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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家教)

    第四章(家教)

    “十代目,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阿纲,有事要跟我说哦,因为我一直在你身边嘛。”

    “呦,让我们极限地一起运动吧!”

    “蓝波最喜欢阿纲了,因为只有阿纲不会欺负蓝波。”

    “……草食动物……”

    “kufufufufufufu,你还要睡多久?”

    在一片淡蓝色光芒中醒过来,周围绿草如茵,靓丽的风光迷乱了若叶的眼,她使劲揉了揉,越发觉得是在梦中。不对,她刚才在郊外,保护露切……所以这根本就是梦,要不然就是敌人幻术师搞的鬼把戏!凶猛地想要站起来,脑袋一阵疼痛迫使她眼前一黑又躺了回去。草丛被她压出了人形痕迹,蝴蝶调皮地追随着她大起大落的身子,最后停在了她的手边。

    风轻轻刮过,带来春天的气息。

    湖里的天鹅低语吟吟,在湖水中漫步,一切都是那么美妙。

    “呼。”若叶深呼吸一口气,使劲弯腰坐了起来,脑袋的疼痛还是那么强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受了什么伤。而且按照道理来说,自己不是该死了吗?使劲地揉着太阳xue,眼前低垂着的视角敏锐地看到了一抹人影向着对面走去,她慌忙站起来摆开架势,却发现那人只是背对着自己,无意于说话。场面寂静了几秒,那棕色发丝的人却是率先向前走了开去。

    “等一下……”女孩伸出手想抓住他,却踌躇着不敢靠近。这个男人,是她梦里的人,那么,这果然是幻术师的梦境吗?如此真实,如此虚幻而美丽,那他的人生,该是充斥着惨痛的黑与白和灰了吧。嘴角下撇,若叶扬不起笑容,也没有那份精力,她跟着男人走出了这奇特的梦中世界,随着被一片黑暗包围,幻境退出了视野,取之而来的依然是黑暗,和那扇熟悉的大门。

    “你……到底是谁?”想要超过去拦住眼前的男人,却自始至终只能停留在后退一步的位置,她用力伸出手,面前的一切却像是被一层纱布包裹,透露不出分毫。到底是谁……若叶越来越困惑了,这个男人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呢?不伤害她,却只是提供这些记忆,自己跟他有什么关系吗?失散多年的哥哥?而且看他的样貌,也确实是日本人没错。

    门被打开了,男人往里走了一步,若叶正想跟上去,却狼狈地撞在男人身上。咦,怎么可以碰触到了吗?

    她抬头看去,凤梨头的男人对着她笑得欢畅。“kufu,明明已经把你隔离了,怎么还是能跑过来?你是用了什么方法吗?”没有时间理他,那扇大门就要关闭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在门内,只要她冲过去,一定能看见他的脸,只要看见了,所有疑惑或许都能迎刃而解。

    “不要走,你到底是谁!让我看看……”猛冲的手臂被拉住,大门伴随着巨大的响声被严丝合缝地关闭,就像一座巨大的的墓地。若叶的心沉了下去,她再一次,与真相失之交臂,明明就差那么一点,该死的!那凤梨头发的人还在大呼小叫什么,若叶转过身看他,带着一丝凶狠和暴虐,这模样,像极了某个人。六道骸捂唇沉思片刻,优哉游哉地转过头,“kufufufu,死麻雀,这小姑娘和你的眼神很像嘛。”

    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边有人的若叶慌忙地调转步伐看过去,黑色的剪影靠着墙壁一言不发,明灭的烛火照不到他的面貌,却隐隐约约的,有一股视线似有似无地瞥了过来,目光中是熟悉的凶狠。若叶眯起眼睛,这才看清楚那人的一双凤眸。与风先生的倒是更为相似,只是那眼神,自己曾在镜中见过无数次。

    “草食动物,你看见谁了。”那人冷淡地问着,可若叶依稀记得见过这个人,嘴唇开开合合,两个人的记忆开始交融,她捂住脸,沉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们,都幸福吗?”

    回答我吧,快回答我吧,就连死去,都渴望着答案的我,真是可悲啊!

    “哦呀,当然幸福了,娶到了梦寐以求的妻子,讨厌的黑手党十代,那个人也消失了,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双手在颤抖,嘴里依旧吐露着不饶人的话语,他不曾把真心剖给任何人看,以后也不会,连那个想要给予的人都消失了,天下间还有谁配得到他的心。

    “那个女人……哼。”云雀恭弥转身离开,他不得不承认,他害怕看到这个总是闯进来的小动物,明明是个不弱的家伙,但,不想跟她打,尤其是,不想被那双眼睛看到,不想被那双眼睛注视着……难受,痛苦,心脏紧绷着,无法呼吸,这是什么病?真是让人厌恶的草食动物,就像那个人一样,明明就是一只柔弱的兔子,明明只是一只兔子而已,竟然敢硬生生地消失!

    “是,是吗?”若叶轻轻地闭上双眼,然后满足地准备退出去。

    “等等!你到底是谁!”凤梨头男人忽然握住了女孩的肩膀,他心里一丝诡异陡然升起,手掌的力度越来越大。

    “我到底是谁。”若叶短暂地回头,直视着那人带着“六”字的眼,“我也想知道。”

    身体悄然轻松,感觉着自己躺倒在柔软床铺的同时,若叶大声地咳嗽起来,嗓子里呛到了东西,十分难受,眼前更是昏黑一片看不透彻。

    “不要动!”一声严厉的警告就在耳边响起,可若叶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她想抬手摸摸自己的眼睛,却只感觉到一阵刺痛。

    是汹涌而来的痛感,为什么?

    “你现在正在接受治疗,全身大面积烧伤,右胸中弹,你竟然还活着,哼,真是怪物!”这个声音在更远处响起,她回想了一会儿,不可置信地偏头,“威尔帝先生,是你吗?”

    “当然是我,也是你幸运碰到我,不然单凭这所学校的医疗设备,铁定救不活你。哼。”

    “那这位就是,里包恩先生?”若叶看向猜测中的方位,不过并没有人回应她。若叶也不觉得奇怪,“谢谢你们赶回来救我和露切,对了,露切她还好吗?”

    “露切?你脑子烧糊涂了吗?在说什么蠢话?”威尔帝似乎在摆弄某种玻璃制品,有玻璃摔碎的声音。

    “倒不如问。”枪口抵在太阳xue处,“十几年前失踪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上田若叶小姐。”

    上田若叶仔细消化着里包恩先生说的这两句话,什么叫做几年前失踪,她什么时候失踪过?

    对了,里包恩说要接受记忆移除的手术,没准现在脑子已经混乱了。她抬起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遍,“请问,谁有手机?我想给露切夫人报个平安,她已经被你们安置好了吗?这里是基里奥内罗的总部?不过听你们说这里是学校,是来不及将我转移吗?哎呀,疼疼疼……”因为思考太多,引起大脑反射性抽搐,若叶抱着忽然剧痛的脑袋栽了下去。

    白色的病房内,威尔帝在三台电脑前噼里啪啦打着键盘,几根管道连接着被玻璃罩起来的上田若叶的病床,从那不时闪现的数据报告来看,威尔帝已经得到他想要得到的所有身体数据,不过这些根本就没用,因为太普通了,完全不能阐述这个人类的特异功能。看着她在里面抱头的模样,他双手环胸看向一直在病床近处的里包恩。这家伙,不是失忆了吗?看到女孩比谁跑的都快。

    “看来她并没有这十几年的记忆。”威尔帝干巴巴地重复着他早就想说的话,手指不停地输入一串串指令,“你相信吗?”

    “云属性的火炎……”里包恩喃喃自语,“如果是火炎带来的能力,也不是不可能。威尔帝,记得波维诺家族的十年火箭炮吗?”

    “哦?”威尔帝发出了短促的鼻音,像是想到了什么,“是说穿越时间的能力吗?彭格列的云属性火炎?这个需要大量的研究才能确定,里包恩,别告诉我你相信这小姑娘的一面之词……对了,如果真是穿越,过了十几年也还是个小姑娘啊!”

    脑袋的疼痛终于平缓,若叶指了指脸上包着的纱布,“请问,我究竟伤到了哪里。”

    “你给我好好呆着别动,明天才能拆线,真是啰嗦。”

    接下来,胳膊的血管内被打入了什么液体,若叶只感觉脑袋发胀,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姆,看来我是来晚了。”紫色的小婴儿忽然出现在床边,仔细地看了眼昏过去的类似木乃伊后,他抽了抽嘴角,“真是可疑啊,一点变化都没有,她真的是上田若叶吗?”

    “毒蛇,你来干什么?”威尔帝似乎比较无聊,竟然有闲心关心其他的彩虹之子。

    “姆,说了叫玛蒙啊威尔帝,就算你欠我一千好了。”

    “喂,不要随便就说我欠钱啊!”

    ……

    片刻的安静,玛蒙转向坐在床头柜上眼睛眨也不眨的里包恩,“呐,你说的那个xanxus,真的会是彭格列的十代目,那个能让彩虹之子们脱离诅咒的存在吗?”本来他对那种组织并没有什么兴趣,但一听说是彭格列的,还是由十代目继承人率领的,他忽的就想起了曾经上田若叶振振有词的音调,他才不会承认,那句话他放在心里十几年不曾忘过,当然,只是因为那会帮助他摆脱这副幼小的壳子而已。

    “谁知道呢。”黑色婴儿安静地开口。

    威尔帝又瞥过来一眼,“喂,你们两个,不是都相信那什么劳什子的预言吧,连露切都不曾知道的未来,那种小姑娘怎么可能知道。没准只是做的梦而已,万一无法解除诅咒,哼,玛蒙,那就是你乱相信人的下场。”绿色婴儿推了推眼镜,一副“你们这种愚蠢人类我不跟你们一般计较”的眼神,撒了几颗白眼以后,又钻回去忙活他的数据。

    “姆,我记得上田若叶是云属性,而巴利安碰巧还没有云守。”

    “……是巧合吗?”里包恩喃喃自语。

    自从那日下午得到消息,上田若叶重伤失踪,露切正在焦急寻找之后,几个小婴儿再次从还未走远的地方赶了回来,这次不同的是,那个总是微笑包容他们的人不见了,连露切身上都满是血迹,捂着肚子呆坐在一边哭泣。圆形的深坑中只有一堆随着风徐徐飘散的灰烬,还有些残渣。

    “是人类的骨头没有烧干净。”可乐尼洛观察了一下,闭上眼叹了口气。“那个小姑娘……”

    “应该不可能,我见过她的火炎,没道理会点燃如此巨大的量,她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拉尔更加着急,她抓紧时间反驳可乐尼洛的说辞,却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要说服谁。

    “她只是失踪了,可能是被自己的火炎卷到其他地方去了。”一直保持沉默的风忽然这么说着,沉稳一如往常,里包恩黑黝黝的眼睛瞅向他,两人的视线再一次交织,空气中传来烧焦的味道。两人同时回头,一方继续笑着,仿佛认定上田若叶还活着,另一方……从他漆黑的脸色不难看出他心里有了怎样的推断。

    “对,她只是失踪了而已。”露切坚定了神色,她看向风,找着某种认同,“她在其他地方,我们只要找一找就可以了。”

    “是的,在下一定会尽全力寻找。”风温柔地笑着。

    ……其他彩虹之子们静默不语,在座的都不是等闲之辈,自然看得出来两人都只是在期许一个或许根本谈不上未来的未来。可谁又想泼那盆冷水。

    “啧,还欠我钱呢,就这么携款私逃了吗?不可饶恕。”罕见的,毒蛇竟然顺着这样的话说了下去。等到雾属性的彩虹之子化作烟雾后,其他几人也都以寻找上田若叶为理由告辞了。

    而这一找,就找到现在,到露切临死前,还没有忘记让她的女佣回家吃她做的饼干。

    现在基里奥内罗的家族已经换人了,露切的女儿吗?也是时候通知他们了,里包恩大眼睛对着墙壁发了会儿呆,拿起电话,“ciaosu~”小婴儿用着萌萌的声音打招呼,对面略显稚嫩的声音带着些惊奇,“reborn,这个时候打电话吗?有什么事?”艾莉亚知道里包恩的事,对于黑发婴儿,母亲有多信任,她就有多信任,母亲有一个遗愿,至死都未完成,这是她最遗憾的事。

    “我想让你告诉在天上的露切,上田若叶,找到了呦~”

    “……”话筒掉了。

    “等她恢复意识了,我会让她打给你,一切就由你来解释吧。啊,对了,忘了告诉你,她的意识还停留在保护露切的那个时间点上,至于怎么告诉她你母亲的事,就都交给你了。”

    对于露切,上田若叶也只会选择听从那个人的孩子吧。

    “喂,您好,请问您就是母亲说的上田若叶小姐吗?”对话那边传来清晰稚嫩的声音,若叶只是呆呆地听着,全无反应,拆了眼睛的纱布,她已经能看清周围了,但她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向里包恩借了电话就要打给露切,那个平时腹黑的小婴儿先生竟然帮她把号码也输好了。一直在被里包恩各种惊吓的上田若叶迷惑地望了对方一眼,拿起话筒的手颤抖着。

    谁都没有明说,但从他们的表情不难判断,无法告诉自己的,很重要的事,会是什么?

    “您好,请问露切夫人在吗?我只想找她,请让她接电话,谢谢!”话语里的急迫太巨大,以至于让声音带了某种命令的元素,虽然拼命做了掩饰,对方也还是会不高兴吧。不过,母亲说,这是什么意思?她是谁的女儿?一瞬间,一道惊雷闪过,露切的大肚子浮现于脑海,可是……不对啊,刚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可能会说话,难道是因为彩虹之子的关系吗?

    “非常抱歉呢,若叶小姐,家母已经病逝了,请您节哀。还有,家母让我转告您,这里永远是您的家。”

    “……露切去世了?”十分平静,平静到诡异,事实上若叶心里一片空白,空白到无法用言语描述,她一心一意渴望报恩,永远等待她的那个人,死了?

    “……是的,十几年前就……”

    “十几年前,你在骗我吗?我跟她相遇也不过几个月。”

    “不不不,请您听我说,您的时间轴是错乱的,你现在距离那次袭击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若叶突兀地放下电话,看了看床头的日历,又开了电视查询时间,最后不顾及某个科学家的喊叫看了他的电脑时间,最后沉闷地坐回床上,他们不屑于开这样的玩笑,所以这件事情一定是真的,现在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我知道了,最后我想问你一句,你的母亲,是不是在那次袭击过后,生下了你就死去了?”

    “……”

    “拜托你,告诉我。”

    “……是,但是那不是若叶小姐的原因,母亲并没有在那次事故中受伤,她说了,因为她是基里奥内罗的首领,掌握了神秘力量,注定短命,请若叶小姐一定不要自责!”

    “啪!”若叶把电话摁掉了。这时的房间里只有她和威尔帝,一个人沉默地躺在床上,一个人沉默地看着电脑桌面,诡异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对于威尔帝来说,足以说明他大概是在思考。若叶看了会儿苍白的天花板,“威尔帝,你说,我还有没有可能再重新回到那一天?”

    绿发婴儿短促地抽了抽鼻尖,他挺有耐心地解答着,“奉劝你还是不要尝试,我怀疑那股你控制不了的力量只会再次把你带往后面的时间点。”

    “这样啊……”若叶用手臂遮住自己的脸,该死的,她竟然没来得及看露切最后一面,她竟然让露切死在自己之前……这是上田若叶第一次经历伙伴的死亡,她以为自出生成为孤儿以来,受尽冷落,冷暖自知,已经把她磨练得足够强大,原来,面对那个人的去世,可以比想象中的还要难过。因为不曾经历,所以不会痛,因为曾经拥有,所以失去了才会撕心裂肺。

    她没有哭出来,一滴眼泪也没流,但她知道自己的心在抽搐,疼的发慌。

    “那次袭击的幕后黑手,揪出来了吗?”她难以想象自己如此冷静。

    “早就全都干掉了,只是一堆小角色而已。”威尔帝没有说多,眼神乱飘了会儿,他决定引出另一个话题,“对了,你知道彭格列十代目在这间学校出现了吗?”

    那是谁关她什么事……啊……彭格列十代目什么的……咦?她猛地坐了起来,两眼直勾勾望着被电脑挡住的婴儿,“那你们解除诅咒了吗?”

    一说到这个就来气,威尔帝推了推眼镜,“怎么可能,更何况那只是候补人而已,而且……”望着对面早已空空如也的病床,他再次推了推眼镜,“哼,一个两个的都是行动派,就不知道先找好情报吗?”

    十代目候选人?会是梦中看到的棕发身影吗?她就要看见他了……心情的大起大落让若叶难得地不像话了一把,露切的死亡和那梦中人的出现交织在一起,让她觉得这只不过是巧合……而已?从一开始,这些就都是有预谋的,从那个男人给自己记忆开始,一切就照着准备好的剧本开演,难道说,自己穿越时空也是剧本的一环?可那位幻术师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能力?

    他如此了解自己吗?毕竟就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这个力量,也才刚出现而已。

    “姆,你怎么来了?”viper忽然出现在眼前。

    若叶看了看他,带了些牵强的微笑,“你好啊,毒蛇先生,又看到您了,虽然在我来说你们离开还没有几个小时。”

    “呀累呀累,不要叫我那个名字了,我现在叫玛蒙。”

    “为什么改……啊,这样,那我重新打个招呼吧,玛蒙先生,初次见面,您好。”若叶鞠了个躬。

    玛蒙在她面前飘了几圈,“看来你都知道了,情绪也还算稳定,很有潜力嘛,对了,我已经做了巴利安的雾守,云守的位置可还给你留着呢。”他停顿了一会儿,眯起眼看向他来时的方向,“巴利安的首领,那位彭格列十代目的候选者,你也很好奇吧。”

    “是啊。”若叶悠悠地回答着,“对了,里包恩先生是为什么来这所学校?”

    “哼,他啊,要教导一个废柴而已,你有空自己去问吧。”面对变成雾气消散的玛蒙,若叶伸长了手也阻止不了,打理着自己有些干枯的半长发,决定去把它们都剪了,但在这之前……顺着玛蒙眼神所指的道路前行,那里,一位青年靠着树,双手抱胸地沉睡着,好像一头还在沉睡的狮子一般,像刺猬一般短而翘的黑发竖在那里,却让若叶的心凉了半截。

    不是他!

    不是梦里的那个人!

    差得太远了!

    他根本就不是彭格列十代目!

    但,彩虹之子们就那么笃定他是唯一的人选……为什么?是因为他是“现知”的唯一一人吗?真正的那位十代目,被雪藏了?

    那要如何找起……不过,若叶淡定的眼神落在xanxus身上,打量着,只要跟着这位候选人,那就一定可以提前一步找到他,彭格列肯定有内部的消息渠道,作为暗杀部队巴利安,那也是消息来源的汇聚地之一,只要身在其中,一定可以……

    “垃圾,你在看什么!”一枚子弹射了过来。

    果然不是梦里的人!

    若叶快速闪躲,周围的树木很好地为她提供了各种藏身之处,更让她娇小的身体更加灵活地移动。那所谓的彭格列十代目候选人果然不是等闲之辈,眉宇间蓬勃溢出的煞气扎得若叶忍不住搓胳膊,差点连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青年站了起来,一张帅气又格外凶的脸慢腾腾地摇动了一下,转而向着若叶的方向攻击而来。

    啧,真是讨厌的力量型敌人。偏偏速度也很快,讨厌死了。

    一遇到战斗就跟变了个人一般的上田若叶立即抽出短剑,与对面的双枪撞在了一起,青年的腿从右侧踢来,若叶双眼四顾,右腿猛地扣住对方左腿后,一个下蹲,带动着青年也因为这动作而重心不稳,女孩迅速上踢,侥幸地踢中了对方的下巴,却也被那把枪把胳膊肘割了道伤口。两人经过这一次交锋,短暂的拳打脚踢分不出胜负后,若叶先往后退了几步。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棕发男人,她忍了。

    “你是……”若叶顿住了,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青年却不等她说话,自顾自又冲过来开了一枪,若叶慌忙闪避,心里越发肯定这家伙绝对跟那男人没有半毛钱关系,这样的一个暴脾气……自己真的要在这种人手底下做事吗?想想露切,再看看眼前这男人……真是吐血的心都有了。

    “姆,这才刚过多久啊,上田若叶,你惹麻烦的本领是无师自通的吗?”紫色小婴儿又出现了,小脸蛋上符号一般的痕迹被斗篷遮住,若隐若现,却是无法窥见他的眼里到底映着怎样的人。他飘了一会儿,“看来你欠我一个人情呢,记得折算成现金。”说完又消失了。远远地,树丛一阵响动,银色短发的男人挥舞着剑乱叫着冲了过来,似乎在砍什么东西,一看就是中了幻术。

    “垃圾们,吵死了。”一个还没解决,又来一个,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啊?你说什么!很嚣张啊!”银发剑士估摸着是从幻术里逃出生天了,立刻,两个同样岁数的男人天雷勾动地火,一阵噼里啪啦,两人战在一处,飞沙走石,各种不能赘述的词语不断,若叶面无表情地听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真的,还好他不是那真的彭格列十代目,不然自己的梦想就崩塌了,啊……她抚着胸口低低叹息一声,抬头看着天空。

    可是,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ciaosu~”头顶忽然传来招呼声,侧偏过头,里包恩坐在另一边的树枝上擦拭着他的爱枪……有一种不打招呼就会挨枪子的感觉……若叶僵硬了一会儿,慢慢放松身体,“你好,里包恩先生。”

    “嗯。”

    这种像是小妹拜见大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要去巴利安当云守吗?”他在问着她,又或许没在问她,只是自言自语,因为自始至终里包恩都未曾看她一眼。

    也是,他的记忆都没有了,认识自己,充其量也就是威尔帝和玛蒙告诉他的一些而已。“是的。”

    稍微闭了闭眼,他就从视线中消失了,若叶镇定地盯着树干看了半响,里面一定有密道吧,绝对是,他刚才听见链条摩擦的声音了!

    “Bingo,你答对了呢!”

    若叶低头,对于里包恩忽然从树底开了个小洞出来,她除了深呼吸似乎没有任何其他的解决办法。

    傍晚,她回了自己的病房,威尔帝还在孜孜不倦地继续他的数据大业,而且对自己回来表示“终于有仆人了”这样的意思。

    “咖啡!”

    对方毕竟救了自己……

    “面包!”

    救了自己啊……

    “去把这叠资料交给里包恩!”

    连跑腿都是自己吗?认命地接过那薄薄的装订成册的A4纸集合,若叶向门外走去,刚拉开门,后面威尔帝声音响起。

    “你知道里包恩在哪里吗?”

    “……”完全忘记了!不,自己压根就不知道。

    “你去找跳马迪诺!”非常非常不耐烦的语气!威尔帝是完全融入了“自己是他的女佣”这个身份了吗?

    跳马迪诺这个人非常好找,而且每问到一个学生都是那种“我可以连说三天三夜关于他的蠢事”这样的语气神态,难免让若叶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好可怜。而等她真正见到这位好可怜的跳马迪诺先生时,那副柔弱的被大魔王踩在脚底下饱含热泪扭动的身影,忽然又唤起了她某种回忆,“迪诺……师兄。”

    金发的漂亮男生抬起布满灰尘和眼泪的脸,呆呆傻傻地看了过来,“我认识你吗?”

    冲着对方就是一脚,成功把跳马迪诺踢到跳马星后,他踩着墙壁将帽子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我是你的老师吧。”

    “阿纲,对……不起,不能与你共患难了。”

    “迪诺师兄,为什么……为什么要保护我,我只是个没用的废柴而已吧!你这样……啊……伤口都是血……”

    “哈哈,什么……咳咳,废柴啊,你师兄,我……曾经,也是废柴。”那一天,血色漫天,那是他接近十六岁生日那晚发生的事,同盟家族的首领,为了保护彭格列刚上任的十代目,去世了。

    “契机……”若叶喃喃自语,是的,那是一个契机,所以棕发男人才会对守护者们的逐渐远去抱着纵容的态度,所以他才会不闻不问,装出高兴的模样,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有几个能有他的守护者们这样幸福的家庭的?真是让人羡慕啊,爱情,究竟是什么滋味棕发男人从未想过去知道,那样的人,甘愿就那样活下去,在别的家庭欢声笑语的时候,自己点根烟,看着火苗中自己幽暗的倒影,静静地傻笑。

    “阿纲,真是个傻瓜。”若叶边说边笑,两行泪就这么蜿蜒过脸颊。

    “彭格列的十代目,是阿纲,只是他一个人,只会是他。”若叶忽然目露坚定地对着里包恩说着,“我认定的人,只有他。”

    “阿纲?蠢纲?”婴儿捏捏鬓角,“真是有趣的消息,我会跟九代目说明情况的。”

    意外的熟悉感啊,这个名字,究竟是在哪里听过呢?里包恩的目光从两只飞鸟离去的方向缓缓移开,然后陷入了沉思。

    巴利安云守的事情似乎就这么敲定了,去了办公室,刚得知名字的xanxus正大摇大摆翘着双腿懒散地靠坐在沙发上,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看到上田若叶进来,勉强地分了个眼神,待看到是熟悉的人之后,立刻换成格外凶狠的面容,两眼透出犀利的冷光,像是刚出鞘的好剑,想要把面前的敌人切得稀巴烂。敏锐地感觉到自家boss情绪的列维身为雷之守护者,自然应当尽全力袒护自己的boss,所以他也对刚进来的姑娘怒目而视。

    银发剑士斯库瓦罗似乎也是刚走马上任的,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骂骂咧咧,看到若叶进来,更是一声大吼,差点把若叶的魂给吓没了。“Vol!!!!你就是那个云守,看起来很弱的样子嘛!”细长的双眼打量着姑娘身体的各个部位,这样的目光换做其他男人早就一巴掌抡上去了。“你真的可以吗?我们可是暗杀组织,你这种小姑娘不会是异想天开想要过过瘾吧,那我劝你……”这位雨守还在孜孜不倦地说着什么,话是好意没错,但给人一种婆婆mama的假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是呦。”玛蒙忽然从自己肩膀上冒出来,带了一分笑意,“那是内定的副队长,这次是你和他出任务,我们负责考核。”

    “……”若叶看了看对面的男人,礼貌地鞠了个躬,“您好,斯库瓦罗先生,这次任务还请您多关照。”

    “Vol!咦?啊!……切。”青年挠了挠耳朵,面露红晕,似乎不太擅长这种场面,尴尬地摆了摆自己的长剑后,率先走了出去,“喂,快点跟上,你动作慢的话我可不会等你!”看着那人仓促离开的背影,若叶面无表情地转了回来,对上了凶神恶煞的xanxus的眼睛。

    “垃圾,竟然敢用这种眼神看我!去死吧!”又是一枪袭来,若叶翻了个白眼,夺门而走。差点忘了自己的脸不是小白兔的模样了,哪怕面无表情表达的都是“我要砍死你”这样的意思,但也不用这么冲动吧!比起露切来,xanxus真的差的好远。

    任务很没意思,不是杀谁就是杀谁,毫无技术含量可言。对于这样的心态,若叶也是蛮疑惑的,毕竟她不曾暗杀过任何人,也不曾参加过这种组织,而这种熟能生巧的技术,更是让她自己也汗颜了一把。斯库瓦罗抹了抹脸上的血,看见对面人满脸呆滞的表情,愣了会儿,拨开眼前的尸体,“喂,你碍手碍脚的,快滚到外面去!剩下的我来,还能速度点!”

    对于这样的话似乎习惯了,若叶翘起嘴角瞅了瞅他,“谢谢,但还是不用了,我们是同伴嘛。”

    青年再次红了脸,“切,你笑起来也还可以嘛……啊,我要说的才不是这个!谁跟你是同伴!”不理会对方再次的高分贝攻击,若叶看了看天空,“快点打扫战场吧。”这样的话不经意就冒了出来,眼前再次出现了记忆里的深渊,鲜红的血到处都是,颓败的人群散落地倒在各处,彭格列的人们忙着清理,棕发男人望着天空出神。

    “十代目!您毫发无伤真是太好了!”银发男人走过来,看不清面容的脸好像在发光,他双拳紧握,似乎想表达出自己激动的心情。

    “你说,这场战斗还会持续多久?”

    “……抱歉,十代目,我不知道,但一定很快就会平息的,毕竟这只是一个小家族而已。”

    “是吗?这个是小家族,可下一个呢?”

    “……十代目,您是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没有。”男人带着微光的脸转过来,能从那太阳直射的边缘看到美好的弧度,“让你担心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好的好的,十代目走这边!”

    若叶收回目光,“贯穿生命的事业啊,那样的一种苍白的活法,真的幸福吗?”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另外的人?

    “喂,你在那里发什么呆?”

    “不是,抱歉,赶快做任务吧。”

    事后,两人回了巴利安的大本营,前巴利安队长正在等着他们,一番教导后放了若叶一个人离开,看着后面缓缓闭合的大门,她继续在这幽暗的走廊中前行,未来,已经给她铺好了道路,不管是谁,但他不是自愿的,而若叶,也为拥有这样的生活感到高兴,毕竟那是以前的她绝不可能拥有之物。下一个任务,是她和玛蒙的合作,因为若叶暂且还算做新人,所以需要老一辈的带领,很可惜,作为带头人可是很忙的。

    “姆,你已经欠我很多钱了。”这句话太常说了,若叶无言。

    “……那这次任务的钱就都归我了。”终于说出你心里想的了,若叶再次内心吐槽,“好啊。”

    任务的进度快的让人难以想象,根本就没有若叶出手的机会,玛蒙已经全部解决了,为了钱还真是不择手段啊,就这么着急回去拿那份不该是你的钱吗?不过……自己这次没出力……啊,算了,纠结这些有什么意思!因为路途较长,所以尽管在战斗上没耗费多长时间,但两天的车程也让玛蒙很不满意。喂,嫌飞机贵所以坐的火车不是玛蒙你的主意吗?在这里生什么闷气啊!算了,纠结这些根本没意思!

    若叶看着窗外。翠绿而鲜艳的颜色一晃而过,像是生命中最为美好灿烂的一瞬间。她又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子,那是幻术师喜欢的女生吗?跟自己截然不同呢,单纯又美好,看着就觉得心情舒畅,自己大概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这双眼睛,大家都说她的眼睛长得不好,生生破坏了这份相貌,不然可以提高好多分数。

    玛蒙坐在她的肩膀上似乎睡着了,对了,也不知道他们诅咒的情况怎么样了,玛蒙也在努力吧,所以才会想这么靠近彭格列的十代目……假十代目!

    车行到了终点,两人快马加鞭赶回了总部,在那里,因为时间的关系,还见到了新来的岚守,一个金发的小孩子。他坐在椅子上,晃悠着那双小短腿,一副得意洋洋,还不时地发出怪笑。当然,这些跟若叶没有关系,玛蒙早没影了,她相信那位小婴儿一定会将功劳吞得干干净净,也就收了上去的心思。目光在小鬼脸上转悠几圈,熟悉感增加,她疑惑了一声,“贝尔菲戈尔?”

    “嘻嘻嘻,没想到王子我这么有名,但长得这么奇怪的女孩子,本王子才不想搭理她呢!”某王子自言自语着。

    脑袋上布满黑线,若叶径自上了楼,看向那倒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大概了解经过了怎样战斗的若叶已经见怪不怪了,那种boss,也只有巴利安消受得起。

    “喂,丑八怪,王子跟你说话呢!”小鬼是个非常难缠的小鬼,看着揪住自己裙子的看不见眼睛小鬼,她微微低下身子,“你见过玛蒙吗?”

    “那是谁啊?”

    “他跟你一样,也总是遮住眼睛,他或许也是王子哦。”

    “……那我倒要见识一下,嘻嘻嘻。”这是某立马转移注意力的王子。

    没有任务的时光是清闲的,若叶又回到了黑手党学校,然后不意外地看见了刚接受完训练,正惨兮兮倒在路旁的可怜金发男生,大概是因为记忆的缘故,对迪诺好感加了无数的若叶立刻跑过去,语带关切,“迪诺先生,没事吧?还起得来吗?”她看见的迪诺先生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这里脏一块儿那里灰扑扑,还是说迪诺先生在这学校里一直过的是这样的生活?啊,说起来,她记起里包恩似乎是迪诺先生的老师,那难怪了,想要在里包恩手上不死就得需要这样强韧的精神!

    “啊?”趴在泥土中的青年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囧样被女孩子看了去的迪诺无限不好意思,“我我我,我站得起来……”腿要弯不弯,然后立刻再次趴了下去。迪诺表示自己要哭了。怎么什么蠢模样都被这姑娘看见了啊,上次也是。

    若叶觉得时间有些晚了,“不如我带迪诺先生回去吧,躺在这里会着凉的。”也许是因为记忆的缘故,她就是相对迪诺好一些,好上加好,把亏欠他的都弥补上,尽管,那种生命的价值,无论怎样努力,也不过是一片空白。

    “啊,那真是谢谢你啊,想要扶我回去……哎哎哎?”面对着自己被公主抱的现状,迪诺整个人都呆住了,有可疑气体在脸蛋上蒸腾开来,像是某种化学药品。

    “不舒服吗?”若叶调整了一下姿势,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可能是迪诺先生身高的关系,您可以揽着我的脖子,这样会不会舒服一些?”

    “要不然,还是放我下来吧。”有种被里包恩知道了一定被打到死的预感!

    “为什么?迪诺先生不是走不动吗?”

    “……”怎么会这样!迪诺将脸靠在若叶肩膀上,竭力不让其他同学认出他来,确实,这副灰扑扑的面容,已经被土蹭的完全看不出颜色的头发,大家都以为这是某对非主流情侣,不过倒是有人一眼就认出了巴利安的某位干部,一时间谣言四起,但某人完全是不管不顾的,还没到宿舍,一个阴森森暗含着嘲讽愤怒无情无理取闹等等情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墙头处,站立着一位衣冠楚楚的帅气婴儿,他那绿色的□□映射出了铁胆火车侠般璀璨的光芒,让人汗毛倒竖。

    迪诺唰地一下七手八脚摔落在地,不顾屁股的痛感,飙着眼泪扑过去想要抱住自己的家庭教师,可惜被一脚恶狠狠踢开,真的是恶狠狠,望着那撞在树上发出清晰骨头断裂声音的某青年,若叶皱紧眉头想要过去帮忙,却被一枪子打在了脚下的水泥地上,打出了一个深坑,还冒着青烟。若叶看过来,不理解里包恩为什么火气这么大。

    婴儿用黑豆子眼与若叶在这苍茫黑夜中整整对视了五分钟,没有人眨眼,若叶忍得面部僵硬,眼皮抽搐,还好,里包恩大人有大量,放过了她,只是拖着已经晕过去的迪诺的腿,将他甩入房中,听着一系列砸到什么的叮铃桄榔,若叶再次迈出了左脚,又是一枪子,瞬间明白对方是不想让自己再接触迪诺意思的女孩真诚地看向里包恩。

    “对不起,里巴恩先生,我并不是有意想抢您的徒弟……”觉得自己的解释有点牵强,“不是想抢您的徒弟……”

    “算了。”里包恩丧气地收起枪,“遇到你这种情商低的白痴大概是我运气不好。不过……”黑色小婴儿忽的蹦上若叶脑袋,“你要是想嫁入加百罗涅家族,尽可以试试。”这种威胁的语气,好像在说,“嫁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啊……那什么,我并没有想嫁入加百罗涅家族,也对于当首领夫人不感兴趣,我可以走了吗?”

    “啧,记得自己说的话。”

    这股杀气来得突然,也消失的突然,等到若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拒之门外了,从这里还能听到隐约的惨叫声。真是可怜的迪诺先生啊,明天做点好吃的带给迪诺先生吧,迪诺先生看起来真是惨,希望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一下啊。满脑子都是迪诺的若叶慢悠悠晃荡着离开,然后撞到了树上。

    也许,这就叫做恋爱吧。若叶摸了摸自己的心。

    其实这不是初恋,虽然第一次恋爱是精神恋爱,对象更不知道是什么人,但自己真的很喜欢他,喜欢那些记忆里的他,喜欢他的每个动作,每个心理,这天下间,大概没有人会比自己更理解他了,如果能找到的话,真希望自己可以告白成功。那迪诺先生呢?似乎是在记忆中因为他救了自己的梦中初恋而喜欢上的,啊,自己果然是个三心二意的女子……

    但是……为了同伴付出生命,迪诺先生真的非常勇敢,自己做得到吗?知道自己将要命丧黄泉,还能那样挡在同伴身前吗?

    这果然需要觉悟!

    迪诺先生虽然很笨,但意外地非常好相处,而且看他被欺负的样子也似乎挺可爱的……

    若叶的脸忽然紫了,不好,是被里包恩染上了什么腹黑疾病吗?这种好像被欺负了好几十年忽然看到了另外被同样欺负的人的那种爽朗而生动的愉悦感,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努力让自己平复正常,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个女神经病的自虐史,当然,大家也就是看看,可不会真的去劝阻些什么,虽然黑手党学校盛产各种精神病中二病,但他们都有后盾,而那些普通学生可都是没有的,万一被杀了……尸体都要消失了。

    若叶踉跄地回到威尔帝的房间,他一看到女孩,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你怎么进来的!”

    “嗯?”若叶看了看他,然后望向自己的病床,“这是我的房间啊,那是我的床!”

    “滚!”威尔帝气不打一处来,“伤都好了还在我这里赖着干什么!”

    “可是我没有地方住啊!”

    “随便去哪,树上地上厕所,反正别在我眼前晃!”

    “你不看我不就行了。”

    “这是我的房间!”

    “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而且是你的房间我怎么可能进的来。”

    才不会说忘记改验证密码的威尔帝理屈词穷,咬着嘴唇又想了几个理由,就看到上田若叶已经以光速自行入睡了。

    “……妈的!”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巴利安的任务是频繁的,又或者说是无聊的,上田若叶耐心解决着每一分任务,不知不觉,也过了些许年头,大家的关系,也从不清不楚地互相干架到彼此见面轻微地“哼”一声……虽然看不出来哪里有进步,但总归来说也是好事吧。走进基地,若叶不自禁也紧绷了精神,最近几个月,巴利安的氛围格外阴沉,不用多说,那股杀戮的血腥气息也肯定是从那boss处传来的。

    要开会吗?会议上总归是要说了。若叶抱臂走进会议大厅,另外的几个巴利安的干部早已坐在沙发上安静等待,没有发出以前的大呼小叫的声音,就连贝尔菲戈尔,也只是静静地玩着小刀,一边不时转动眼珠看向翘着双腿还在倾泻杀气的xanxus。若叶坐到斯库瓦罗身边,用眼神询问着。队长大人也是格外焦躁,但焦躁的原因还不明确,手指敲打在剑柄上,发出不祥的响声。

    “垃圾们,听好了……”

    在座之人不由都全神贯注起来,若叶没有扬起以往的笑容,那样平静的脸,带着挑衅,xanxus也向她看来。

    “我要毁掉彭格列。”只是一声命令而已,全场的气氛却好像忽然爆炸了一般,斯库瓦罗大吼着附和,其他的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另外的情绪。他们都知道什么了吗?为什么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为什么。”她冷静地问出这句话,在这喧闹的场所里,问出冷场的一句话。

    “垃圾竟然敢问我为什么。”xanxus阴狠地笑了。

    果然不是十代目,果然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再怎么成长,也不会成为……到底还是自己错了。“九代目对你不好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垃圾!你是在质疑我吗?”男人把手中拿着的枪砸了过来,若叶没有躲,脑门被砸到红了一块,xanxus并没有下狠手。

    斯库利亚有点被吓到了,他摊开双手努力缓和着氛围,一边使眼色给斯库瓦罗这位巴利安的保姆,可惜,这次银色半长发的男人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过了脸,没有继续看下去。

    “那我退出好了。你们进攻彭格列的行动,我退出。”若叶站了起来,手紧握成拳,因着气愤而抖动着。无法想象,九代目的儿子会背叛他,在她看来,九代目太温柔了,温柔的让她想起了谁,记忆里,也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是谁来着,记忆里的那双手,拉着自己不断往前走的那双手,刻骨铭心,无法忘怀。所以,她无法原谅,也永远无法释怀,有这样心思的背叛亲情的这样一个人,xanxus……“我会离开。”

    巴利安其他成员猛地四散奔逃,一刹那间巨大的杀意铺满了若叶的感官视野,那黑下来的澄澈天空,没有了燃烧橙红色火焰的余地,可怜又可悲。“垃圾,那你就去死吧。”他是真心想要杀我,xanxus想要杀我,眼前所见又与记忆中的片段重叠在一起,那是火焰的交锋,最后以巨大的冰雕结束,若叶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对于xanxus,她没有战斗的欲望,可对方却用了全力,双枪喷射出的火焰带着nongnong威力而来,她失去了撤退的余裕,也没有想过……

    她只是,不想在这个,没有露切的时空,继续生存下去。

    她早就想试试了。

    手上燃起云属性的火焰,随着若叶一次次施力,火焰就越大,若叶的心里什么都没有,看着那火焰的倒影,也看着那火焰中急速冲过来的子弹,笑了。如果……可以继续在梦里看见那个男人就好了。

    “轰!”的一声,结束了。xanxus的愤怒结束了,在被斯库瓦罗扯着领子怒吼时,他把对方扯开,独自一人拎着瓶红酒坐在了屋顶上。“哼,垃圾。”

    这次的记忆更多了,接踵而来,无穷无尽,若叶用尽全力按住脑袋,好像在防止那因为过多信息量涌入而直接爆炸成空气中分子的可怕结果出现一般。

    随着一片黑暗的临近,面前再次出现了那扇大门,这次没有凤梨,也没有凤眼男出现,她单手扶着额头,一边握在门把上,可怕的是,在她的手上,还有一只虚幻的,却可以看出一只男人的手同样握在上面,她吓得缩了回来,那只手同样也没有了。若叶一个激灵,慢慢望向自己的双臂,不,是自己的整个身体,一个虚幻的男人的影子,正跟自己融合在一起,奇异的是,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觉得害怕,因为,那就是自己。

    跟着那双手打开房间门,她第一次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走入了这片静谧的空间。抬头便是古朴的屋顶,右手边是豪华的其上雕刻有花纹的暗色四柱床,左手边是写字台,放着一本夹着书签的厚皮黑色书本,好像卧室的主人还会再次打开它。衣帽架在床与写字台之间,上面挂着黑色的风衣和一顶样式古朴的毛边帽子,若叶一边打量,一边好像进到自己家里一般脱去了鞋袜,在屋里走来走去,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翻开带有书签的那一页,撰写着意大利文的生僻文章让她眼花缭乱,但她觉得自己应该认识。试着穿了一下衣帽架上搭着的简单风衣,束手束脚的风格让她稍微有些不习惯,不过搭配上一条领带,似乎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会很帅吗?那样的自己是不是很帅?这样想着,她再次拿起那顶帽子,这么轻轻一扣,真是不伦不类,起码帽子跟风衣很显然是不搭嘎的,不然也不会穿出一种幼稚如此的风格。

    不过,这就是自己的房间啊,那张床就是自己的床,自己躺在上面,经历过了无数日月,无数个孤单的日子……

    噗,怎么说的这么哀怨。

    观赏够了,她坐到床边,感觉着柔软床铺的微微下陷,她静悄悄地摆正姿势躺了上去,脑袋陷入过分柔软的枕头内,睁开眼睛看着的,是屋顶上有着些许裂痕的花纹。就这么看着看着,她(他)睡着了,谁也叫不醒他,他也不愿意再次醒来,守护者们喧闹的声音,又或者是其他,也再也入不了他的耳。他就那样,好像第二天依旧如同往日一般,带着沉重的笑容,静静地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