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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青龍寨住了好些天,徐安不知道苗臨在逡巡等待些什麼,也不想多問,日日夜夜逕自過著自己的日子。

    青龍寨的山賊用來藏寶的倉庫裡有許多金銀財物,徐安卻看也不看一眼,只對角落一箱同樣被搶來的蒙塵書籍有興趣。

    他特地挑了一個天氣頂好的日子,敲壞了鎖,將有些受潮的書本一一拿出去晾曬。

    苗臨從後湊過來抱他,抬著下顎與他交換了一個綿長的深吻。

    兩人相處多日早有默契,徐安不問,苗臨便不會多言,而只是沉默地在旁協助著他做他本來在做的任何事。

    曬完書後,苗臨帶著徐安去洗手,又替他撣乾淨衣服上的落灰,然後才把人抱在懷裡親。

    徐安並未排斥他的懷抱,相反地,還順從地把手搭在對方的腰上,讓自己能站得更穩。

    等到一吻結束,青年眼裡潮潤潤的紅,也不說話,只是輕輕地往前倚靠在苗臨懷裡,小口小口地喘著。

    ——

    回惡人谷的路程算是十分平靜,兩人出了秦嶺後便一路往北走,繞過了長安又往西而行。

    苗臨在靠近馬嵬驛的時候又換回了他一身標配的惡人谷服飾,還在腰間別上了極道魔尊的腰牌。

    徐安並不想摻和到陣營的事物裡頭,特地買了長紗兜帽遮掩容貌。

    新任的扶風郡守跟苗臨算得上有幾分交情,因此鳳鳴堡主並未隱藏身分,反而大搖大擺地牽著徐安去到據點裡頭露臉。

    而對方雖然對徐安的身分頗為好奇,但畢竟是苗臨帶在身邊的人,瞧他一副護得緊的模樣,也不好多加探究,打過招呼後便十分痛快地便讓人帶路,將一處極為幽靜的院子劃給他,還指了兩個小廝過去伺候著。

    徐安趕了一天路早已狼狽不已,一進房間便迫不及待地摘下紗帽,苗臨十分自覺地過去摟著他,替他降下幾分暑意,又親暱地蹭了蹭耳後問:「我讓人打水進來,然後親自伺候你洗漱可好?」

    「嗯,」徐安十分閒適地靠在他涼爽的懷裡,看起來真倒有幾分慵懶疲倦,又加以叮嚀:「水別太熱,但也——」

    「但也別太冷,」苗臨不慌不忙地接話,順勢偷了一個香吻,「我知道的,涼水傷身。」

    徐安抬眼看他,眼神頗有深意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卻始終未曾開口。

    苗臨扶著他到桌邊坐下,又替他倒了杯水,然後理所當然地看著徐安輕震杯底盪出一點水花後,以手接取後在指尖輕捻,又湊到鼻尖嗅了一嗅,確定只是普通的白水後才敢舉杯喝下。

    徐安的這些警戒都是他在鳳鳴堡時所沒有的,苗臨自然就將之歸納成徐安信任著他的體現,心裡美滋滋地喊人去燒水進來。

    徐安再怎麼強悍,畢竟還是rou體凡軀,趕了一天路好不容易能好好歇會兒。

    浴桶的水裝滿後,苗臨方秉退下人,他便迫不及待地褪去衣衫鞋襪,簪起一頭青絲,無視還在一旁看著的苗臨,直接抬腳跨入桶中,將整個身子浸泡入水裡。

    苗臨過了一會兒才靠過來,徐安的裸體他見得多了,但從回萬花谷至今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他都沒能真正地抱抱他,乍見到水波下窈窕的身段,多少還是有些念想的。

    可想歸想,他隨即就克制住想把人撈出來折騰的念頭,伸手去替他按摩肩頸。

    徐安閉著眼眸露出有點兒享受的神情,苗臨受到鼓勵,動作不免越來越大膽,到了最後甚至是貼在桶邊,彎身抱著人,雙手往下伸進水裡摸他身體。

    比常人體溫略低的水溫對苗臨來說仍舊暖得嚇人,他低著頭,旖旎地含著徐安的舌尖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徐安抗議似地哼了一聲,好不容易才找到說話的空檔,沒有拒絕,卻低聲言道:「幫我滌髮。」

    雖然兩人從認識後確實都是苗臨在打理徐安那一頭長髮,但大多是他自主自發,如今還真是第一次聽青年開口請託,苗臨心裡頗為激動,差點沒能抽出那柄簪子。

    好不容易等他解開髮飾,又用瓢子舀水浸濕那一捧墨綢長絲,取來皂豆一點一點自髮尾輕柔地搓洗。

    徐安依舊坐在桶子裡,微微仰著腦袋像在看他,眉眼溫柔成一片波光粼粼。

    苗臨逐漸定下神來,低頭在他額上落了一吻,輕柔地幫他搓著髮根又按摩頭皮,引得青年瞇了瞇眼,無比閒適的模樣。

    等他洗完一頭濃黑的長髮,徐安也泡夠了澡,扶著桶緣站了起來。

    被帶起的水波跌落成花,苗臨沒抓住掌中的那一把濕髮,墨線便飄然滑落,掩蓋青年背上那一整片芳菲艷色,只餘尾骨末端與側腰之處的一點嫩青。

    男人嚥了口唾沫,轉身去拿足以將人全部包覆住的長巾抖開,徐安便大方地跨出浴桶走進他的懷裡,被他用棉巾裹著抱在懷裡。

    剛沐浴完的徐安帶著一股出水芙蓉般的嬌艷,襯著有些冷然的氣質,美得有些咄咄逼人。

    苗臨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又拿了另一條羊肚巾將他的頭髮挽起後,才開始仔細幫他擦身。

    隔著布料的軀體散發著人類特有的暖度,苗臨腦海裡忍不住浮現他一絲不掛躺在自己身下任君採擷的優柔身段。

    徐安本想空出手來擦頭髮,卻發現苗臨直接用長巾錮住了他的手,他一閃而逝地蹙了一下眉頭,倒也沒幾分生氣,輕聲喊了他一聲:「苗臨?」

    苗臨捨不得放手,低頭蹭著青年的臉頰吻他,紫眸帶著一抹流光,低啞著嗓音喊他:「子歸……可不可以……」

    話語不必說盡,徐安沒有回話,偏著頭避開苗臨的吻。

    苗臨碰了釘子有些尷尬,但又更怕惹得徐安不快,不免彎出苦笑,鬆了鬆手打算放開他,卻不想懷裡的人卻是垂著眼眸,幾欲無聲地喃了一句:「晚上再說。」

    苗臨以為自己聽錯了,想哄徐安再說一遍,可沒想他轉眼就翻臉不認人,用了一點巧勁脫出男人的懷抱打算繞過他去穿衣服。

    苗臨伸手撈住他的腰,帶著笑意的溫柔喊他:「心肝兒……」

    徐安停頓了一下,眼波流轉間主動湊過來在苗臨的嘴角輕觸即離的一個吻,雖然敷衍意味濃厚,但足夠安撫苗臨,他說:「別鬧,讓我去穿衣服。」

    「我幫你。」苗臨流氓地不肯放手,非得和他拉拉扯扯地走到架子前,取了乾淨的襯衣親自替他穿上。

    徐安不太想理會他,乾脆把臉給撇到一旁去,任憑苗臨一個人窮開心地抱著他蹭,寶貝兒心肝兒之類的稱呼張口就來,一邊幫他擦頭髮,一邊還要狎暱地去咬他的耳朵尖。

    兩人糾纏了好半會兒,扶風郡守派人來傳,說是最近據點裡正好來了不少內谷的人,晚上辦了宴席打算樂呵樂呵,苗臨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惡人們的聚會徐安自然是不想去的,連帶著苗臨都想直接拒絕,可兩人黏黏呼呼了好一會兒,還是徐安開口說不好意思駁了主人的臉面。

    既要赴宴,苗臨便也去洗漱更衣,他從屏風後頭出來的時候徐安正在束髮,一身月白的長衫更襯得他眉眼如畫、身姿挺綽,腰間懸掛著一條玉帶,因為舉著手,略寬的袖口便下滑著露出一段肌rou勻稱的手臂,修長如蔥玉的指節在濃墨的髮中穿梭。

    苗臨實在是不想讓他這麼好的模樣讓旁人窺探的,可又實在放心不下他一個人留在房裡身邊沒有自己守著。

    他靠過去接過徐安手裡的一條髮綢,替他挽好又繫了個結,簪上一柄白玉簪後,從後頭輕輕摟著他,又去咬他耳朵,繾綣呢噥:「晚上,等回來後,我想抱抱你……」

    露骨的渴求讓徐安長睫微顫,心下明瞭終歸是躲不過,他也懶得掙扎,只輕聲提醒:「把頭髮擦乾,別蹭我身上。」

    苗臨溢出一聲輕笑,賴皮地又往他身上蹭了蹭,偏要調戲他:「你幫我擦可好?」

    徐安從鏡中倒影睞了他一眼,手指搭住苗臨的手腕,內力凝成細針往脈門一戳。

    苗臨不太會疼,但還是順勢放開他,在言語肢體上略為調戲徐安這個冰山美人雖是他如今難得的樂趣之一,但他倒也並不想真惹惱他。

    徐安走到屏風後,隨手扯了條羊肚巾,直接一把甩在苗臨那張笑得十分礙眼的臉上,冷冷一哼:「自個兒擦。」

    苗臨扯下臉上的遮蔽物,看他有些氣呼呼地走開了,心裡忍不住歡喜,只要徐安對他能多點不同反應而不是漠然無視,對他來說都是十分珍貴的。

    一直到夜色半攏、華燈初上時,苗臨和徐安才相偕出門,這樣一個沒有陣營標記又一身素白的如玉美人走在據點裡自然是引人注目的。

    徐安本就神色淡漠,倒沒有多太在意他人的眼光,但苗臨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冷冷揚唇以目光震懾那些見獵心喜的亡命之徒,一邊又往徐安的位置靠近,直接伸手搭在他的腰上,隱約露出保護的姿態。

    「怎麼了?」徐安並不喜歡在人前同苗臨這般親近,皺了皺眉頭想甩開他,但男人卻格外地固執,硬是要把他牢牢鎖在臂膀裡。

    苗臨摟著他的腰往前走,就如他所想,徐安實在是生得太勾人了些,他恨不得現在就立刻帶著他回頭,將他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你別怕,我在這兒,誰都別想碰你一根寒毛。」

    被保護著的人聞言,後知後覺地環顧一圈,又微微側頭去看苗臨的表情,霎時明瞭對方的反應到底是為什麼。

    好半會兒後,徐安才掠了掠唇,彎出一抹冷涼的弧度,眸中卻不帶笑意地問:「若我沒忍住,在這兒殺人,會有麻煩嗎?」

    「不會,」苗臨回得很快,唇畔含笑:「有我在,就是有天大的麻煩,我也給你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