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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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卫府提袍上来,恭敬禀:“首辅,韩莳芳在外求见。” “他说——是为请罪而来。” “哦?” 卫悯毫无意外色,只问:“所请何罪?” 卫福答:“他说,他愧对阁老提拔,自知罪无可赦,愿辞官归乡,颐养天年,再不过问朝事。” “他还有脸来!”卫嵩听得直皱眉,冷哼骂了句“惺惺作态。” 龚珍则揣测:“阁老,莫非韩莳芳真的是看清形势,准备退隐田园了?” “退隐田园。” 卫悯咀嚼着这四字,施施然一笑:“他若真想辞官,就该直接挂印而去,而不是来见本辅。” “本辅所料不差,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做,对他最好。” 说完,扬袖吩咐:“请韩次辅进来,再去烹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 明棠很快将韩莳芳到卫府的消息告知卫瑾瑜。 烛火摇曳。 卫瑾瑜一扯唇角,语调清冷平静:“卫悯当了这么多年的首辅,他要的是朝局稳定,独揽大权,维系卫氏一族荣耀与地位,而不是赶狗入穷巷。韩莳芳在朝中经营这么多年,不是省油的灯,他们都明白,这种时候,与其内斗,让旁人坐收渔利,不如暂时握手言和,一致对外。” 明棠露出担忧色。 “若真是如此,谢世子岂不是危险了?公子可要再去试探一下顾阁老的态度?” 卫瑾瑜摇头。 “不必再试探,师父不会再插手西京之事。” 明棠一怔:“可谢世子收复西京,到底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顾阁老之前也曾力排众议,对青州施以援手。” “那是之前。” 卫瑾瑜目中仍一片沉静:“顾氏尚忠,谢琅一再二再而三拒绝班师回朝,已然悖逆了这个‘忠’字,师父到底是站在皇帝那一边,他不会容许谢琅真的成为大渊心腹之患。” 明棠说不出话。 因发现,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严峻许多。 “那谢世子……” “这也是迟早的事。好在之前借着卫氏之手,他已稳住了西京和青州大局,就算将来朝廷发难,他也有余力应付。他眼下不缺兵马,也不缺民心,就差一个,一本万利的筹码了。” 卫瑾瑜于烛火下握起一枚莹白棋子,缓缓道。 三日后,凤阁再次召开大议事。 这是卫悯正式回朝后第一次以首辅身份主持议事,意义与规格自然非比寻常,除了抱病在府中休养的次辅顾凌洲,所有六部九卿重要官员全部参会。 经过一轮洗牌,六部之中,除了工部尚书裴行简,几乎已经看不到裴氏一派官员的身影。更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议事开始前,天盛帝亦如往常一般在曹德海陪伴下现身。 皇帝驾临凤阁参与议事,是顾、韩二位次辅新立的规矩,以彰显皇帝对朝事的话语权,官员们神色不一,显然没料到卫悯作为世家代言人,竟也容许这件事存在。 “陛下。” 卫悯先起身行礼。 接着韩莳芳和一众官员都站了起来。 皇帝掩唇咳了声,笑道:“有太傅主持大局,朕放心得紧,太傅又何必非让朕过来。” 卫悯道:“陛下乃一国之君,亲自参与大议事,倒也并非全然不合理,既然之前已成规矩,老臣又岂能擅自废掉。陛下愿意做一个勤政的明君,也是这满朝文武之幸。” 皇帝维持笑意,道:“朕也只是闲来无事,随便听听罢了,哪里能如太傅一般总揽大局,明察秋毫。太傅既坚持,朕听太傅的便是。” 皇帝一口一个太傅,不可谓不客气,仿佛之前大朝会上的针锋相对并不存在。 能坐在这殿中的皆是人精,只一个眼神交换,便立刻明白,皇帝与首辅之间暂时达成了某种和解。 客套完,皇帝照旧由曹德海扶着,坐到了上首的主位上。 卫悯开门见山:“如今乃多事之秋,内忧外患,灾祸不断,所幸天佑大渊,北境、滇南连传捷报,北梁与夷人节节败退,江山尚算稳固。外贼终有肃清之日,然内贼却不得不防。平西侯谢琅以收复西京的名义盘踞西京,屡召不归,已然犯了身为人臣的大忌。陛下一再怀柔,与姑息养jian何异。因而,今日要议之事,便是如何铲除西京之祸!” 这话如一记重锤落在众人心口。 虽然谢琅盘踞西京,别有居心,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此前并未有人公然揭开问题本质。毕竟皇帝还要靠着谢氏与世家争权。 而卫悯甫一归朝,便将矛头直指西京,显然是要彻底拔除谢琅这颗给世家带来太多隐患的眼中钉rou中刺。 一小波仍效忠皇帝的官员不免担忧皇帝处境。 然而天盛帝只是极痛心道:“平西侯屡教不改,着实令朕失望,一切听从太傅安排。” 卫悯直接唤:“曹德海。” 曹德海躬身出列。 卫悯:“你即刻着司礼监草拟一道圣旨,给圣上过目,就说圣上身体抱恙,召平西侯回朝,有要事相嘱,若平西侯拒不归朝,直接晓谕全国,以逆臣论处。” 曹德海心头一惊,隐约觉出,真正的疾风暴雨即将到来,也不敢多说话,应是。 天盛帝似有迟疑:“太傅雷厉风行,朕可以理解。但若平西侯真成了逆臣,朕如何向定渊王交代。” “这便是老臣要说的第二条。” “谢琅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定渊王难逃管教之责。除了发往西京的圣旨,陛下还须往北境发一道圣旨。” 卫悯视线定在皇帝面上:“谢氏满门忠烈。陛下需让定渊王在‘忠君爱国’与‘不肖子’之间做一个选择。” “只有定渊王向天下人表明态度,百姓才会相信,谢琅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天盛帝慢慢松开握着木椅扶手的手,点头:“太傅深谋远虑,朕实钦佩。曹德海,就依着太傅的意思拟旨吧。” “是。” 曹德海躬身领命。 卫悯又道:“谢琅若真要做乱臣贼子,朝廷派兵征讨,刻不容缓。如今西南战事基本平息,陛下,不若便册封定南侯兼滇南行军大都督裴北辰为平西元帅,去西京平叛吧。” 一直沉默坐着的工部尚书裴行简终于抬头,起身,朝天盛帝行一礼,道:“陛下,滇南战事虽然平息,但局势尚不稳定,夷人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此刻将裴北辰调离滇南,恐怕不妥。臣恳请陛下,另择良将,讨伐逆贼。” “有何不妥呢。” 卫悯抬高语调,施施然看向裴行简:“前滇南行军大都督袁霈不是还留在滇南养病么,论起对滇南的熟悉程度,袁霈不输裴北辰。陛下,不如让袁霈将功补过,官复原职,统领滇南军务,如此,裴北辰便可以放心西进了。” 裴行简冷笑。 “首辅这一招借刀杀人,可真是教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裴尚书谬赞了,论起借刀杀人,还是裴尚书更胜一筹,当日袁霈之子袁放是怎么死的,只怕不用本辅多言吧。” 裴行简与其父裴道闳不同,出了名的冷静克制,面色数变,到底没再说什么,深吸一口气,坐了回去。 “你们说说,这首辅为何非要逼定渊王府表明一个态度呢?” 议事结束,百官三五结伴,往宫门外走,不时窃窃私语几句。 另一个道:“你懂什么,这叫釜底抽薪,眼下谢琅以收复西京之名,盘踞西京,大渊百姓受其蛊惑,视之为收复失地的英雄,可谢琅到底乳臭未干,声望无法与定渊王相比,只有定渊王向天下人表明态度,百姓才会相信,谢琅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首辅真是好手段,这下,那谢琅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这还用说么,北郡谢氏,出了名的满门忠烈,如今出了这么个乱臣贼子,定渊王如果不及时与这个儿子划清关系,谢氏一族的名声怕都要跟着受累,家门不幸啊。” 卫瑾瑜落在最后,长睫低垂,面无表情听着众人议论。 卫府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外。 卫瑾瑜到宫门外时,卫嵩、卫寅,和卫氏两个嫡孙卫云缙、卫云昊都恭立在一边,侍奉卫悯登车。 卫瑾瑜如寻常官员一般,停下,对着那车驾淡漠行一礼,便抬步继续往前走了。 后面卫云昊瞧见,眉毛一挑,立刻扬声道:“站住。” 卫瑾瑜目不斜视,恍若未闻,扬长而去。 “大哥你瞧瞧,他这张狂的样子!不就是当了顾氏弟子,进了凤阁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卫云昊一时怒不可遏,正待发作,卫寅连忙道:“你闭嘴,宫门前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他竟敢对祖父如此无礼,难道不该教训么!” 卫云昊气不打一处来。 卫寅悄悄往卫悯方向瞥一眼,示意儿子闭嘴:“他如今毕竟已经不算是咱们卫氏的人……” 这话换来旁边卫嵩一声冷笑。 “你倒是好心,还为这小孽障开脱,依我看,当日父亲就该直接将他打死,也不至于闹出如今笑话,让卫氏沦为满上京笑柄。” “行了。” 卫悯沉声打断众人。 “回府。” 众人登时都噤声不敢再言。 卫悯视线盯着远处,好一会儿,方放下车帘,冷冷抿起嘴角,吩咐起驾。 长街忽起冷风。 远处,卫瑾瑜抬眸,望着浓云堆积的夜空。 只是眨眼功夫,豆大的雨点便伴着一道道闷雷落下。 山雨欲来,风满高楼。 卫瑾瑜没有动,抬起手,任由雨点由指缝落下。 第162章 诗万卷,酒千觞(八) 另一边魏惊春也疾步追上了苏文卿。 “苏大人,请留步。” 苏文卿正提袍登车,闻言转身笑道:“雪青,有事?” 对方以字相称,魏惊春心神微微放松了些迟疑片刻道:“文卿朝廷真的会发兵攻打西京么?”