去,以後也不要再來見我了。」 這個威脅比什麼都有用,原本還想費力躲藏的苗臨立刻反過來捏住他的袖子,卑微地懇求:「不卿卿,你別、別生氣我聽你的,我都聽你的」 徐安如願以償地讓苗臨交出他的手,費了一點兒力氣才把人從地上拖拉起來安置在椅子上,本想替他好好地診一診毒發時的脈象,男人卻突然顫抖著捉住他的手,卑微地祈求:「徐安,讓我抱著你好不好?抱著你我就不疼了你讓我抱著,好不好?」 以往苗臨毒發之時,都只能靠回想自己與徐安的點點滴滴來熬過去,如今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邊,他是怎麼樣都忍不下去了。 徐安低頭看著努力忍耐著疼痛的苗臨,心裡一片柔軟,最後竟然真的往他懷裡坐去,雙手捧著臉在唇上啄了一下。 幾乎痙攣的驅體狠狠地箝制著徐安的腰身不放,像是要把他勒死在懷裡一樣。 徐安被他抱得有些不舒服,卻也沒有掙開,反倒是一手貼在他的背上,運轉心法將自己的養心訣內力導進他的身體裡,又貼在耳旁呢喃細語:「苗臨你得熬過去,你欠我的,你得用一輩子來還。」 苗臨毒發的時候,時間似乎流逝地特別慢,徐安幾乎耗掉了一身的內力,男人才筋疲力盡地抱著他,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一身的虛弱冷汗,累得說不出話來。 徐安往後忙握住他的手腕,又費力地從藥囊裡摸出一顆藥來,貼在苗臨自己咬得鮮血淋漓的唇上,帶著一點兒命令意味地開口:「張嘴。」 苗臨有些吃力地張嘴含住那顆藥嚥下,感受到懷裡的人似有離開的打算,連忙又抱緊他,帶著卑微與哀求:「徐安,別走」 徐安本來只是想去幫他倒杯水來,可視線接觸到苗臨那好像不甚清醒的雙眸,看他滿滿驚慌失措的模樣,心裡像被什麼東西給揪了一下地難受。 徐安摸了摸他的臉安撫他,又在染血的唇上親了一口以表誠意,連聲安撫他:「好好好,我不走可你勒得我難受,你先鬆點手。」 「不!」苗臨一口回絕,一點想要把人放開的跡象也沒有,滿臉的絕望開口:「我一放手你就要走了,徐安留下來,我求你,留下來」 其實徐安也不是真的掙不開苗臨的懷抱,可看他這麼恐慌害怕的樣子又有些捨不得同他發脾氣,最後只好無奈地忍耐著他有些用力過頭的懷抱,甚至還反過來和煦地輕拍他的背脊,溫柔地安撫他:「我在的,苗臨我在的。」 等苗臨冷靜下來又花了一點兒時間,對於自己不清醒時的耍賴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怕惹了徐安生氣,小心翼翼可憐兮兮地低喊了一聲:「卿卿」 見他終於是能溝通後徐安第一時間便掙出了他的懷抱,在椅子前輕拍著剛剛為了攙扶苗臨起身而弄髒的衣角。 苗臨十分忐忑地想幫他,可徐安輕巧地回避開了,他不敢再靠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絞著自己的袖子,耷拉著腦袋又喊了他一聲:「子歸」 徐安這時也覺得自己對他這麼冷漠有些不妥,可卻拉不下臉道歉,只好一步向前靠近他,拉著對方的手虛虛環到自己腰上,低聲開口:「我又不會走,以後別抱這麼用力。」 「對不起卿卿,對不起」苗臨小心翼翼地抱著他,滿是忐忑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個溫柔的吻。 「嗯沒事了。」徐安自己加深了這個吻,捧著苗臨的臉頰溫馴地與他唇舌交纏,一雙眼睛裡是滿溢的縱容與溫柔,絲滑的長髮垂落,像一株傲然挺立的冷梅。 親眼見識過苗臨毒發時的凶險後,替他驅毒這事就被徐安提上了日程,所幸苗臨發作得不太頻繁,平日也能在照顧自己之餘寵著徐安,倒不用徐安替他多做cao心。 徐安漸漸地一整天之中只有睡覺會回三星望月上,白日裡課堂下了學,他就直往藏書樓去翻閱前人典籍尋找解毒方法,比他的每一個學生都還要用功不少。 苗臨對醫學一竅不通,但幸虧他對毒經鑽研頗深,對於蠱毒奇蟲也有幾分心得,不至於和徐安雞同鴨講,多少還能做上一點兒交流。 徐安為了專心地幫苗臨解毒,秋天的時候甚至辭去了多年來由他所擔任的萬花醫之試主考官的職位。 苗臨有些心疼他的抉擇,他知道徐安一直都很以自己的一身本事自豪,也希望孫思邈能以他為傲,如今竟為了自己捨掉這樣一個重要的工作,心裡不免五味雜陳。 夜裡睡覺的時候他把人抱在懷裡揉,咬著耳尖輕輕地舔吻,滿是旖旎地喊他:「卿卿心肝兒」 徐安微微地抱著在頸間作亂的頭顱卻沒有推開他,一雙長腿隔著布料蹭在了苗臨的腰上。 他對這樣子親密的擁抱習以為常,極為放鬆地閉著眼睛任憑苗臨掀開他的衣領,在白皙的鎖骨上吮出一個煽情的吻痕。 他的肩上有一個未褪盡的疤,是當初他在鳳鳴堡大開殺戒,最後力竭被擒時所留下來的傷。 苗臨舔到了那處,眸底暗了暗,他抬頭去看徐安,黑暗裡看得不太真切,但萬花青年依然全無保留地將自己脆弱的要害暴露在他的視線之中。 他伸手攬住徐安,將他帶得坐起來,徐安有些疑惑,下意識環著他的頸子,溫柔地細聲詢問:「怎麼了?」 「卿卿子歸」苗臨沒有答話,繾綣旖旎地吻著他的眉眼,咬住了嘴唇細細地嘬著,像害怕失去他一樣。 徐安默默地坐在他懷裡垂眸不語,好半晌後,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捧著苗臨的臉回吻他,直到男人停下動作,青年的眉眼中盡是溫柔,與他額抵著額,細語落在了唇上。 他說:「苗臨我還在呢所以,你得活著。」 「徐安」苗臨的眼裡看起來有點難受,輕輕地握住他貼在自己臉上的手。 有好一段日子,苗臨夜晚不敢闔眼,誠惶誠恐地抱著熟睡的徐安,卻忍不住一次次去探他的鼻息。 徐安在他懷裡斷氣的那一幕猶如附骨之蛆一般地糾纏著他,來得太快的幸福讓他始終握不住實感,總覺得,一旦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他又要回到當時他被天傀蠱吞噬,又自混沌中醒來,卻恨不得不曾清醒的絕望。 徐安很有耐性地一點一點安撫苗臨的情緒,任由他抱著自己,蠻橫地侵奪自己的呼吸,直到兩人同樣氣喘噓噓後,他才重新拉著苗臨躺下,將自己細細密密地埋進他的懷抱裡,又拉著手臂搭在腰上,湊臉在唇上啄了一下,柔聲哄他:「睡吧,你明天醒了,我還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