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堕无门

    秦渊的烟瘾越来越重了。

    夷光上学后，秦渊恢复了日夜颠倒的状态，非要睡得昏天暗地不可，只能在晚饭时间才迈着虚浮的步子来到一楼。

    饭后，少年例行公事般横躺在沙发上看动画片，一阵电话铃声扰乱了他的注意力。

    后庭的电话连接前宅，八成是秦老致电。夷光不甚在意，继续擦拭着水池边溅出的水珠。

    秦渊看电视喜欢把声音放到最大。客厅里少年音量一下子拔高，一下子盖过动画片的背景音，尾调里掺着愤怒的低吼。

    夷光扒着门框不敢上前，只见秦渊把电话一摔，双手揪着鬓边黑发在狭长的过道里迂回，转而开始暴烈地撕扯起来。

    夷光见状赶忙冲过去，扑向秦渊想要制止他粗暴的行径，可后者猛地挣脱她，发疯似的往二楼跑。

    吓坏了的夷光赶忙跟上，秦渊冲进房内在枕套间胡乱摸索出一卷雪茄，掰断一截，可又因寻不到打火机开始狂怒不安。

    夷光眼疾手快抄了手边灯柜上的打火机递上前，神智有些不清的秦渊一把扯过她，包住夷光的手点燃了雪茄。

    秦渊偏爱雪茄浓郁的气味，烟草味混着胡椒辛辣地刺激着他的感官，只有这种时候，他烦躁的心才能稍微舒坦一些。

    情绪得以平复，烟雾缭绕中，夷光对上了秦渊迷离的眼。

    根据这几次秦渊的反常，夷光仿佛猜出了秦老打电话的目的。

    秦渊，秦爷爷也是为你好。

    面前少女颤颤巍巍，秦渊俊挺的眉蹙起，他的手还握着夷光，兀地凑近她，坏笑着吐了气，吞吐的烟圈让夷光咳嗽不止。

    你知道什么，又知道多少。你现在倒是站在对立面同世人一起来指责我。你仔细掂量，要不是我那短命的亲娘，你又有什么机会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地告诉我该怎么做。

    你们都是一类人。

    夷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咳出的泪花让眼前景象变得不真切。她挣开了宋渊的手，打火机应声摔落在地，弹跳两下瘫在木质地板上，机身出现细微裂痕。

    你应该听他们的话，我有病，离我远点。

    夷光盯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云若满了雨，还会倾倒在地；我对他倾注满心爱意，为何换不回他的哪怕一点情意？

    我有点心酸。

    或许他的心是块海绵，往海绵里注水，似乎永远注不满；你用爱小心填埋，也永远得不到他的回应。还是爱自己吧，比爱他要好过。

    我的劝慰让对面女孩的一双美丽大眼睛失了焦，凝视着空气中的某一点晌久，笑了出来。

    里头说，即使赚得了全世界，却失去了自己，又有什么意义；可我觉着，他是我的全世界，我得到了他，就算失去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我是爱情圣堂里虔诚的信徒，也是暧昧游戏里偏执的赌徒，这都无所谓，打那一九九九年夏日里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经是他无边深渊里的囚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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